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晚星光点点,在夜色的掩护下,钟剑带着全营隐蔽前进。由于地势险要,不时有人摔倒,或被荆棘戳得鲜血淋漓,但大家都忍住了不吭声。
经过一段艰难的行进后,部队终于接近了日军阵地,看到了阵地上燃烧的篝火。于是钟剑命令大家潜伏待命,等待攻击的命令。
日军第123联队联队长池田幸雄大佐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面对中**队连续不断的攻击,他不得不疲于奔命,穷于应付,而局势却越来越恶化。他的士兵已经伤亡了六成,军官死伤达80%。担负掩护任务的第三大队已全体玉碎,松尾中佐殉国。
松浦师团长要他率残部及113联队一部守卫长岭正面阵地,尽可能的坚持,以等待援军。由于中**队攻击越来越猛,伤亡也越来越大,而且缺少粮弹,他不得不一次次收缩阵地。能不能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阵地他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了。此时,他命令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以应对明天的恶战。而死神却正向他靠近,这是他所没有意识到的。
随着红色信号弹划破天际,钟剑带人一跃而起,无数颗手榴弹如雨点般的落向敌军阵地,连连爆炸,炸得日军官兵不知所措。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去,弟兄们已冲进战壕,和日军展开白刃战。霎时间,阵地上刀光剑影,喊杀震天。日军由于粮弹断绝以渐渐力不能支,纷纷退向二线阵地。弟兄们则紧紧咬住敌人,敌我士兵紧紧的扭在一起,无法分开。
池田幸雄大佐为了守住二线阵地,命令机枪疯狂扫射,大量厮杀在一起的双方士兵纷纷倒地。我军攻击受阻,钟剑命令停止进攻,并请求炮火支援。
不一会,呼啸而来的炮弹带着火光纷纷砸向日军阵地,日军被炸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而剩余日军仍然疯狂反扑,进攻的弟兄们纷纷倒下。钟剑杀红了眼,冒着炮火,端起机关枪就向敌人冲去,弟兄们也跟着自己的营长冲向敌阵。在负出了惨重代价后,冲到了日军阵地前,和残存的日军拼杀起来。而这时,王耀武也亲率后续部队向日军展开攻击,日军顿成崩溃之势。
池田幸雄大佐指挥日军拼死抵抗,但无济于事,中**队仍如潮水般涌来。他只得抽出战刀,和中国士兵拼杀起来。
钟剑扔掉机关枪,拔出大刀,和日军展开肉搏。第74军是中央军嫡系部队,已普遍装备性能优良的中正式步枪,刺刀也较为齐全。士兵们在和敌人短兵相接时都以刺刀相搏,而钟剑却依旧保持在西北军时的老传统,喜欢使用大刀。
钟剑气沉丹田,运刀如风,一转眼就砍倒了四五名日军,周围的日军纷纷后退。正当他奋力搏杀时,发现一名身体结实的日军军官刀法凶悍,不少弟兄都丧命在他的刀下,连忙迎了上去,架住他砍向一个弟兄的一刀。
池田正杀得性起,突然间一股大力架住他砍下的一刀,震得他险些脱手。定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又满脸血污的中**官正怒目圆睁的站在他的面前。
二目相对,池田偶然间感到一丝恐惧,但他仍持刀向前疯狂冲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交手数次,池田已气喘吁吁,而钟剑却还气定神闲的望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的脑海划过。刹那间,钟剑大喝一声,如泰山压顶压顶般向他猛扑过来。池田挥刀架住,一股大力把他的战刀撞飞。接着寒光一闪,池田整个人已被劈为两半。
经过一番恶战,日军第123联队被全歼,自池田以下约1000余人全部毙命。钟剑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句古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目睹这一场恶战的王耀武在硝烟中大步走来,拍着钟剑的肩赞许的说:“真是一员虎将。”
长岭之敌悉数被歼,剩余的日军千余人依靠张古山高地为核心阵地顽抗,夺取此阵地是整个战役的关键。但是此处地形极其险峻,很多地段几乎为九十度的悬崖,易守难攻。74军第58师几次强攻没有见效,伤亡很大。王耀武亲率第51师主力前往增援。
在张古山高地前约1000米左右的前沿指挥所,军长军长俞济时召集团以上军官开会商议进攻办法。由于日军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优势,再加上日军飞机的配合,我军几批敢死队在山脚就全部阵亡,阵地久攻不克。军长俞济时心急如焚,向大家征求意见。
