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没人回答,罗庭拉长脸不满道:“没人背熟么?”
这时有个学生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说:“老师,我记熟了。”有人作榜样,又有几人纷纷表示记下了。
罗庭这才满意地点头:“没背熟的继续背,背熟的跟我来。”言下之意,分明是谁先背熟功法就先教谁。
“老师,不公平!”剩下的学生纷纷惊叫出声,也顾不得罗庭给他们造成的威严感和无敌的毒舌,七嘴八舌地说明了各自没背熟功法的理由。
让他们奇怪的是,罗庭居然没发火,甚至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
“你们不认识字我不管,隔壁就是文院,找人问去,找文院的先生也行。”罗庭竖起拇指,隔空戳了戳与武院只隔着一条走廊的文院,不屑道,“同时教你们?这才五百个字都背不熟,教你们又听得懂?哦,还有,三天后没背熟,都给我滚回家去,老子不收蠢货。”说罢,罗庭手一挥,领上背熟功法的五个学生走了。
十八个学生,他想想就头疼,难得有借口赶人,不拿来用怎么行?就算没人走,但经过这次,学生们肯定会下死力用功,好歹也能减轻他的负担。
果然,罗庭一说三天一到还没背熟便赶回家,剩下的十三个学生立刻慌了。他们不敢再跟罗庭争执,功法都揣在怀里,也顾不得要跟文院老师打交道的忐忑,撒腿往文院跑去。
刑戈不出意料地听见罗庭又嘀咕头疼了:“唉,看来都走不了了,头疼啊。”这下连刑戈都怀疑了,这懒货真是老师,怎么尽想法子赶走学生?
宗学因为每三年毕业一批学生,所以武院只有三个老师,便只预备了三间课室。课室是以三十个学生为标准建造的,没有桌椅,只有三十个蒲团,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是宽敞。
罗庭叫那五个学生盘膝坐下,他则站着说话:“功法都交上来,没背熟的趁现在还有机会离开,我不跟你追究,功法你也可以带回去继续背。哼哼,否则……”
听见罗庭的冷哼,两个学生打了个寒颤。等了一会,有个学生站起来朝罗庭深深躬身便走出课室,另一个踌躇不定,最后咬牙第一个交上功法。刑戈的功法早已交了,剩下的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也把功法递到罗庭手里。
手段不弱啊!刑戈看了看罗庭,心里有些吃惊。虽然罗庭用的最多的是高压手段,但效果很明显,这浑人显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好,就你们四个了。”罗庭废话不多,开始讲解,“一重归元,简而言之,就是‘归元入海’。‘海’便是气海,要想归元入海也简单,说到底就两个字——内感。现在我教你们如何内感。”
罗庭盘坐在蒲团上,双手交叠,置于小腹。确定四个学生都有模有样地做出来,罗庭针对功法上的一些拗口的词语讲解了一番,然后让学生默念功法。他倒是没撒谎,如果功法没背熟,他再费口水讲解学生也听不懂。
演示完一遍,罗庭扯了个蒲团,挨着墙坐下,打起了盹。
刑戈装模作样地打坐修炼,心里在估算旁边三个学生的资质。他们的资质都很一般,稍作对比,刑戈发现自己这副身体竟是四人中最好的。
果然不是我的资质差,而是前世的那副皮囊太妖孽了。刑戈心间泛出一丝怅然,“得不到”和“已失去”还真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既然如此,那该得到都要拿在自己手里,决不让它们再失去!
但在此之前,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刑戈当即安下心,默念元力口诀,纳入元力归入气海。
修炼起来没时间观念,等刑戈再次睁眼,看到一双比牛眼还大的眼睛就在近前,险些吓到他。往后仰了仰,刑戈仔细一看,那不是罗庭还能是谁?
“啧啧,看不出来啊。”罗庭感叹着后退几步,朝刑戈身旁的三个还在努力寻找内感的学生撇撇嘴,“你小子瘦不拉吉的,却是第一个。嗯,用时一个时辰,还算不错,只比我当初差点。”
刑戈顿感啼笑皆非,这浑人也太“直白”了吧?转念刑戈稍感吃惊,普通的宗学老师的眼力可没这么好,莫非这罗庭是从某个宗门或家族出来的?
“行了行了,找到感觉就给我回去。”罗庭打了个哈欠,没跟刑戈客气,“对了,没什么问题要问吧?那就好,回去自己修炼就成了。哦,还有,没事别找我,有事我会去找你的。”他所谓的“有事”,想也不用想,正是拜托刑戈的老娘齐三娘帮他找媳妇的事。
刑戈心里顿升出一种无力感,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话全给罗庭说完了,就算有问题也变成了没问题。他自认见识不凡,但像罗庭这般做老师的……前世今生仅此一见。
“是。”刑戈有气无力地拱拱手,便见罗庭不耐烦地摆手。跟罗庭这种人呆久了会折寿的,所以刑戈赶紧离去。
刑戈入读宗学,除了看上元力口诀,还相中了宗学的藏书。前后一千年的变化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刑戈急需了解一番如今的形势。另外,他来到宗学后的这些天,得知文院的院长容渊在医术上颇有建树,刑戈希望借由容渊彻底解决母亲齐三娘的头疼病。
以往家里穷,刑戈虽有药方在手,却出于种种原因而无能为力,齐三娘犯病只能靠他输送元力按摩;眼下有了条件,他便想着早解决早好,免得老是担心齐三娘。恰好容渊对齐三娘甚是推崇,刑戈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容渊在宗学地位超然,不用带学生,他又爱看书,去藏书阁找他铁定错不了。所以刑戈直接赶往藏书阁,只是不想在外边遇到了崔武。
崔武被五百余字的元力口诀搞的欲生欲死,见罗庭下了最后通牒,他直接跑他舅舅王立新那里去了。王立新更是脑子里尽是坏水,看到外甥的脑袋甩得青一块紫一块,问明情况后,眼珠子一转,没叫崔武去找刑戈的麻烦,而出了个主意让他直接去找容渊。
一开始崔武不明白王立新的打算,转念一想就清楚了:老舅这是叫他跟容渊拉关系呢。容渊地位超然,医术又不差,崔武找他看伤医病再顺带请教元力口诀,名正言顺啊。就算没能离开增加容渊对他的好感,也混了个面熟不是?
所以崔武屁颠颠跑到藏书阁,容渊还真像他老舅所说有问必答,对他的“虚心好学”也是褒奖一番。崔武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刚出藏书阁就看到刑戈,贴满膏药的脸立刻黑了。
“刑家的小兔崽子,给小爷等着,迟早叫你后悔你妈干吗把你生下来!”
两人错肩而过之时,崔武在刑戈耳边挤出一番话来。刑戈望着崔武的背影,目光中透出森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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