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下十八镇诸侯的讨伐,洛阳城内人心浮动,丞相董卓已经几个月没睡上一晚的安稳觉,想到离洛阳不过百里,就有数十万联军枕戈待旦,董卓几乎食不甘味。肥胖的身躯似乎也了瘦下来的迹象。前次军议,义子奉先请命出战,董卓生怕洛阳缺了吕布这无敌的支柱,恐有生变,临阵改命骁将华雄出守汜水关。
华雄本是关西人氏,身长九尺,长的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对行军打仗颇有一手,在董卓的西凉军中屡立奇功,被升为骁骑校尉。武艺方面,除了吕布的方天画戟,董卓军就以华雄的大刀称雄。
骁骑校尉华雄带步马五万增援汜水关,刚入关,就有敌将在关前挑战。华雄遂不卸甲,持刀往关前迎敌。来将是济北相鲍信之弟鲍信,为抢功,赶在先锋孙坚之前来夺关。被华雄手起刀落,斩于马下,生擒将校极多。华雄遣人赍鲍忠首级来相府报捷,此役先声夺人,董卓甚是高兴,下令加封华雄为都督。
升了官的华雄更是威风得意,联军先锋孙坚数次攻打,均被击退,孙坚不得不暂避其锋,退往梁东城休整。
今日华雄领兵两万下汜水关,本想迎击来犯的孙坚军,不料却于行军中接获斥堠骑兵的报告,言程普军正往关前行来,旗号中并无孙坚的帅旗。由此华雄推断出孙坚并未在大军之中,故而下令全军从小路避开程普军,改为直袭梁东而来。
虽然随军的参军李肃认为此举过於冒险,本军动辄有被前后夹击的风险,兼且联军众多,孙坚更不是泛泛之辈。难保梁东没有其他埋伏,但对於他的建议,刚升了官的华雄根本听不进去。
且不论华雄得意时的刚愎自用,这次他还是走了大运,梁东本就是小城,兵祸联结之下,城防久疏,孙坚军虽然退守次城时略加了修整,但在华雄两万大军的突袭下几乎仍是不堪一击。
因为孙坚本部兵力单薄,不足以守住梁东,兼且敌势浩大。所以祖茂看见孙坚第一句话就是请孙坚火速突围。
黄盖急忙起身请令,先一步出去组织本队迎击,同时孙坚火速披挂,一边穿甲,一边对一旁站立着的祖茂言道:“你保着这个少年郎,随我一起突围。”
祖茂闻言,丝毫不加思索,就摘下自己的头盔,不理桓飞的挣扎,硬把头盔带在了他的头上,同时脱下自己的贴身软甲给桓飞套上。
待三人束缚停当,喊杀声已经迫至府衙前两条街之地。孙坚提刀上了花鬃马,左边伴着祖茂,右边带着桓飞,领着近卫百余人,大开府门,杀了出去。
此刻华雄军已经迫至府前,孙坚的无往刀法施开,顿时刀光霍霍,一刀将一个敌军小校劈于马下,刀势未绝,向下游走,又砍翻了一个刀盾手。身后的祖茂也舞开双刀,斩落一骑,要不是要保护身边的桓飞,以他的个性,早策骑而上与孙坚并肩作战了。
边行边杀,几乎没有人是破虏将军孙坚的一合之将,又砍倒拦路的一名敌兵,南城门已经远远能在夜色中瞧见。突然孙坚气机感应,一股强凝的气势扑面而来,一支飞矢破空而至,角度刁钻更裹挟着一团霸烈无匹的真气。
孙坚本意躲闪,但眼角瞥见身后是桓飞惊恐的苍白脸色,心中不由暗叹,倘若躲闪,飞矢必中桓飞。心念电转,手中却是闪电出刀,硬拦向那一箭。
“叮当!”刀箭相击,飞矢被震的横飞三尺,但马上的孙坚也虎躯一震,本来不算太厉害的一箭,却让过度真元的损耗的孙坚受了些许的内伤。孙坚深吸一口气,硬压下气血的翻涌,同时把提刀的右手垂下,让震的有些麻痹的手舒缓一下。同时眼光四下搜寻,能射出如此威霸的一箭,必不是无名之辈,强敌必在左近。
“孙坚小儿休走!本督在此!”一个高大的身躯策骑带着数十铁骑从左侧的一条横巷闪出,声未至,刀已先至。
孙坚反应还是一等一的快,四尺三寸的古锭刀动若脱兔,硬接了砍来的一刀。“嗝登!”孙坚觉得差点古锭刀脱手,忙提点精神往对手看去。只见一个黑甲大将高据马上,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他神态威猛,双手握着一把大环刀,双目精光闪烁,也正打量这孙坚。
“来将可是华雄?”孙坚借着说话,争取恢复气力的时间。身后的亲兵在祖茂的带领下涌了上来。
“正是本督,孙坚,你死期到了。”华雄脸色露出得意,斩了联军先锋官孙坚,又立大功一件,怎么也该升为大将军了吧。“周围有我雄兵数万,孙坚你已插翅难飞,此刻下马受缚,便饶你不死。”
“小儿说什么梦话!胜过我手中刀再说!”孙坚再鼓余勇,施出以命换命的杀招,与华雄战作一团。
真元过度的损耗,未及五合,孙坚就觉得心力不继,华雄刀劲强浑,心知肚明,倘若自己在最佳状态,与其相较,或许胜算也只在五五之数,如今内伤未愈,再斗与自杀无异。
孙坚正苦思脱身之计时,猛听身后己军军士齐齐惊呼:“南门火起!”,孙坚未在意,而华雄却心中一喜,他早算准孙坚突围定往南门,所以派参军李肃绕往南门放火。
孰不知,高手交战最忌分神,孙坚因为全神应战,苦思脱身之法,对起火消息反应没有华雄般大。眼见华雄分神,古锭刀急忙晃出几朵刀花,虚应几招后抽身而退,后面祖茂带着全军赶上,汇着孙坚,从旁边的小街夺路而逃。
华雄见走了孙坚,带队急急在后紧追。一赶一逃之间,两军都到了梁东南门。面对月色火光下的南城门,孙坚暗叫一声“苦!”