第58师第153旅旅长张灵甫建议从背后悬崖爬上偷袭,并愿主动担负偷袭任务。但鉴于部队损失严重,兵力不足。王耀武决定调2营配合张灵甫,完成这一任务。
张灵甫个头不高,身体结实,黑红宽阔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睛不大但格外有神,显得咄咄逼人,让人不敢正视。他作战异常勇敢,在战场上往往是不顾死活的猛冲猛打。曾在淞沪会战中以逆袭和夜袭的战法屡挫日军,令日军为之胆寒。是74军中公认的虎将,颇得军长俞济时的赞赏。
看到张灵甫主动承担攻击任务,军长俞济时铁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张灵甫的肩膀,神色凝重的说:“那就拜托老弟了,一定要拔掉这颗钉子。”
得到命令后,钟剑亲手挑出了150余名精壮的弟兄加入敢死队。临行前,王耀武特别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张灵甫的安全,钟剑点头答应。
在得知钟剑刚刚刀劈池田幸雄大佐以后,张灵甫立刻对面前这位年轻的营长刮目相看,他大笑着说:“小老弟,真有你的。那咱哥俩就再痛痛快快的干它一回。”
当天夜晚,由张灵甫亲率的敢死队,在暗夜的掩护下,悄消的从后面悬崖冒险爬上高地。由于地势陡峭,再加上黑夜不辨地形,不少弟兄跌下悬崖,当场牺牲。
钟剑让弟兄们一一传话:抓紧了,别放手。
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攀爬,弟兄们终于爬上了高地,积聚在西南面的一块洼地中。
张古山高地北高南低,北面比南面要高出100多米,是一块马鞍型的平地。这里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占领了它,周围数平方公里就尽在掌握之中。
日军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重机枪阵地和一个迫击炮阵地,由一个中队约两百余人据险死守。由于日军疯狂的火力封锁,我进攻部队伤亡惨重,死伤达500余人仍无法克服。而日军仅仅付出了几十人的轻微代价。
也许是日军过于迷信这一天险,压根就没有想到中**队会在夜晚从背后攀岩偷袭。因此,在侧翼的防卫十分松懈,仅仅派了两名士兵负责警戒。而由于白天战况异常激烈,日军哨兵抱着枪斜靠在岩石旁,昏昏欲睡。
张灵甫在仔细观察了日军阵地后,决定兵分两路,对日军进行左右包抄。
随着一声令下,500多名敢死队员,在张灵甫的带领下,如猛虎般分两路冲向日军阵地。钟剑带2营的弟兄们冲在最前面。日军不及防备,仓促抵抗,在一番白刃战之后,我军很快就攻占了主阵地。张灵甫命令迅速巩固阵地,布置火力,防敌反扑。
果然,拂晓时分,日军1000余人在第147联队长木岛浩二大佐的指挥下,在飞机和重炮掩护下拼命反扑,战斗异常惨烈。由于日军炮火占优,阵地被日军占领。张灵甫带钟剑等被迫退守到距山顶500米处的一个小山谷中。
“***,跟小鬼子拼啦。”张灵甫急得嗷嗷大叫。在得到增援后,张灵甫又带人冲上山顶,却被日军猛烈的火力阻挡在一道山梁下,这时日军飞机也开始疯狂轰炸,我军阵地一片火海。
在激战中,冲在前面的张灵甫被炮火击中左腿,顿时血流如注,钟剑连忙抢上把他架开。就在他们刚离开,又一颗炮弹在原地爆炸,尘土四散弥漫。
看到自己大难不死,张灵甫笑骂道:“小子,要不是你,老子就算交待了。去告诉唐团长,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阵地拿下来。”张灵甫负伤不退,在一处山坡下指挥作战。
前面的弟兄倒下后,后面的弟兄又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冲,人人都杀红了眼。双方你来我往,反复争夺。钟剑挥舞大刀嚎叫着带着弟兄们与敌搏杀,左胳膊被子弹擦伤,鲜血直流,他浑然不顾。随着一次次寒光闪过,不少日军都成了他的刀下鬼。而我军炮火也开始对日军阵地延伸射击,压制了部分日军火力。经过一番血战,我军重新又夺回阵地,日军狼狈溃退。
此战,1000多日军被歼,日军147联队长木岛浩二大佐、145联队长腾田鹿野中佐被击毙。日军军官被击毙达200人以上,不少部队已失去了指挥官。我军损失也达到2000余人。其中,305团团长唐生海在激战中受了重伤,火线上任的代理团长于清祥英勇殉国,三个营长一死一重伤。旅长张灵甫自己身先士卒,腿部受了重伤。
激战至10月9日,日军第106师团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骄横气焰,他的部队已基本弹尽粮竭,陷入绝境。
