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江海打通脑中窍突破至四重入窍时的气势之强，连在炼丹房里的孙道全都感应到了。孙道全一开始还以为是刑戈弄出来的，出来一看，恰好看到胡江海给刑戈敬茶。

这只知炼丹的孙长老人虽木讷，也不喜欢与人交往，却不是笨脑子。从胡江海感激的姿态中，孙道全很快猜出事情真相。

一开始之所以收下刑戈，孙道全无非是想找个人帮忙打理药圃，恰好从夏雨妃口中得知乌骨草听到过刑戈的名字，一见刑戈被胡江海引荐入落玄门，便觉着刑戈很适合帮他。但，也就止于此。

孙道全从未想过教刑戈，他炼丹的时间都不够，哪来闲工夫收徒弟？再加上没兴趣去了解门下弟子，他便没怎么理会过刑戈。只有刑戈又将一株药草移植到药圃的时候，孙道全才会稍作停留询问药草的效用，然后继续他的炼丹。

一年九个月，如今才知这弟子不是一般的人物！

忽然间，孙道全动了收徒的念头。但这念头一闪而逝，相较于看起来天资不凡的徒弟，孙道全终究更愿意把时间用在炼丹上。

不过，他还是走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弟子刑戈见过孙长老。”刑戈本来就不大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可孙道全比他更甚，一坐下便没开过口。没奈何，刑戈唯有开口道，“长老可有吩咐？”

孙道全很久没说过话了，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要说什么。他看了看刑戈，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刑戈的衣衫，停在里面的书撑住衣衫的轮廓上。

胡江海当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出来，将罪责揽到身上，急急道：“孙长老，不关刑师弟的事，是我一定要给他的！”

不料孙道全随即挪开视线，漠不关心道：“我不是执法长老，也没心情理会这事。”他摆摆手，“你退下，我有事跟他说。”

孙道全的态度，并没出乎刑戈的意料。而胡江海一怔，见刑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只好退了下去。

然后，继续冷场。

孙道全想了老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木然地呆愣了片刻，他索性站起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又倒回来，问道：“你学过炼丹？”

遇到孙道全这种太过孤僻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人，刑戈恨不得过去甩他两巴掌，叫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别折腾人。眼下孙道全总算想到话题了，刑戈便回答道：“药庐的书，弟子都看过。”

孙道全不置可否，继续提问：“炼丹有几个要素？”

“药，鼎，火。”刑戈答得中规中矩。

“如何选药？”

“药有无数，药性相异，同一种药草，花叶茎根皆有不同，春夏秋冬各有差异，朝采夕取亦有区别，新摘旧藏同样如此。所以，先取其用，后取其时。”

孙道全点点头，看来这个弟子虽年纪不大，倒也不是只知照本宣科之辈。尤其是“先取其用，后取其时”很有见解，孙道全深以为然。

药草效用固然重要，但就像刑戈所说，每个时间段的药草都有差别。什么时候采摘、要用新鲜的还是老药，必须谨而慎之。

些微细节不同，很有可能导致炼制出来的丹药产生截然相反的作用。孙道全摸索了大半辈子，选药就在“先取其用，后取其时”八个字上面。所以，他炼出来的丹药成品率才会胜于别人，他才得以凭五重通络的修为牢牢占据长老的位子，而且落玄门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他古怪的性子。

兴许是比较满意刑戈的回答，孙道全又问起了投药入鼎和如何控火等等，刑戈一一回答。孙道全越是听，越是觉着刑戈不错，收徒的念头再次慢慢升起。

但孙道全不知道，刑戈就炼丹而言本质上只比他的医术好一些，所学甚精，动手未必能成。不过和记下许多医方一样，刑戈同样记下了为数不少的丹方。学识上，刑戈不一定会输于孙道全，而孙道全犯下和容渊相同的毛病——只问不做。否则，一次试探便可知刑戈的底细。

这误会，大了！

好在孙道全没能下定决心收徒，他左右摇摆不定，到底是收个徒弟把自家的本事传下去，还是省下时间专心研究丹药？

于是，刑戈哭笑不得地看着孙道全突然不说话，继而呆坐不动。他没多大的心情陪孙道全聊天，偏偏孙道全经常走神，让刑戈渐渐有些不耐烦。

刚来药庐没多久，刑戈就发现和孙道全说话千万不能拐弯抹角，稍微含蓄点的话，孙道全便有可能听不懂。所以，终于忍不住的时候，刑戈开口直接道：“孙长老，弟子还有事，暂且告退。”

孙道全一时拿不了注意，索性不去想了，点点头算是做了答复。然后，他站起身走向炼丹房。

望着孙道全的背影，刑戈真有些感觉自愧不如。他自认在修炼上刻苦异常，但比起孙道全一心一意扑到丹药上，那不疯魔不成活的劲头，足以让最勤奋的人心生惭愧。

此时，刑戈并不晓得孙道全动了收徒的念头。否则，他必定会大为感慨，前有书痴容渊，接着又来了个炼丹狂人孙道全，是不是这些疯魔的老家伙都有收徒的癖好啊？

刑戈没多想，既然孙道全已经回炼丹房了，药庐也没几个人有胆子靠近，干脆就在亭子里拿出胡江海给他的书。

修为到了三重充穴，不再像二重化力一般只能借助元力提升力气，而是多了一种攻击的方式，是为——元术。

像刑戈在落云宗山门前使用的那一招，正是血照经独有的元术，噬元雾血，威力无匹，中招者少有逃脱。同样，风字诀也有配套元术。

当然，三重充穴能使用的元术不多，唯有通过激发已充入元力的穴位，使得攻击更为犀利，防护更为坚固。但元术的范围只集中于肢体周围，无法进行远程攻击。

一本书很快看完，刑戈相中了一种御风提速的元术——流风错影。

没有人会嫌速度慢，刑戈同样不例外。而且，流风错影确实不赖，一本书看下来，这也是刑戈唯一看得上眼的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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