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的戏子生涯让石头突然醒悟,这是一场阴谋!一场蓄谋远久,毒辣异常的阴谋!阴谋的发起者便是以神圣和荣耀响誉世间、号称给万民带来福音、让人们远离灾祸的光明教廷!
从胭脂和神之子赫尔墨斯身上的神圣符号便可以推断出,他们二人必定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说圣战的导火索潘多拉乃是光明神“下凡”在人间的“内奸”!石头嘀咕了一句,似乎在发泄莫名的怨气和不满,“真他妈卑鄙……”
先是用美色在人间挑起战火,让所有种族和国家混战,待各势力元气大伤的时候,教廷再振臂高呼,给潘多拉安个魔族异端的罪名,号召全人类统一战线,消灭潘多拉以抵抗异族入侵。
在教廷这个有心人的引导下,石头轻易判断出,不同信仰的兽人、精灵、矮人等肯定是炮灰一族,相对于占陆地种族人数最多的人类来说,同样的伤亡对人类是九牛一毛,而对其他各族便是灭顶之灾!只有退出战斗保存实力才是各族首选。
既然牵涉到异端,那战争的主导权就这样轻易地控制在教廷手中,就算有人发现这从头到尾只是个阴谋也无力回天——从老狐狸的话中石头可以肯定精灵主神也不是傻瓜,但这个时候她已别无选择。
于是光明教廷在天下唱起独脚大戏:以光明的名义“下凡”众多毛神满世间追杀潘多拉,可以想象受到教廷愚蒙的人类看到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是何等震撼!何况教廷打的还是带领民众脱离苦海,为人谋福的口号!所以光明神在赢得战争的同时也赢得民众的信仰,光明教廷也此成为各国国教。
精灵主神才是这场宗教斗争的牺牲品!石头绝不相信光明神安排这么多毛神仅仅只为了封住潘多拉的口来保守秘密,直接灭掉竞争对手的首脑才是最有力的杀招!
石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千年来月光女神席尔维纳斯不再临格,实际上已是被摧毁神格,形神皆灭。明悟了这点,石头紧咬牙关愤恨不已,却又不得不深深佩服光明教廷的老辣:
一场演出倾尽天下万民做配,这,才他妈是真正的角!
可继而又惊出一身冷汗:既然精灵女神已死,那大地女神、自然女神呢……石头越想越心寒,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堵住差点失控的惊呼,生怕一不留神造成乌鸦嘴,那就对不起娅妲的老祖宗了,急忙默念阿弥托佛,脑海里却闪过种族联盟那荒芜偏僻的景象,心里暗叹:老子可能又蒙对了……
在这场大戏里,教廷先后唱了美人计、离间计、苦肉计、绝户计,白脸唱完唱黑脸,黑脸场完唱红脸,玩各国、各种族、各路神仙于股掌之间,可谓心狠手辣。
把一切都笼罩在光明之下,按照它的计划行事,也达到了最后目标——铲除异己,唯我独大。
唯一有所疏漏的是没料到潘多拉虽死,但由于自己的关系却死而复生,以胭脂的面目重新回到世间。
从胭脂复生后的一举一动石头不难看出蛛丝马迹,那就是这场本来在千年前早已结束的战斗现在却仍然延续,而胭脂和教廷的关系则调了个个,她在暗,教廷在明。
而石头自己,就是这场斗争的关键所在!
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个女子率领魔族转战万里,历时八年才被光明诸神统领的人类大军联手剿灭,她在与全世界为敌!可以想象曾经的潘多拉是何等强大!何等的坚强不屈!
脑海里闪过胭脂那无与伦比的容颜和举世无匹的威力,石头绝对相信她会以翻天覆地的手段还以颜色。是石头一手造就了这个伟大的奇迹!而他本人,也因为胭脂和精灵的双重关系,势必将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去。
石头无怨无悔,甚至万分期待既然到来的战争,他要报复那些让胭脂受到屈辱的人,要带着精灵夺会那些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
因为他们都是石头的亲人!
石头此刻已热血沸腾!
“教廷,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石头面色狰狞,滔天战意涌上心头,“演出才进行一半,光明神,你谢幕的太早了!”
指引者的想法和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列恩斯长老脸上悲伤欲绝,心里却偷偷出了口长气——终于有人能和自己分担这个包袱了。
大贤者瞪眼看着神色激昂的石头,神色怪异。想象中自己和指引者泪如泉涌、放声痛哭哀悼精灵主神的局面并没有出现,老狐狸摆好的表情被生生浪费,面部僵持,他不明白这小滑头为什么突然亢奋如斯。
“尊敬的指引者,您……”
“哦,咳……”石头从畅想中回过神来,看着老狐狸古怪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好歹也是引领大人,好象有点过于兴奋了。尴尬地抬了一下手,问道,“尊敬的长老,您是怎么猜测到主神已死的呢?”
