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她和这场战争有关？”连一向稳重的草浅浅也忍不住诧异。
“是的，草草，在神眷之岛没告诉你，是因为那时我还没有弄明白，”石头对草浅浅歉然一笑，“我也就是刚刚想通而已，好在还来得及。”
草浅浅笑面嫣然，当然不会在意，但见爱郎如此重视自己，仍觉万分甜蜜。
“其实这场战局是胭脂一手策划的，甚至借助光明神的手，加快了战争的进度。”石头语出惊人。“她才是最高瞻远瞩的人，光明神那点权术之道早在意料之中，你，我，教廷，帝国，阿尔雷斯，全是棋盘上的棋子，受人摆布。”
“这怎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她参与的痕迹！”血蹄猛摇头，脑袋上提溜搭挂的兽骨饰品叮当乱响，“她发动这场战争干吗？报复教廷？可教廷没受一点损伤！天，自然女神在上，她制造杀戮只为发泄吗？”
“不，当然不是，甚至开始我也这么想，”石头沉吟了下，“直到我在神眷之岛，咨询过长老列恩斯一些千年前的问题后，才慢慢找到答案。一个让我震惊的答案……”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石头的话语抓住，都想揭开千年前，那个传奇魔女的迷……
“草草、点点，你们还记得私语森林之颠，那个黑树、黑碑封印吗？”
“嗯……”二女忽然打了个冷战，黑色洞口吞吐的幽幽森气至今让人不寒尔栗。
“我曾经交给你们开启黑碑的那半个在放逐之地无意购得的盒子，就是遭到毁坏的半个潘多拉魔盒——也叫潘多拉的裁决。”石头悠然道：“那个黑洞，就是被智慧女神雅典娜封印的、通往异界的通道。”
“席尔维纳斯在上……我们当时都干了什么！”二女脸色煞白，显然后怕自己的莽撞行为给世间带来无穷灾难。
“呵呵，傻丫头。”石头摇头苦笑，“难道你们认为半个毁坏的裁决就可以打开异界的通道，或者你们有足够的力量启封雅典娜的灵魂封印？我的傻妖精们，那可是用了一百万信徒的灵魂强行封印的魂契！我们什么都没打开，只不过是把外面的积雪掩饰清扫一下——嗯，相当与发现一本千年古书，我们只是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看见了书名而已。真正的内容都在里面，我们甚至连封页都没翻开。”
二女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草浅浅脸蛋微红，雨点点伸了伸舌头。
“这个和守望之战有什么关系？”娅妲一改眯眼的习惯，瞪着眼看向石头，一脸的疑问。
“我刚才说了，那是雅典娜用百万信徒的灵魂封印的魂契，同样，要揭开魂契打通异界，也需要这么多……”石头轻描淡写地道。
“咝……”所有人同时吸了口凉气。
发动一场战争只为收集灵魂！而且一旦通道打开，那疯狂涌入的残暴魔族对这个位面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血红色的山河在眼前浮现，残肢断垣、尸横遍野……山丘、血蹄、安德里亚诺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底发现源自骨子里的恐惧。
所有的精灵忽然发抖，眼底涌上一股悲愤至极的怒意！雨点点语气突然阴冷，杀气四溢，道：“我一定要杀了胭脂，老大，即使你阻止也不行！”
石头好象知道她要这么说，仍然不急不躁地问道：“因为她收割了五十余名精灵的灵魂？”
“是的。那是月光女神赋予我们的骄傲天赋。谁敢亵渎，谁就是我们的仇人。”雨点点的目光充满恨意。
“很好，想必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石头看了看周围精灵的表情，心里暗叹一声，道：“问你们个问题，是光明神剥夺了精灵的生命仇恨大，还是胭脂剥夺了死去精灵的灵魂更让你们难以忍受？”
“都重要，谁我们都不会放过。”雨点点昂起高傲的头颅。
“哦，那你觉得精灵有这个实力同时对付光明教廷和胭脂？”石头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雨点点半张嘴，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他精灵亦然。
“既然没有，何不选择和胭脂统一战线，共同对抗教廷呢？毕竟她和我们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是吗？”石头好言诱导。
“她侮辱了精灵的尊严，难道我们还要妥协！？”雨点点义愤填膺。
“事有轻重缓急，精灵不死，便谈不上什么灵魂天赋。”石头的怒气渐渐发作，越来越难控制情绪，“难道你们认为死后飘渺虚无的灵魂形态比有血有肉的生命更为重要？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死，去好好享受那自由的灵魂状态？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间忍受煎熬！？嗯？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精灵应答，但仍然忿忿不平。
