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戈前世顺风顺水,习惯以无匹的修为解决所有问题,一向对阴谋阳谋等等不屑一顾。可眼下要顾及不少事情,纵使他有些不耐烦,也不得不尽量考虑周密。
想到即将离开宗学前去寻找落云宗的山洞,自己不在家,必须得有人守护父母,所以刑戈便相中了容渊。这老头势力不弱,至少能够稳压崔家。而要让容渊全心全意护佑刑家,必须投其所好,这点刑戈还是明白的。否则依他前世的脾气,崔家早已灰飞烟灭。
不过他和崔家父子势成水火,看崔武的时候,无意间还是露出了些许杀意。见崔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刑戈收敛了杀气。
没想到啊,这崔武还真是块料子,不仅修为进展不满,甚至能感应杀气了。刑戈心里啧啧感叹,如此一来,更留不得崔家了。
斩草除根,可是他前世为数不多的爱好。可惜为将来计,这个念头暂时不能暴露,免得容渊又疑神疑鬼,坏了他的计划。
气氛古怪的谈话进行了半个时辰,容渊是个厚道人,看出王立新刻意是制造让刑大方夫妇无所适从的氛围,几次试图转移话题都被王立新拉回来后,老头也火了,不苟言笑地直言道:“老夫与刑大方有要事详谈,你二人暂且退避。”
王立新拿捏得极好,仿若刚刚看到刑大方夫妇牵强的笑意,连连拱手道:“失礼失礼,见谅见谅。”此人面不改色,站起身拍拍刑戈的肩膀,笑道,“刑戈这孩子很好,文武双修,难得啊!”
他笑得全无尴尬,说的话也甚是得体,但总让人感觉皮里阳秋、不阴不阳。王立新说完,又摇头感慨一番自家外甥比不上刑戈,叫崔武有机会一定要和刑戈请教,话里头立时多了股挑衅的味道。
刑戈打量了崔武一下,半软不硬地戳了一句:“定有机会的。”
“好好好!”王立新大笑,重重拍了几下刑戈的肩膀,拉着面色铁青的崔武,告辞出门了。
这两人一走,刑大方夫妇吐出憋了大半天的闷气,脸上的笑立刻舒缓起来。齐三娘性子里有硬气,又不善掩饰,厌恶地瞪了瞪王立新二人的背影,然后转头对容渊问道:“容先生,你这次来有何事?”
刑大方脾气软,叫刑戈换上热茶,先道了声谢:“前些日子多亏容先生了,要不我这不成器的小崽子……”他话说半截,分明对王立新和崔武也有很大的意见,却比齐三娘婉转了许多。
“不妨事,事已查明,刑戈确实是被诬陷的,老夫不过据实直言罢了。”容渊总算看出刑家和崔家的矛盾不可协调了,但刑家三口都是良善人,他自然偏向刑家。按下半个月前的宗学风波不谈,容渊笑呵呵道,“老夫此日来,是想带刑戈去清河府见识一下医学同道的聚会,不知二位可否放行?”
齐三娘心思转得快,听出容渊打趣的意思,当即笑不拢嘴,连连点头道:“这是好事!”她拉过刑戈,施了一礼,“儿子,快谢过先生提携!”
“哦……”刑大方愣了一会才回过味来,恍然大悟道,“好事好事!”他眼尖,瞧见刑戈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拉了刑戈一把,“臭小子,还不谢过容先生?”
刑戈无奈,唯有施礼道谢。他抬眼一看,那老头果然喜滋滋的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老头,很不地道啊!不就前些日子把你辩驳得无言以对么?拿出实力来放对,赢了才算你有本事!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老头抓住刑戈的软肋,理也不理他,只和刑大方夫妇聊得热火朝天,把负责端茶递水的刑戈支使得团团转。但这老头此时脸皮又厚不起来了,几次谈起要收刑戈为徒的事,要通过刑大方夫妇逼刑戈就范,可刑戈在旁,老头拉不下脸来,非要拐弯抹角地暗示,茶换了几盏,刑大方夫妇硬是没听出来。
刑戈听了好久,险些笑出内伤。
眼见夕阳西下,老头说得口干舌燥。刑家屋小,住不下老头,无奈之下,老头约好前去清河府的事宜,唯有告退,特地叫刑戈今晚不必回宗学,留在家陪父母。
容渊人刚走,齐三娘立刻拉住刑戈的手,紧张问道:“儿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火容先生了?”容渊离去前的沮丧,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齐三娘以为自家儿子犯了容渊的忌讳,吓得不行。
刑大方凶巴巴地警告道:“容先生是好人,你小子敢做对不起容先生的事,老子收拾你!”
“你敢!”齐三娘的护短脾性顿时激了出来,一记凶狠的眼神扫过去,刑大方立马偃旗息鼓。见压下丈夫的嚣张气焰,齐三娘哼哼两声,也不急了,拉过刑戈坐在身边,得意道,“容先生这是要提携我儿子,若是我儿子做错了事……嗯,就算做出了事,也肯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儿子你儿子,儿子不是我的?”刑大方小声嘟囔,“反正你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明年生个闺女……”
“生个闺女也是我的!”齐三娘很霸道,送了刑大方一个大白眼,扭过头,又换成灿烂的笑脸,“儿子,你说说,娘给你拿主意。”
刑戈哭笑不得,自然不会说那老头不爽是因为逼他们的儿子拜师无果,随意拉扯两句敷衍过去。好在容渊此行的目的明显是对刑戈大有好处,说刑戈犯了事实在说不过去,刑大方夫妇没一会也没再追问。
儿子很久没回家了,齐三娘做了几道好菜,刑大方甚至打了些酒回来。当然,刑大方出去一趟没多久,容渊特地前来商量提携刑戈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大石村。等刑大方提着酒回到家,酒没喝,倒像灌了一斤酒一样红光满面。
这一顿饭刑戈吃的很香,陪刑大方喝了几杯小酒后,他望着屋里不曾改变过的摆设,问起了为什么不用银器换来的钱修缮一下屋子。结果,刑戈得到了让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的答案。
“臭小子,那些钱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的!嗯,等来年有了闺女,还要给闺女做嫁妆……”
“整天闺女闺女的,老娘还不生了,气不死你!”
听着父母打闹的话,刑戈忽然笑了,给父母斟了杯酒,举起酒杯道:“爹娘,孩儿敬你们一杯。”说罢,仰头干掉,豪气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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