“很简单,因为主神已千年没有临格。”老狐狸哀叹一声,“神是不会抛弃自己所有忠实信徒的,除非神格消失,没有第二个可能。何况主神亲口给了我星辰之石,要我在需要的时候召唤,可见……”
石头默然,知道主神突然死亡对精灵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一会该怎么和其他精灵说,这好比万丈高楼突然塌陷根基,会让所有精灵在瞬间崩溃。
“那么您又是怎么猜测到的呢?”列恩斯长老看到石头沉默不语,也声音唏嘘。
“不用猜,这是肯定的结果。”石头看着大贤者迷惑的目光,心里感叹了下精灵的善良和单纯,道:“您只要回想下千年前精灵、兽人、矮人在世界是什么地位,再看看如今,想想现在的光明教廷,应该不难发觉。”
列恩斯长老眉头一挑,若有所思,“您是说……可,这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石头有点不耐,嗓音渐渐拔高:“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是光明教廷在铲除异己,而伟大的主神,便是他们要下手的对象!我告诉你,不光是精灵主神,还有大地女神、自然女神都可能遭到毒手!别不相信,看看精灵、兽人和矮人现在的处境吧,尊敬的大长老,斩草要除根,无毒不英雄!这,就是人的本性!”
石头以为自己醍醐灌顶般的话语定会让这骄傲、封闭的老精灵震惊,可看到他那招牌式的狡猾微笑在嘴角悄悄洋溢的时候,石头忽然明白,这老狐狸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等自己主动开口而已。
石头万分惊讶地指着列恩斯,气馁道:“老狐……长老,您都知道?”
“当然,尊敬的引领大人,”老狐狸得意地看着石头,“您能自己猜到这个事实,列恩斯感到十分欣慰,这说明您有强烈地危机感,并且已经做好打算,您定带给精灵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可你怎么肯定?”石头两眼翻白,敢情这老狐狸开始一派伤心欲绝的神情全是假,比自己这个装模做样哭上两把以配合指引者身份的引领大人更会装疯卖傻!他才是真正的角,和他相比自己只能算是个跑龙套的。
“别忘了,列恩斯拥有千年的智慧。”老狐狸的目光狡黠,“用人类的话说,叫老成精了。这个精,就是指经历过无数风雨的精灵。”
“既然你早知道主神已死,为什么还给我扣个指引者的帽子?”石头看着老狐狸自鸣得意的脸,没好气地抱怨着。
“谁说您不是指引者?一切都在主神的计划之中。”老狐狸一本正经。
“死了还怎么计划!?别告诉我主神她老人家在千年前就安排好了后世。”石头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老狐狸依旧是笑眯眯的脸,“不然您告诉我,您是怎么来的?”
石头嘴巴张了两下,颓然坐下,偃旗息鼓,心里委实郁闷,“我他妈还真说不出来……”
二人没再说话,一个无比沮丧,一个洋洋自得,气氛古怪。
“精灵都失去了主神,真不知道您还高兴个什么劲。”石头似乎有点不甘心被这老狐狸捉弄,半晌嘀咕了一句。
老狐狸脸色忽然一正,挺直胸膛,一手指天,一手抚在心头道:“活在天上和活在心中都是永恒,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我认为现在的局面更好……起码对精灵以后的发展更好。”
看着老狐狸严肃的神情,石头明白他说的“现在的局面”就是精灵没有主神的意思,可难以理解,“为什么?精灵失去了指引方向,不会迷茫吗?”
“如果一切都靠指引才能寻找出路,那精灵会永远迷失在神眷之岛。”老狐狸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
石头讶然,忽然醒悟这面前是一只生活了千年的狐狸精,他的经历和智慧远非自己所能匹敌,当下开始虚心请教,“那您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无知是一种幸福,”老狐狸有些黯然无奈,一笑,“何不让幸福继续下去呢?”
“您告诉过其他精灵没?”石头问道,“意思是我们继续隐瞒真相?”
“怎么可能!我疯了不成!?”老狐狸似乎被踩中尾巴,蹭地蹦了起来,“那会让所有精灵消沉至死!除非我想让精灵灭族!当然要继续隐瞒,而且要慢慢转化精灵的习惯——把为神而活变成为自己生存!达到这点,精灵才能有长足的发展。”
“真难为您了,尊敬的长老,这么大的秘密一个人监守千年,着实不容易……”石头语气欠奉,心里却暗暗佩服这老狐狸看的久远,连主神已死这天大的秘密都能守口如瓶,可见他为了延续精灵一脉耗费了多少心血。
列恩斯长老听出他隐含嘲讽的口气,不禁翻了石头一眼,“伟大的席尔维纳斯最后告诉我,保存精灵的实力,好好活下去,我只是在忠实地执行着她的旨意。”
“可月亮井为什么不能洗涤出小精魂?精灵们难道不会从这点发现主神已……”石头终于抛出了心里这个疙瘩。
“这是个意外!”老狐狸哼了一声,“千年来死去的精灵无数,都在月亮井中得到洗涤,从未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不然早发现了,还会轮到现在?小精魂只是精灵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和信仰没有丝毫关系。”
石头一想也对,在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人们对自己难以理解的事物多会加以神鬼之说,这和如今何其相象。主神已经死去千年,精灵们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听到老狐狸话里有话,石头便问道:“什么意外?”