奉命解围的第101师团遭中**队重重阻击进展困难,其中突前的149联队也被中**队包围。而第27师团虽全力增援,仍被中**队阻于数百公里外,无法迅速靠拢。最糟糕的是,基层军官也几乎伤亡殆尽,部队已无人指挥,面临崩溃的危险。
战况不利,在南京的华中派遣军司令官?俊六大将也心急火燎,命令各部队火速增援,同时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以加强其防御力量。可惜山中风大,中日阵地又犬牙交错,很多降落伞飘到了中**队的阵地上,许多日本军官一落地,就被中**队逮了个正着,成了俘虏。
此时,第74军军长俞济时正下达作战任务。他首先传达了军委会蒋委员长的命令,要求我军在10月9日24时前全歼第106师团,作为对*的献礼。然后部署作战任务,命令组织数支敢死队,配合主力向盘据在张古山、万家岭一带的日军发动夜袭,一举歼灭残余日军。钟剑被任命为第一敢死队队长。
19时,总攻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各部队开始攻击。钟剑带着敢死队的数百名弟兄冲在最前面。日军疯狂反击,在日军重机枪炽烈的火网下,冲在最前头的队员纷纷中弹倒下,而后面的弟兄们则继续前冲,如潮水一般不断涌向日军阵地。日军士兵的双手开始发抖,残存的战斗意志开始瓦解,感到精神恍惚。
钟剑冒着密集的火力冲在最前面,有几次差点被击中。然而,都被他凭着敏捷的身手躲过。在快接近日军阵地时,他猛的甩出一捆手榴弹。随着爆炸声过后,他一跃而起,挥舞大刀冲进了日军阵地,与日军展开肉搏。
阵地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钟剑左冲右突,势不可挡,日军纷纷倒下。当他砍倒一名日军士兵时,发现一个弟兄被一名日军紧逼,大刀脱手,日军的刺刀眼看就要刺下。他猛的一甩手,大刀闪着寒光飞出,深深刺进了日军后背,日军踉跄了一下,鲜血喷射而出。那弟兄乘机拾起刀,一刀砍掉了日军的头。
由于弟兄们浴血奋战,张古山、万家岭一线阵地被我军占领,歼敌3000余人,残余日军逃入丛林继续顽抗。
这时,命令传来,活捉松浦淳六郎。各部队士气大振,开始扫荡残敌,搜索前进。
在夜色的掩护下,松浦淳六郎带着几名军官隐藏在草丛中。在中**队的猛烈攻击下,他的部队已几乎全军覆没。他和其他军官也持枪参战了。在被打散后,他不得已躲进草丛。做为师团长,面对如此战况,他感到十分耻辱。他已做好准备,一旦被中**队发现,就剖腹自杀以报效天皇。
而钟剑也正带着搜索部队的弟兄们沿丛林搜索,由于天黑,只能点起火把。这时,正向松浦等藏身的地方走来。看到中**队可能要发现他了,松浦万分的紧张,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突然,西边200多米处传来了枪声。钟剑忙带人赶了过去。一番激战后,六名日本军官被全部击毙。其中包括一名大佐、一名中佐、两名少佐。松浦知道,是躲藏在西侧的参谋长渡边俊雄等转移了中**队的视线,使他死里逃生。他连忙带人逃走。事后,钟剑得知情况后,感到非常懊恼,视为终身的遗憾。
鉴于基本歼灭第106师团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加上这时冈村宁次的第11军坦克集团、日本海军第2联合航空队、陆军第3飞行团以及其它第11军各师团主力都向万家岭方向集结救援。为了避免大量损失,坚持持久抗战。薛岳命令各部撤出战斗,全军退守永丰桥、郭背山、柘林一线。
至此,取得了万家岭大捷。10月10日,这天是国民政府国庆日*。武汉三镇大挂*,庆祝国庆,也庆祝南浔路万家岭大捷。
钟剑由于作战勇敢,战功卓著,被正式任命为2营少校营长。
由于日军大量增兵,疯狂进攻,10月下旬,日军先后突破了我军在各个方向的防线。12日占信阳,10月19日陷浠水,20日占大冶,武汉三镇已处于日军的三面包围之中。为保存力量,中**队不得不全面撤退。
自万家岭大捷以后,第74军由于伤亡较大,奉命撤至汉口一带整补,同时负责维持治安,疏散沿长江向西南撤退的人群。
钟剑的二营负责维持武汉关码头一带的秩序。由于连日来大量的机关、工厂、学校等及难民都蜂拥而至准备登船,这里人山人海,十分的嘈杂和混乱,同时还要防备日军可能的空袭,钟剑所面临的任务十分繁重。他只能尽力的疏导交通,使人员和各种物资能安全有序的登船。当然,在此期间,他也有幸见到了大量名人,有些是他仰慕已久的,如老舍、田汉、洗星海等。
由于情况紧急,日寇兵临城下,大家都是步履匆匆,神色黯然,人群如灰色的长龙不断的涌向江边。很多人都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带着大包小包,逃离他们往日的家园,寻找着远方的避难所。
看到这一情景,钟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而又挥之不去的深深的伤痛。他不由得想起了唐代诗人杜甫的《春望》中的诗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作为一名军人,不能保卫国家和人民,他不能不感到无比的愧疚。
