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装备谈判】

在欧洲的隆隆炮声中，以心急如焚的法国驻华公使康蒂为代表的协约国驻华使节们加紧了与中国的谈判。

经过去年的凡尔登绞ròu作战，对人力资源陷入窘迫之境的法国来说，几十万华工能够替换出法国工厂里几十万劳动力从军，三个师八万多人的中国参战军，也将为法军分担一些次要方向上的压力。

23日晚，东jiāo民巷，法国公使馆。

协约各国驻华武官为一方，石铿为首的中国陆军参战办事处为一方，康蒂坐在主席位置上，却是担任中间人或者最终仲裁者的角sè。双方代表手里都拿着一份由美国驻华公使馆副武官詹姆士中校拟定，法国驻华公使馆打印的编制表。今天的会议，就是最终确定这份编制表的可行xìng以及实现的日期。

对贫弱的中国来说，搜罗全国陆军的力量也凑不齐这份编制表上一个师的装备！没办法啦，协约国的大佬们既然急着让中国人去填德国人的炮弹坑，那就必须有所表示，尽量大方地帮助中国小弟。

石铿仔细地翻阅了编制表，美国佬詹姆士是耿直的，编制表与当日初步会商的装备数目基本无异。不过，这份编制表肯定被法国佬动过手脚！军团重炮旅和师属野战炮兵旅的155重炮，数量和口径都对，唯独型号不对。

对擅长使用榴弹炮的石铿来说，参战军最好是装备德国150重型榴弹炮。直至1917年2月，在榴弹炮制造技术方面，德国依然领先法国、英国，更别提还需法国人武装的美国了。

跟德国人开战，还指望德国人的火炮，不现实啊！那法国人应该老老实实地拿出最新型号的重炮来装备中国参战军？可狡猾的法国佬拿出来的1898年式155mm加农炮，而非原定计划里的1915年式155mm短管榴弹炮，两炮之间除了弹道xìng能和弹丸重量、威力天差地别之外，最大shè程也有近3000米的差距。重炮如此，野炮和速shè炮的情况也差不多，尽都是1905年以前（日俄战争对炮兵战术发展有巨大的推动作用）的型号，那个曾经风靡一时的“法国75小姐”更成了装备中国参战军炮兵的重头戏。

啊呸！啥玩意儿？在老子面前耍huā腔！

“啪！”石铿重重地将编制表摔在桌上，向左右的徐树铮和靳云鹏一使眼sè，三人齐齐起身立正，向协约国的武官们和康蒂行了个军礼，挪开椅子大步出mén。

“慢！慢！请等等！”康蒂急忙离座赶来，这谈判还没开始就……“三位将军阁下，请等等。在关系协约国大业的关键时刻，贵**事代表为何会退出会场中止谈判？究竟为何？可否见告？”

石铿听不懂法语，徐、靳二人也是一脸茫然外加故意做出的不耐烦。等翻译过后，石铿摊手耸肩，很洋派地作出遗憾的神情说：“公使阁下，那份编制表被人偷偷修改了，可耻地修改了！这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蓄意破坏中国对德绝jiāo、宣战进而参战，是对中国陆军的侮辱！在公使阁下没有就编制表中出现的故意错误作出明确答复之前，中**事代表团不会参加任何xìng质的会议。告辞！”

康蒂并不认为中国陆军有多大面子，却希望得到一群为数八万人的炮灰部队。只要中国参战军开赴欧洲参战，中国就会源源不断地派遣补充兵加入战场、补充战损，一个八万打光了还有另一个八万，再一个八万……这笔账细算下来真不得了啊！

“将军阁下。”康蒂拉住要走的石铿，作出很诚挚的神情叽里咕噜了一通。翻译说：“对于军事装备，鄙人是一窍不通，因而没有从编制表看出问题，在此向三位将军表示歉意。既然编制表存在问题，就请三位将军回到会场向武官们提出质疑，在协约国共同事业的前提下，任何分歧都可以通过谈判、协商得到良好解决。鄙人可以对此作出担保。”

