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胜男第一次走进郁府。尽管大门的气派已让人觉得郁家不凡,而今院内别有洞天的景象着实让她吃了一惊。雕廊画栋,亭台榭阁,宛如置身皇家林苑,令人目不暇接。
“这些假山,是专门从苏州运来的呢。”郁婉秀得意地介绍着。
“哦。”胜男心中艳羡不已,嘴上却很是平淡地应了一声。
“走,我们去荡秋千去!”不等胜男同意,郁婉秀已拉着她穿过长廊,向后院跑去。后花园一棵歪脖老槐树下,系着两个秋千。那树叶甚是浓密,正好遮挡住小雨。两人坐上去,一前一后地荡着,各自心事满怀。
郁婉秀问:“胜男,你哥哥为什么躲媒人呀?他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他有什么隐疾呀?”
胜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哥才有隐疾呢!”
郁婉秀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嘛。你说,他要不是这样,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成亲?莫不是心中早有人了?”
胜男叹了口气,道:“这次算你说对了。”
郁婉秀断然不会相信宗泽心中之人会是自己,但她却是如此地渴望,那个人要是自己该有多么好!她不禁脱口而出:“是谁,你知道吗?”
胜男无限怅然地摇摇头:“我想问夏伯伯来着,可他也不肯告诉我。唉。我估计,这个女人,十有*是个有夫之妇,不然就是已经死了。要不然,哥哥不会到现在都不娶她的。”
郁婉秀默然,心中却在琢磨:若真死了倒也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总有一天会将她忘掉;可要是有夫之妇,那可就不好办了……正想着出神,她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惊得从秋千上忽地站起,规规矩矩地迎上去,怯怯地喊了声:“爹……”
胜男从未见过郁婉秀如此紧张,对她这种反应很是莫名其妙。她已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但印象之中,父亲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决计不会象这位父亲这样冷漠,尤其是当着客人的面。
出于礼貌,她也跟着站起来,恭敬地唤了声:“郁叔叔。”
郁镇南已换上便服。黑色的长袍上点缀着金色的花纹,显示着他的华丽与高贵。他漠然扫了她俩一眼,道:“你们怎么都没去上学?”
郁婉秀看了胜男一眼,把事情前因后果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怕父亲不信,复又加上一句:“不信你问胜男。”
郁镇南果真望向胜男,一脸认真。
胜男被他的气场震慑,不禁跟着紧张起来。她咽了咽口水,道:“就是这样的啊。我哥哥为了把严校长救出来,花了不少功夫去求华师长呢。”
郁镇南冷笑道:“求他?姓华的根本就是个无底洞,花多少功夫求他都是白费劲。”
这话说得确是事实,可听起来就象在讥笑宗泽无能。胜男不禁有些不服气:“你有本事你去让华师长放人啊!”
郁镇南一怔。
郁婉秀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父亲,从来没被人这样冒犯过。
胜男看看两人,方知自己太过唐突。郁镇南同宗泽年纪相仿,在她眼中看来,郁镇南就好象是她另外一个哥哥一样,她只会感觉到熟悉,虽然对方并不能带给她如宗泽那般的亲切。
郁镇南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他并不接话,只是看了看天色,平静地道:“玩一会儿就进来。雨该大了。”
“知道了。”郁婉秀松了一口气,冲他一笑,他便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小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