这时,从码头的西南面,传来了慷慨激昂的歌声:热血沸腾在鄱阳,火花飞迸在长江,全国发出了暴烈的吼声,保卫大武汉!钟剑不由得内心一振。他知道,这是几个月来广为传唱的抗日歌曲《保卫大武汉》。于是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向西南方向奔去。
短短的几百米距离,钟剑竟用了近六、七分钟才到达。
挤到观看人群的前面,钟剑看到了在一块不大的空地上,二十多名青年男女站成两排,昂首挺胸、神情庄重,正在激情歌唱。他们的前方,一位个头不高的人正面向前方,挥动着手臂,同时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晃动。
他们的歌声,高亢激昂,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令听者无不动容。钟剑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起来。
一曲唱罢,那人转过头来给大家鞠躬,钟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带着眼镜、国字脸,头发蓬乱遮住了脸,脸庞清瘦而又略显憔悴。正是曾一起做过牢,被同学们成为“老夫子”的北大同学冯晋。
冯晋古文功底较深,吹拉弹唱无一不精,说话幽默风趣,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子。这时只见他激动的说道:“敌人可能逞凶于一时。但我们有广阔的国土,有四亿五千万民众。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奋起抵抗。总有一天能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去。”接着又振臂高呼:中国不会亡。在场的人们也随之高呼,震耳欲聋的喊声直刺云霄,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钟剑激动的冲了上去,而冯晋也发现了钟剑,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听说你参军了,都已经升到营长了,看来是战功赫赫吧。”冯晋看着钟剑佩戴的少校领章,笑着问道。北大学生是分批撤离的,他和其他同学先于钟剑撤离。由于交通尚顺畅,一路乘车南下,很快就到了武汉。而后走的钟剑一行由于铁路中断,辗转较多。两人从北平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快别说了,多少战友都牺牲了,只有我还侥幸活着。说说你吧,怎么没和大家一起转移到西南去?”钟剑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忧伤。
“到了武汉以后,我被浓烈的抗战气氛所感染了,决定不走了,就参加了抗敌文艺协会。我和其他同学组织了一个剧团,专门演出话剧,以宣传抗日。”冯晋扶了扶眼镜,指了指身旁的年轻男女。
“我不像你,身高力壮,可以到战场上杀敌。真是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我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搏杀。只能动动笔,动动嘴,鼓舞一下士气。”冯晋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不,鼓舞士气,振奋民族精神,同样是抗日所必不可少的。” 钟剑坚定的说道。
“天霖呢,你俩可是如影随形的。冯晋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问道。
“我们一起在济南加入了**。之后我在战斗中负伤被送到武汉,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提起天霖,钟剑不禁神色黯然,长叹了一口气。作为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昔日同窗共读,如今天各一方。” 冯晋不胜感叹。
“那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钟剑问道。
“我们打算把一些同学送走后,就一路北上,到敌占区去,通过演出宣传抗日。” 冯晋显得异常坚毅。