法国公使的面子要给，咱们的戏也做得差不多了，估计里面的协约国武官们已经有些心虚了？特别是那个叫原田的小日本儿！他娘的，不是原田小日本儿和法国武官索隆联手搞鬼才怪！

“既然有公使阁下的担保，那我们可以继续会议了。”

三位中国将军神气活现地在小心翼翼的法国公使陪同下回到会场。回到座位后，石铿的脸又拉下来，bī视着对面的詹姆斯。

“我想，在打印编制表的时候，可能出现了一些错误。”詹姆斯有些委屈，怎么自己检查过好几遍的文本变成打印件之后就变了样呢？问题肯定处在打印环节上。但是，美国副武官不能在此时攻击法国朋友，独立战争时、抗英战争时，法国朋友给美国的帮助，是所有美利坚合众国公民都铭记在心的。“对此，我向三位将军阁下表示郑重的道歉。”

石铿容sè稍霁，算啦，本来这个会议就是不对等，老子这边是三个将军，你们那边最高的也只是个英国准将。算啥呢？只要有人认错就好，拿到装备才是正经。

“我接受您的道歉，詹姆士中校。”石铿终于lù出一丝微笑来，说：“那么，从步枪开始说起。考虑到中国士兵的体格较小，我们倾向于采用英国恩菲尔德smle系列的mk.iii型7.7mm短步枪。既然步枪是77口径，轻机枪和重机枪也应当统一口径。拟采用英制m1915刘易斯轻机枪和1912年型维克斯.马克沁重机枪。步枪装备数量为73600枝，轻机枪数量为792tǐng，重机枪数量为348tǐng。对此，协约国方面有何异议？”

英国海军准将不置可否，显然，海军准将是用来撑场面，在外jiāo会议中以将军级的身份与中国将军建立对等关系的。他身边的陆军中校说：“战争进行到今年，英国远征军非常缺乏武器装备，尚需在美国雷宁顿等公司代工生产步枪。mk.iii型步枪的供给非常困难，我建议中国参战军改用p14型步枪，这种旋转枪机结构的步枪也符合中国陆军士兵的使用习惯。”

哟，来了个对手！想想也正常，手上没两把刷子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在轻武器方面就没有必要huā费口舌过多争论了？”石铿盯着灰sè的眼珠子中校说：“如果采用p14型步枪，我需要在参战军建立独立的军需体系，这显然不符合当前欧战的形势。因此，我坚持mk.iii型步枪的选择。”

英国中校是个明白人，人家中国将军的话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没有明说p14型步枪因为制造厂的不同而造成一些零部件不能通用的情况，必须在战线后方建立一个零部件仓库才能解决问题。

“那……说火炮？”石铿的目光转向法国公使康蒂，徐树铮从公文包拿出一份“原件”递给法国人。

康蒂对比了一下原件和打印件，显然，打印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错误，显然，中国将军很在意这些小小的错误。他看了看索隆上校，将原件从桌面上推了过去，说：“亲爱的上校，您认为有问题吗？”

被中国人一眼就看穿把戏后，索隆觉得很没面子，却也能看懂公使先生眼神里的东西。哎……中国陆军能用那么先进的大炮吗？这不是làng费是什么？公使先生不懂军事，决定权却在公使先生手里。看样子，他是准备接受中国人的要求了。

“我认为，作为协约**的一部分，中**团没有必要建立直属炮兵部队，优秀的法国炮兵会给予中**团以必要的火力支持。三位将军阁下，法国已经陷入欧战四年了，火炮产量一直难以满足战争需要。去年的凡尔登战役第一阶段，就是因为凡尔登要塞的火炮被调到野战集团军，才使得要塞因防御火力不足而陷落。这是非常现实的情况，望三位将军体谅，你们提出的军属炮兵旅要求，法国陆军难以支持。其他方面可以完全按照这张编制表配给。”