“我来告诉你们，你们之所以不愿意死亡，是为了繁衍后代，那是你们使命和责任！千年前最后一次神谕是怎么说？是要你们好好活着，把精灵的血脉延续下去！”这帮冥顽不化的妖精！不敲重棒，怕是清醒不了！石头暗骂。
“你们可到好，不为了生命被扼杀而抗战，却为了个虚无的灵魂天赋再竖强敌！你们能对付得了两面作战吗？干脆我发个指令，精灵全部自杀成灵魂状态，好好享受那份自由自在算了！可是不是这样你们就解脱了，从此无忧无虑？你们的责任呢？使命呢？对得起月光女神，还是对得起你们自己！？你们要精灵一族就此断送！？嗯？”石头爆怒。
精灵们各个神色惭愧，纷纷低下高傲的头颅。
石头喘了口气，稍微平息了下火气，“真是一帮顽固的小妖精，愚木疙瘩！”
“活着，才能繁衍后代，才能体会喜怒哀乐，才能有恩爱情仇，才会有生离死别……”石头的嗓音渐渐沙哑，缓缓道：“现在首要任务是，为死去的精灵复仇！只有活人才可以做到，小魂精，一切休谈……”
“所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精灵们呼啦一声全部跪下，泣声道：“老大，我们错了……”
“都起来，我是你们的老大，不是奴隶主，所以你们也别当磕头虫。”石头挥了挥手，道：“记着老大的话，凡事多用脑袋想想，别遇事只凭一腔热血冲动完就算……好了，回到正题，说到哪了？”
“胭脂收集灵魂……”草浅浅已恢复正常，只是言语上还稍有犹豫。
“嗯，其实你们只要转个弯想下就会明白，如果没有胭脂，帝国会不会东征联邦？光明教廷会不会插手战争？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那是肯定的结果。胭脂只不过是起到个推动作用而已，顺手吸收些灵魂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要再介意了，就算没有胭脂，光明神照样不会允许有威胁到教廷的存在。”石头看着精神不振的精灵，无奈长叹一声。
“如果这五十名精灵的灵魂，当作结盟的条件，换得精灵一族的平安，那你们还会不会介意？”石头只得抛出个刺激的话题。
果不其然，精灵的眼睛猛地雪亮。雨点点还是那副有心没肺的样子，怪异地道：“老大，你和胭脂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没有，我也很久没见过她。”石头摇头。
“那你……”
“别忘了，我是她的缔造者。”石头信心凿凿，“没人比我更熟悉自己，也没人比我更熟悉她。记得那辆马车吗？你们真的以为老大神机妙算，知道那马车里有玄机可以偷渡进城？”
“不，老大没有。”石头摇摇头，“那只是一种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人告诉我，那马车里藏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于是就这样发现了它的秘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胭脂在指引我……”
“你们想，胭脂当时已经完成灵魂的收集，为什么还不离开，甚至冒着被天上诸神发现的危险来指点我？那只有一个可能，她在帮我！让我得到最大功劳，让我变得更有势力！我强大有什么好处？虽然不排除她在利用我，或者说我们——毕竟一百多个圣域对神对人都是个恐怖的力量。既然这样，我们何尝又不可以利用她，借她的手消灭敌人呢？这样我们可以减少伤害！可以保护精灵一族！所以我说，五十个灵魂换取精灵的平安，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没法不做。”
石头看着众人终于有些开窍的样子，微笑道：“而且我和她的关系决定了，我们永远是同盟，并且拥有共同的敌人——光明教廷。”
“好了，现在看看我们有什么优势：帝国的背景决定了教廷不能出兵对付我们，而胭脂强大的力量可以解决下凡的天使、诸神——这是她最仇恨的敌人，我想她一定会用各种手段消灭他们。那么，我们该做什么？或者说，我们有什么弱点需要弥补？”石头做思考状，向众人询问。
让他们学会发现问题，找到针对办法，不能对自己依赖性太强。这是石头至始至终坚持的一点，适者生存。
众人陷入沉思。
草浅浅迟疑了下，轻声道：“老大，以我们的实力，教廷就算背地里下黑手，也讨不了好去，能和我们相抗衡的无非只有教皇、神圣骑士、龙骑士坎波尔三人而已，圣女基本可以排除，临格的天使自持身份，也不屑做这些勾当。从这点上来看，暗杀基本排除。”
众人齐点头，石头赞赏道：“分析得很好，继续。”
“既然明、暗都不行，那教廷唯一的机会就是佐证老大异端的事实。一旦牵涉到宗教制裁，帝国就无法保护，而天使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面……所以，我们唯一的破绽就是你，老大。”草浅浅言轻语重，众人的眼睛渐渐明亮。
“不错！”山丘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只要老大不被挑出毛病，那就是无懈可击。”
