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凌晨,秋雨突然也来观光香港,也给十月的香港带来了久违的凉意。哗哗的雨声从窗外传进来,不时的被夜风带进屋里,落在窗台上,被窗子当在外面的雨水轻轻的落在玻璃上,汇聚成一条条水线。清凉的风吹进来,又带着屋里的烟雾回到外面的大自然中,一点点的融入雨水和空气中。
很久没有抽过这么多烟的我,肺部突然有些疼,不禁咳了起来,我站起身来走向窗子,努力呼吸干净的空气,我甚至能感觉到混合着雨水的潮湿的空气,它正在一点点滋润我的呼吸道。此时,我的心情就和天气一样,一点也不好。我感觉自己很可笑,本以为已经能看透很多事情,并且使其按自己的想法进行,可是,突然发生的事情却使我无力适从。而当它们的后果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的良心传来了阵阵愧疚。
两天前,我开始在医院照顾刘思宜,对于她羞涩的表白,我只能用不认真的玩笑来叉开话题。我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绝了这个念头,可是,看着柔弱的刘思宜躺在病床上满脸快乐的看着我,我的心软了。我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太优柔寡断,这样的后果只能会更坏,可是,我真的狠不下心,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愿意背负骂名。
我平静的护理生活,被一件突发事件打破了。那天我和思宜在花园里散步,正好有两个护士在一旁吃午餐,而她们议论的事情竟然和我有关。
“听说你们急疹部上午接到一个服毒自杀的病人,这次是什么原因,失恋、失业、还是妻子外遇?”
“听他们家人说,好像是因为港东橡胶,对了,你炒股票吗?”
“以前和男朋友一起买过一些,不过这东西和赌博一样,我怕他着迷,也就没敢再接触这东西了。”
“看你说的,股票怎么是赌博呢,这可是投资,看准了可就发了。以前我家邻居就爱炒股,现在人发了,开小车、用大哥大、还在西景花园买了套房子呢。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今天这个就是个例子。”
“快给我讲讲。”
“幸好我没有买港东橡胶,不然我也惨了。原本这个港东橡胶业绩不怎么样,怎么也没几个看好它,可是,突然报纸上讲它和德国的一家汽车配件公司做了笔几千W的车胎生意,并且还签定了半年的合同,然后它的股票就开始升,连着好几天涨停。你想想,这不明显有人在背后操作吗,所以,我就没有像别人一样吃进港东。结果就在前几天,港东橡胶开始跌停,这就和蹦极一样,忽上忽下,我想那人是赔惨了,精神受不了就自杀了。”
两个护士接下的话我就没听进去,我不住的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当初运作的时候,恒鑫往外解套是慢慢的来的,因为要吃进股票的股民比较多,所以,直到抽完也没有怎么影响股价,可以说,恒鑫这次的运作是完美的,难道有些事我还不知道,金月茹背着我和港东橡胶达成了什么约定了吗?还是港东橡胶头脑发热,自已往家里圈钱?
为了找到答案,我去找金月茹,金月茹正在家里吃午餐,所以便让我去她家里谈。我急匆匆的来到金家,金山岳看我脸色不对,知道我有事要和女儿谈,便让我和月茹去书房谈。我没有理金月茹问我吃过饭没,沉闷的和她一起来到书房,顺手把门关上。
我开门见山道:“月茹,港东橡胶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先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说完,我就盯着金月茹的表情,生怕错过什么。
金月茹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很不解的问我道:“他们怎么做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至于他们公司的事情,我们又不好插手。”
我疑惑的看着她道:“这件事你真的没有插手吗?”
金月茹有些不高兴,可是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便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插手。子然,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激动,他们要自取灭亡,和我们又没关系啊!”
想起因为港东橡胶自杀的人,我心中非常激动,因为这可以说是间接和我有关系的。如果我不出主意,那么港东的股价就不会上升,而大量的股民也不会吃进,就不会引发这种事情。我愤怒的道:“月茹,一些人因为港东下跌,自杀了,这可是和我有关系啊,都是因为我啊!月茹,你说,港东橡胶在想什么,好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反而要这么干,损人不利已,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金月茹看我很激动,而且流出了眼泪,心中担心我,抱着我的肩膀道:“子然,你别这样,这事和你无关,都是港东橡胶的错,子然,你知道吗,子然!”
我转过身,泪流满面,很久以前,我就痛恨那些操纵股市圈线的行为,因为他们使一些无辜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后来,为了筹集资金,我被迫进入股市,可是我是幸运,未来人的眼光让我躲过了无数劫难。直到来到香港,虽然我知道恒鑫发展其实就是庄家,可是我相信自己能够用自己的办法避免这种恶劣的圈钱行为,而金月茹也很信任我,答应一点点的解套,避免造成大跌现象,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我迷茫的问:“月茹,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黑?”
月茹用手绢帮我擦掉泪水,道:“是这样的,港东橡胶其实是帝华集团公司的子公司,我后来才知道,帝华集团这次的目的并不在救港东橡胶,而是把它当成了提款机。我让人查过了,帝华集团这次在港东抽取了近3个亿,就是为了堵母公司的负债窟窿。”
我接着问道:“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拆西墙补东墙,而且,这样一来,港东橡胶不就完了吗?”