原来李肃指挥的五百军士早已在南城门下先一步持盾列阵等候,一见孙坚败军到,便强弓劲箭不住朝孙坚那不足百余的本队射来。眼见身后华雄追兵军将至,孙坚心中微微一凛:“难不成今日天亡我孙坚于此不成?”
“明公莫惊!公覆来也!”霹雳般的声音从南城门下最近的一条横巷中暴出,也赶来南门会合的黄盖带著自己的仅存的四百余本队杀了出来,从右侧破入李肃军中。
李肃军卒不及防下,仓促应付著右翼波散开来的混乱。
机不可失,孙坚的本队不待命令,立刻冲进了战团,保着孙坚夺路而去。黄盖铁鞭上下飞舞, 带着兵卒在李肃军中来回冲杀,李肃军不能抵挡,也保着参军李肃退了开去,这时华雄大队追兵已到,黄盖死命阻拦,无奈兵微难继,只得败退了下去。
华雄没有在意黄盖,这种小虾小蟹他根本不想理会,他眼中只有孙坚。“所有轻骑跟我去追!”一声令下,董卓军五百轻骑跟随着华雄一路追了下来。
两军追逐中,孙坚两次回身对着华雄放箭,第一箭给华雄闪过,第二箭施放时,不想却牵动了内伤,箭未及远便坠入草丛。孙坚略略调息,奋力再射,不想却拽折了手中的鹊画弓。无奈之下,孙坚急急弃了断弓,纵马急驰。
此时孙坚军尚余不足百人,且无一不带伤,奔逃速度也已见慢,当然除了桓飞,他本已在乱军的撕杀中吓昏过去,加上祖茂不离身的保护,倒是一丝伤也没负。“裹赤帻的便是孙坚!莫要放过!”,夜白风清,明亮的月光下,华雄军已经能看见散乱败逃的孙坚本队中头裹赤帻的孙坚。华雄一心要取孙坚首级,下令全军围追。
华雄军的呼喝声也传到了败退着的孙坚本队。祖茂凑近孙坚道:“主公头上赤帻射目,为贼兵所识认。可脱帻给某戴之引开贼军。”
孙坚一阵感动:“断然不可,此举九死一生!”话由未止,祖茂沉声道:“主公!得罪了!”一把抢下孙坚头上的赤帻,一边戴上,一边纵马向一旁的大道急奔同时高喊:“华雄贼子,孙文台在此!”,之后是紧跟而上的祖茂本队,不足三十人。
周围孙家儿郎怕再有闪失,死命裹着孙坚,簇拥着已经被夜间冷风吹醒的桓飞,闪进了小路的树丛中。
华雄军在夜色中部不疑有诈,全队往祖茂追去,一时两军俱从视野中消失,蹄声远去,战场再次回复宁静。在树丛中的孙坚虎目射出莹莹泪光:“大荣,一定要活着回来!”。
“孙坚将军!”从激战开始受惊昏厥的桓飞开了口,刚才的一幕他全看在眼里,他没有把话再说下去,他心中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他似乎能知道祖茂会被华雄杀死,这种想法不是预感,而是已知的事实,他似乎曾经从那里知道过祖茂今夜战死的命运,而且是代孙坚而死,甚至连原因也清楚的知道,是为了孙坚头上的赤帻,就象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故事一般。对,这似乎是个很早就听说过的故事。
是夜,孙坚军大将祖茂被华雄所斩,赤帻为华雄所获。
同时联军前哨城池梁东失守,守城孙军折损大半,城池被华雄军焚为焦土,只余百余亲随随主将孙坚得脱身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