血蹄闷哼一声，显然持有不同见解，“问题是无懈可击吗？光明神既然连圣女是老大的弱点都能掌握，其他的就很难说了……”
众人闻声愣住，石头眼角一挑，动容道：“萨满的智慧果然不同凡响！说说看，大牛。”
“我学不会老大你教的小狗喘气心法，所以才对这非斗气、非魔法的强大‘功夫’好奇，也经常研究琢磨。换过来想，作为你的对手，教廷也肯定和我一样。”血蹄慢条斯理地摇摇头，道：“只要不太笨，就肯定能发现盗取魔刃的冒险者、花脸还有老大你三人之间的联系——共同点太多了，强横的武技、诡异的身法、绚丽的银光、没有魔力波动……”
随着血蹄的话语，众人的脸渐渐拉长。
娅妲急道：“大牛哥哥，那教廷岂不是早对石头产生怀疑！可为什么不抓他呢？”
“不是不抓，是没有证据。当初花脸一落龙江，教廷便上门求证，那次真的很幸运。包括老大上次的放逐之行，你们动了封印，天使临格，然后老大杀了个天使，接着神之子出场……”血蹄的声音沉重，“这些都说明光明教廷早已展开调查。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查到证据。”
“那就是说，一旦找到，那老大就……”娅妲终于明白，小脸煞白。
众人神色紧张。
石头揽过娅妲在怀，轻声安慰道：“小娅妲，老大是个大英雄，那有这么容易让人抓住小辫子？怀疑也永远只是怀疑，这年头，没有证据就对一个国家的英雄轻举妄动，谁也不会答应。再说，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饶他教廷奸似鬼，也要喝老大的洗脚水。”契古撕了条羊肉进嘴，一本正经地道。
石头一窒，翻了翻白眼。
众人宛尔，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现在看来，所有破绽基本都出现在我身上，”石头一顿，声音有些奸诈，“可破绽永远只是破绽而已，变不成证据，就无法制裁本英雄。”
看见老大那熟悉的笑容，众精灵毛骨悚然，好在知道那笑容不是针对自己而发，心里稍安。
“老大，你怎么知道教廷找不到证据？”雨点点有些不放心。
“看结果。要是有证据早就打着异端的旗号制裁了我，还需要下嫁圣女吗？这说明他对我束手无策，只好牺牲苔丝，把我变成教廷的自家人，战线统一……”石头正为苔丝的命运难过，忽然心里一动，对付不了的敌人，要么拉拢为友，要么一击必杀，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是教廷的一贯手段……
石头想到教廷的所作所为，既然是为无法拉拢的对手，定会彻底铲除！以教廷的行事风格，难道会放过羞辱光明神的亵神者吗？不，他一定会留有后手，难道真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吗？相信这个把柄大到帝国无法阻挡，而且也足以封住民众的悠悠之口。
可教廷既然有证据，为什么还不动手呢？用苔丝稳住我，莫非时机不到……
真是要命！石头想破脑瓜也找不到答案。
当然，这些想法没有在石头的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没有丝毫根据的臆测而已，不想让众人再无谓担心。强敌在即，石头现在需要他们卸掉包袱，营造一个积极进取的局势。
“老大，我有个疑问，如果胭脂打开异界的通道怎么办？要知道魔族一旦入侵，任何种族都不能幸免地会卷如战争。而且，那是一场会给人间带来血腥灾祸的末日。”血蹄低沉的嗓音让人在脑海里幻出那犹如地狱梦魇般的画面。
“我也想知道，既然潘多拉魔盒打开通道条件已经成熟，可她为什么不用呢？时机不到？控制不了？力量不够？亦或，她根本就不想动用，只是来震慑对手，做孤注一掷的最后底牌……谁知道。”石头皱了皱眉头，盯着跳动的篝火思索。
“不过我敢肯定一点，她会来找我，而且时间应该很快。”朵朵疯狂的火焰似乎在竭力在描述什么，在石头的眼前渐渐幻化成一副蕴涵无穷魔力的图画……
“那个时候，我会竭力劝她，不要打开通道，绝对不要打开通道……”石头的声音有如梦呓。
“你怎么算定她会听你的？”娅妲不知为何鼻头一皱，“实力决定一切，除非你比她强。”
“我比她强？她练功一月，等于我的一年……”石头从火光中收回视线，歪头看向小娅妲的大肚子，挤了个鬼脸，“不过实力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切，别忘了，我是她的缔造者……”
“那又怎样？”
“怎样？”石头的笑容突然狰狞，“就象娅妲虽然厉害，可肚子里的娃娃还是要被老大缔造！没我，一个人是不行地……”
说完，一个饿虎扑食跃过去，轻轻抱起大肚婆，不理会粉拳在自己身上轻砸，对众人笑道：“夜深人静，都歇息去吧！”
不顾娅妲羞红的脸蛋，石头抱着她渐渐远去，嬉笑声随风传来，“今天我要给儿子说戏，说哪出戏好呢？霸王别姬还是挑滑车……那可都是大英雄！嗯，我们的儿子日后也是大英雄，和他老子一样……”
“不害臊，你怎么确定就是儿子……”依稀传来娅妲娇哧。
“他老爹那么英雄都能生个丫头，他老妈更厉害一点，当然有生儿子的本事……”
……
众人张大了嘴巴呆在原地，半晌，才哄笑一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