山洞之内，什么也不缺少。他们毕竟是仙，他们所拥有的能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大厅之内很快摆上了几张方桌和一些凳子，石壁上挂着的红布幔洋溢着喜气。一些古老的青铜油灯放在桌子的中央，亮黄黄的灯光和油香味，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跟人间的婚筵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傅少岩和胡萸两人之间颇为尴尬，于是胡?与胡瑛便做了我俩的伴童；此外还来了些我不太熟悉的人，都是从山庄内到此躲避的。大家都来敬酒，祝福着我们。每个人都在分享我们的欢乐和喜气，尽情地饮酒。或许这是为了释放内心的压抑，为了忘却日后的艰难。

我与胡芸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里已经被装饰成新房，看不到一点石壁的痕迹。这里是幻觉的世界！各种奇珍古玩点缀在这里，在那经古老宫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胡芸头戴着缀满钻石和宝石的凤冠，身着的衣服仿佛是用晚霞织成的。她坐在床边低着头，带着几分羞怯，忽而又抬头眼波流转，看看众人。她的青春与美丽，实在是无与伦比，世所罕见！非笔墨可以形容！

但是，也许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我做了一件令我痛悔一生的事情！

在大家说完了祝福的话，将要离去之时，我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话：“你们……总是口口声声说跟我不一样，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你们与人类是有所差异的……”

“是啊，”胡芸看着我说道，“还有什么要隐瞒的呢？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又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若说有差异，说有也是有的，说没有，也并非虚言！我们的前身是狐狸，但是经过一番修炼已经脱胎换骨，早就跟你一样了！”

“狐狸精！你是狐狸精！”我低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我的声音很低，但是他们全都听到了，一时间，谁也不说一句话。

“世间万物皆可以变化，你何必纠缠于过往不放呢？”胡芸说。

“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我该怎么办？一个人怎么能跟一只狐狸结为夫妇，生活在一起？这毕竟不是《聊斋》，而是我将要面对的现实人生啊！一时间，我的头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我实在无法想像，我的心中一片混沌。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些呢！”胡萱说，“山庄内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你不是跟我们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吗？难道你发现我们的行为我们的思想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你所不能接受吗？”

“我没有……”

“那么你还要迟疑什么呢？你竟然在幸福面前畏首畏尾！这显得……多少有点可笑，不是吗？”胡萱说。

“可笑，是的！我也觉得很可笑！”

“不仅可笑，而且可悲！”文卓先生叹道，“你们所谓的人，枉称万物之灵，实在是糊涂至极！”他转头看着众人，想必是要看看傅少岩，可是傅少岩并不在此处。

“这么说，你是不愿娶她为妻了？”胡萸怒道。

“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你，多么可笑而可鄙！怎能让你们这一类的无知之徒混迹于我们的世界，扰乱我们的心神！”她刷地抽出长剑，用手指一弹，发出泠泠的声音。她冷冷地，似在自言自语：“这是我的新剑，需要饮一些新鲜的血，方能所向无敌！”

“你这是在威胁我？”

“无情无义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处？”胡萸将那剑尖指着我说。

“二姐！”胡芸双手抓住了胡萸的手臂，“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先出去吧！我想跟宋先生单独谈谈！”

男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点都不好玩！本想让大家乐一乐，带着喜气开始那艰苦的行程，谁知竟落得个连我也未曾预料的结局！难道我真的变了吗？变得虚弱无力，再也不能预知未来！”说罢，他转身离去。

文卓先生对我说：“修炼要讲破执，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妄谈什么得道成仙？唉，这也怪不得你，这是人类先天的缺陷，一道横亘在人类眼前的迷障！胡萸啊，把剑收起来吧，武力是强迫不了别人的，这个你该明白！不必为难他，他是我们山庄的贵客，尽管他不能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但他是真心帮着我们的！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早就要上路了。”

此番言语，令我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大家无声地离去了，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只剩下我与胡芸两人。

很长时间，我们不说一句话。胡芸看着墙壁，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那平静的脸上，没有欢喜，也没有愤怒。

最后，她打破了沉默。“你的行为多少是令我有些失望的，当然我并没有权利指责你，我只是说，你们人类的心灵多么狭隘，多么难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所谓的爱，是值得怀疑的！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能够影响你内心的情感，你并没有爱的勇气，一个不足为虑的原因就会令你犹疑！也许人类都是如此，我不知道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二姐不知道少岩内心真实的想法。人类的心灵或许是脆弱的，这并不是我们可以猜度的。或许，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差异吧！你当然可以去深思，无论你要想多久，我会一直等着！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说完，她摘下头上的凤冠，解开那一身红色的衣服，放在了床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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