“到敌占区去很危险,你们还是到大西南去,同样可以宣传抗日。”钟剑急切的说。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我已经给家里人写了书信。我们的国家就如凤凰涅?,必须要投入烈火,才能迎来新生。假如可能的话,我愿意成为其中的一员。” 冯晋的眼中充满了光芒。
钟剑看到冯晋明显的瘦了许多,蓬头垢面,衣裳褴褛,就关切的问:“你们现在条件比较艰苦吧。”
“不瞒你说,我们这些自发组织的团体,没有正规的经费,完全靠民众资助。这几个月以来,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不过在精神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 冯晋真切的说。
钟剑忙找了一些弟兄,为他们凑了十块大洋。他愧疚的说:“我只能凑到这些了。”
“这已经是雪中送炭了,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替剧社的同仁们谢谢你。” 冯晋说着就要鞠躬,钟剑连忙扶住。
两人就此别过。临别时紧紧握手,互道珍重。钟剑目送他们离开。
三个月后,冯晋一行在到达河南后,在翻越山岭时冯晋不幸坠崖身亡,年仅22岁。其后,一部分人到达延安。
24日,日军第11军、第2军从三个方向向武汉发起进攻,攻占了鄂州、黄陂,武汉已危在旦夕。第74军已奉命于25日撤离。
钟剑在维持秩序时,竟遇到了老同学徐子高。徐子高高钟剑一届,是他的老学长,在北大就以思想进步著称,在学校转移前就已毕业。此刻他也是一身戎装,配少校军衔,显得英武潇洒。
老同学相见,分外亲热。在紧紧拥抱后,徐子高让过身后一人,对钟剑介绍说:“这就是军委会政治部副主任周恩来先生。”同时又介绍:“这是我的北大同学钟剑。”
周恩来一身戎装,配中将军衔,略有些瘦削,但双目炯炯有神,面带微笑。钟剑早已听说过周恩来的事迹,此时猛然相见,还是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向周恩来敬了一个军礼,大声报告:“陆军第74军第51师少校营长钟剑,向周先生敬礼。”
周恩来微笑着向钟剑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钟剑感到温暖而实在。
“年轻学子,投笔从戎,大有可为。你们在万家岭打得好啊!”周恩来语气真切。
“但还是救不了武汉,实感惭愧,不敢居功。”钟剑不由得低下了头。
“没有关系,敌强我弱嘛。日寇可能会逞凶于一时,但最终公理必将战胜强权。”周恩来的话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你们老同学好久没见面了,你们谈。”周恩来说道,又向徐子高示意,徐子高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一旁交谈。
“听说你早就加入了**。”钟剑问道。
“我们虽信仰不同,但都是为抗日尽力。我现在在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工作。”徐子高正色道。
“那你呢?还有,天霖怎么样了?”徐子高问道。
听到钟剑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徐子高不胜感慨。
“这么说,你们都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又都走上了杀敌的战场。看来,只有赶走日本鬼子,才能让中国的每一个家庭团圆幸福,和睦安宁。”徐子高握住了钟剑的手。
“昨天我看到老夫子了,他要带剧团北上。”钟剑说。
“我在武汉也见过他几次。只是由于事情较多,一直没能好好聚一聚。”徐子高摇了摇头。
“就让上天保佑大家都平安吧。”钟剑抬起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由于情况紧急,两人在简单交谈后就匆匆离别。钟剑内心又涌上了一种酸涩。
徐子高后来到新四军工作,1941年秋在皖南事变中壮烈牺牲,年仅25岁。
25日,钟剑率部撤离。在轮船上,望着不停翻滚的江水和远方灰蒙蒙的武汉,他无比感慨,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两句诗词: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想到在此血战三月,多少弟兄都血洒疆场,埋骨他乡,他感到悲从中来。
“别了,弟兄们;别了,大武汉。”他小声喃喃的说道,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26日,日军占领了武汉。至此,武汉会战结束。钟剑率部进入江西,防守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