石铿那个军属炮兵旅本就是拿来讨价还价的，不过，让步需要慢慢来，该保留的还得保留，能够为参战军多争取一mén火炮就是胜利。

“中校先生，据我所知，法国陆军一个野战军级建制单位，至少有一个独立野战炮兵旅作为支持，为何编制员额远比法**更大的中**却得不到呢？这是否代表着法国陆军中存在轻视中国参战军的思想？如果是，那本人只能对这场会谈表示遗憾了。”

“不，不是。”在公使带着几分恼怒的目光威胁下，索隆连连摆手道：“实在是因为火炮产量不足。”

“协约**之间一视同仁，是我们最基本的要求，我们并没有在这个基本之上要求更多的、过分的东西。应该说，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是最具有合作诚意的！”石铿的声音大了起来，唬得担任翻译的外jiāo部人员脸sè都有些微白了。他略微收敛了嗓mén后，又道：“考虑到法**工的实际情况，我希望军属重炮旅先得到一半的火炮配额用于训练，另一半等到开赴欧战后配齐，怎么样？”

康蒂不等索隆说话就道：“我同意。”

“谢谢，接下来是被服、军靴、皮带、工兵铲、简易施工机械、骡马、机动车等小问题了，希望协约国伙伴可以予以全面支持。”

各国武官都点头表示认可。

“另外，在装备项目上我要补充一项很关键的内容。”石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微笑道：“鉴于我国士兵的文化水平远远没有达到jīng通多国语言的程度。因此，中国参战军不能指望法国、美国或者英国友军及时的给予炮兵观测数据。成立参战军独立飞行队和浮空观测队是当务之急，所需战斗、侦察机10架，浮空气球4个，希望协约国伙伴们能添加进装备编制表里。谢谢！”

石铿起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10架飞机，4个气球以及相应的观测、通讯器材，对欧洲战场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而对石铿编制的参战军乃至中国陆军来说，这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气球观测、校shè已经普遍运用到一战中，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法国武官索隆显然是谈判的主力，他想了想，点头予以承认，又动笔将石铿的要求添加到编制表里。

石铿继续采用频频出击的方式占据会谈的主动，他见索隆的笔尖停止移动了，马上就说：“中国陆军参战办事处将于对德正式宣布绝jiāo当日起发挥作用，我们的计划是以中国陆军最jīng锐的第十六师为基础扩编出三个师八万余人的参战军团。鉴于第十六师是现役部队，因此，协约国应当在中国对德绝jiāo后一个月内提供一个师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所需弹yào，提供军事技术教官、飞行教官和野战救护培训员若干名，协助我军改换装备，展开训练。正式绝jiāo四个月内，应该提供第二个师的武器、装备，半年内，提供所有武器装备。如此，中国参战军可望在九个月时间内形成基本的战斗力开赴欧洲，再经过两——三个月适应xìng训练后，即可开上战场承担起作战任务。”

康蒂算了算，这不是一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吗？真是要命的一年啊！

索隆也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忙道：“将军阁下，中国参战军可否全员开赴法国接受装备展开训练？这样就可以节约三个月的适应xìng训练时间和武器运输时间以及费用、运力，中国参战军也可以及早投入战斗。”

石铿两手一摊，笑着说：“现在中国还未与德国断jiāo，更谈不上宣战。不过，我要提醒各位注意两个问题，第一，参战军是以一个主力师为基础扩编而成，兵员是逐渐增加到所需的八万人，而不是一次xìng的。第二，中国士兵需要在国内的环境下进行基本训练，树立起为协约国朋友作战的思想意识，这一点很重要。我不希望出现在法国的中**队是一支思想húnluàn、军纪松弛、毫无斗志的部队。而希望这支部队一旦投入战场就能担负起相应责任，对得起协约国伙伴们的信任！”

康蒂和索隆小声jiāo换了意见，索隆和英国中校又叽叽咕咕了一阵，才说：“将军阁下的意思我们完全明白，那我们争取在四个月内将参战军所需装备运到中国。如此，中国参战军应该在半年内开赴欧洲，八个月内投入战斗。我们希望参战军补充部队能在法国接受训练和装备。”

石铿与徐树铮、靳云鹏jiāo换了意见后，点头予以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