“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详谈的目的,”老狐狸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怀疑有第三方插手了战争,这些精灵死后都被掠夺了灵魂……”
“啊……什么人如此可恶?”石头脑海里浮现无数冤魂在地狱血池中挣扎惨嚎,震怒之余,又万分费解,“需要这么多灵魂做什么,这太邪恶了……”
死者为大,东方人从骨子里反感这种让人坠入阿鼻地狱的事。何况还牵涉到樱桃等精灵,这让石头在震怒之余,又万分愧疚。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按说只有施展空间类法术才会需要灵魂做引,比如您手上的这个空间戒指和签订魔宠契约,都是以鲜血为媒,灵魂做引,可也不需要从死者那里获取灵魂啊,奇怪,而且需要那么多……”
石头忽然想到血流成河,尸横如山的战场,猛地打了个寒战,喃喃道:“一百多万尸体,一百多万灵魂……”
“封印!强大的封印!”大贤者列恩斯惊呼,突地一拍腿站了起来,“千年前最后一场圣战中,智慧女神雅典娜用一百多万死去的光明信徒的灵魂力量,在私语森林封印了魔族来自异界的通道,这才打败了潘多拉。而且我从你刚才的描述中可以肯定,战神阿瑞斯和海神波塞冬都插手了这次战役,不过看起来好象不是帮忙,到象是故意添乱……奇怪,难道是故意制造众多的死伤,来收集灵魂吗?可他们要这么多灵魂干吗?还想封印什么吗?奇怪……”
石头也陷入沉思,眼前似乎闪过寒冷无情的银色飘带,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这一切好象和胭脂脱不开关系……
看见石头在思考,大贤者似乎想到什么,一下子激动起来,此刻没了精灵应有的斯文和矜持,满腔愤慨地大骂战神护短,不敢让他的后裔光冕堂皇地与精灵一战,只会暗中使绊,继而延续到千年前,和恶意中伤陷害潘多拉的行为一样,骂词也就是“卑鄙、无耻、好色……”等几个词反复使用。
石头怔在那里出神,对那千篇一律的“文骂”过耳不如,把胭脂在战神祭坛出现,到海伦神秘失踪,沙漠赫斐司托斯铁匠委托,守望原野战斗过程,老狐狸对千年前的回忆等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回放了一便又一便,越想越心惊肉跳……
终于,石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目光坚定地望着列恩斯,沉声道:“请您告诉我,如果是揭开那个封印的话,是不是也需要这么多灵魂?”
“封印的时候用了多少灵魂,一般来说揭开也同样需要……”老狐狸下意识地回答,突然眼珠一瞪,猛地跳起来,吃惊地看着石头道:“你,你说什么?揭开那个封印?私语森林那个?封印魔族通道的?你疯啦!不,难道光明神疯了!?”
石头已一片明悟,胭脂,你终于出手了……一百多万灵魂,好大的手笔。
石头刚才涌出的,要和胭脂、精灵一起战斗,共同对抗一切敌人的高涨热情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冷却,心里隐隐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她剥夺了樱桃等精灵的灵魂,还是仅仅因为这一切都是在背着自己进行,也许兼而有之……
“或许,我只是个局外人,一个全面入局的局外人……”
石头苦涩一笑,“尊敬的长老,能和我具体说说魔族是什么吗?也和精灵、兽人、矮人、人类一样,各个种族?”
老狐狸的眼神越来越惊疑不定,“你肯定发现了什么?对不对?告诉我,石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石头不做声,半晌,才幽幽叹气,“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老狐狸瞪了石头半天,才嘟嘟囔囔道:“但愿我说的一切仅仅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已,最好不是有所发现……哦,这不是愉快的回忆……”
……
石头听完,眉头皱了皱,“您说的其他种族我都可以具体想象,只是这血族……您是说他们不变身的时候和人一样,只能夜晚出来活动,以吸食人血为生和繁殖?”
“那不叫繁殖,那是发展后裔!”列恩斯没好气地斜睨了石头一眼,实在弄不清他为什么处理事情极为聪明果断,可偏偏对一些常识却白痴到让人无法容忍。“高级血族白天也可以活动,那是血族中的王者,但同样不喜欢阳光。”
“有意思的血族……”淡淡的语气带着点莫名意味,石头遥看远空,目光深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