金月茹从没见我这么伤心,心疼的看着我道:“失去一个港东橡胶,保住了一个帝华集团,在他们眼里这是很正常的。”
我担忧的道:“月茹,你应该阻止他们的,他们这样做,会让人误以为我们在背后操作的。”我想起了刘思雅,难道她注意恒鑫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因为毕竟只是猜测,我没有把刘思雅的事说出来,金月茹不无担忧的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和帝华集团董事长杨健联系过,可是你猜他怎么答复我的,他说这是他的公司,他想怎么做是公司的私事,而且和我们恒鑫的业务几周前就已经结束了,他没必要为恒鑫承担责任。”
我道:“他们的董事会怎么能由着他胡来,他们可都是投资者。”
金月茹不屑的笑了笑道:“董事会?在帝华集团董事会只不过是摆设而已,成员多是杨健的亲戚兄弟,而且他更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做决定还不都是他一句话。”
看来,这就是中国式的家族集团了,我又道:“那么集团的监事会为什么不行使自己的权力。”我想起公司法里提到的监事会,这个部门对全体股东负责,对公司的财务、经理、董事会进行监督检察。
金月茹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要真想弄明白,我们一起去问我爸吧。”她看我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拉着我的手臂,嗔了我一眼道:“先洗洗脸,你看看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哭就哭。”
我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怎么一急之下竟然哭了,而且还是在金月茹面前,我赶快整理了一下,和月茹下楼的时候,金山岳竟然在客厅里品茶,他看到我们下来,招手让我们坐下来。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金山岳递给我一杯茶道:“子然,别着急,先喝杯茶。”
金山岳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里,同样给女儿倒了杯茶后,慢慢的品味起来,当我等的开始急躁时,他才缓缓的道:“其实,监事会的位置很尴尬,为什么呢?因为它的成员都是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是由总经理指定的,你说他们还敢不敢管。如果进行检察,检察过程中的开销还要由公司来报销,这不是拿着赃款办事吗?而且,公司的财务帐目没有董事长的允许,监事会是没有权力检察的。所以,这所谓的监事会就形同虚设,一般情况下就是盖个章了事。”
我无奈的问道:“金伯,你说为什么一些国外的模式一搬到中国来就变得畸形了呢?”
金山岳沉默一会道:“我个人认为是文化差异和社会氛围的不同,才产生这种情况。我举个例子,在国外,董事长和总经理一般不是同一人兼任的,而且,所谓的CEO不仅仅对董事长和大股东负责,他们更要为公司的全体股东们负责。但是在国内,情况就变了,而且还常常引发董事长和CEO之间的矛盾。首先是身为企业老板的人,子然你要知道,这些老板们都是一步步打拼出来的,他们对自己的公司感情太深,他们身处幕后之后,往往不放心经理,所以就常常会出现置空经理,限制经理的权力的事情,而这样的结果,往往会限制经理们的发挥,所以矛盾就出现了。”
金月茹插言道:“我觉得董事长这样做不对,谁跟着这样一个董事长会舒服,做事的时候根本放不开手啊!我觉得选择一个经理就要相信他,给他充分的权力,这样也能提高他的积极性,完全发挥他的能力。”
我表示同意,只见金山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喝口茶接着道:“但是,董事长有董事长的理由,厦门金龙汽车公司你们知道吧,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就很开明,大胆的放权给总经理,可是后果怎么样?这位总经理在苏州开了一家分公司,然后让人增资扩股,一下子就让厦门金龙失去了苏州金龙的控制权。这种使公司遭遇滑铁泸的例子很多,所以,在中国董事长们很难开明。”
(金龙汽车事件是2001年发生的事情,作者拿到这里用来举例说明。)
我道:“如果是这样,难道就是说这种模式不适合中国吗,我们怎么解决这种情况呢?”
金山岳苦笑道:“子然,我老头子可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这种麻烦我也经历过,只不过我运气不错,遇到了现在金氏集团的总经理付海亮,他对我很忠心,可以说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像儿子一样,所以,我很放心放手让他独揽大权。”
我想金山岳一定是考验过付海亮之后才放手让他施为的,只听他接着道:“也不能说这种模式不适合中国,只是现如今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中国的文化。中国人讲一山不容二虎,公司里可以有不同的声音,但是决策人只能有一个。因为这种文化的影响,并不是所有的董事们都能看的开,把自己的公司的权力交给CEO。而CEO往往总是摆不正自己打工的位置,权力大了就不想放弃,以权谋私。所以,中国的公司接受这种模式还需要时间,总的来讲还是人的思想观念问题。”
金山岳说的很清楚透彻,这样就引起我对这个问题的重视,我很想知道如何在中国合理的运作这种模式,看来还要在金山岳这里取经,便道:“金伯,如果没有付总经理,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金山岳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道:“如果是那样,虽然放手给经理权力有一定风险,但是我还会选择把权力交给我信的过的经理,如果出现了问题,我会辞掉他,然后想办法把损失找回来。”说完之后,金山岳再次陷入了深思,看来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离开金家时,金月茹又安慰我一番,她并不懂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而且她并没有问及我的事情,看来金山岳应我的要求并没有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和我的背景告诉她。告诉金月茹后,我又去了一趟医院,买了些晚餐和刘思宜一起吃,虽然在她面前我一直保持着笑容,可是我的心非常的乱,不久便告辞回家。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时雨开始下了起来,而我的情绪更为低落。港东橡胶的事情,让我失去了继续留在香港的兴趣,没想到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差点就害了人,现在坐庄家操盘我不能再参与了。可是,钱还是要赚的,这样股票和期货在上海一样可以做,我就没有必要再呆在香港。
而且,在和金山岳谈话之后,我有很多想法想要去实践,我看着窗外的细雨,再次点上一支烟,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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