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吗？”沈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出了这几字。

他一定会恨的，就像她曾经的怨恨。

完颜昊艰难地站起身来，脚踝处是铁链勒着的斑斑血痕。

昨天，他被关入囚车带回王城，街道两侧的百姓吐着唾沫，抛着烂菜叶，甚至还有小男孩冲他撒尿。他所经受的，是一代霸君沦为阶下囚的痛苦。

“不恨。要恨，便恨我自己不该轻看了女人。”

她是女人，但却不是一个会认命的女人。

也曾想过做他怀里的小妇人，也曾想过放弃做才女的梦想，可他的薄情与残忍，让她不得不在爱恨挣扎后做出选择。

没有人可以长久地甘被人辱，尤其是她沈溪，更不能。

完颜昊昂了昂头，依如从前那们的霸气与高傲：“拿出你的短剑，一剑扎入我的胸膛……”

沈溪定定地望着面前衣衫破褛的他。

“与其死在刀斧手之手，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再则，我胸膛的血，是你‘鸳鸯毒’唯一的解药。”

他胸膛上的情蛊印记还在。

沈溪的手探入袖口，她不杀他，他便受尽磨难与痛楚。与其让他受那样的苦，不如帮他了解。

“你最大的错不轻看了女人，而是你不懂得如何去尊重女人。”

沈溪掏出了短剑，他的眼里竟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情深。

这一生，她再也不会忘了他，他成了她第一个要杀的人。

剑光一闪，不远处传来轩辕宸的声音：“小溪，你想做什么？”

她想杀了他，不是为解药，而为让他脱离痛苦。

她尊重每一个人，即便是伤过她的完颜昊。

她终是下不了手，那些过往涌过脑海，清晰的、朦胧的……

完颜昊望着她，叛臣逆子，他自知失败会有怎样的下场：“求你……杀了我。”

他第一次开口求她，却是要她杀了他。

沈溪不想杀人，就算恨过、怨过的完颜昊，也不行。

“小心。”

轩辕宸一声惊呼，却见完颜昊带着枷锁飞扑过来。

沈溪纵身一闪，他是故意的，想着方儿地迫她动手。

既然这是他想要的，她便成全了他。

拿定主意，沈溪拔开短剑，剑光一闪，扎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涌，他笑靥如花：“我胸口的血是你的解药……沈溪，你是真的爱过我，你真的曾那样的爱过……”

他的血飞溅到她身上，手中紧紧地握住短剑，看着得意的他。

对于他，死亦成一种解脱。

完颜昊咬咬双唇，退后一步，她停凝不动，万千思绪都似冻结了一般。看他强势抽离了宝剑，然后他再度飞扑过来，不是要欺她，而是自杀似地再度让剑扎入自己的胸膛。

她蚊丝未动，原以为爱与恨可以很简单，但她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泪早如决堤的海，不由自己的滑落，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

她呢喃自语，轻柔地问他。

“沈溪，我……”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体香，来不及说出余下的话，他用力地笑，没有痛苦，只有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