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路大军六万人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进抵大宋首都东京城下。第一次看到大宋这座宏伟的城市,金军将士们兴奋得不知所措。他们一路高奏凯歌,踏平了大辽,自然不会将屡次败于辽军的大宋官军放在眼里。一路上,他们早已经历南人的繁华,只是二太子说要火速攻下南人京都,不能尽兴。
看见东京开封时,金军将士们仿佛看见了无数金银财宝和传说中南人皇帝宫中的三千佳丽,那可都有仙女一般容貌。
就连大金朝的二太子完颜宗望,见到汴京时,也惊呆了,尽管未见识城中繁华,光是这高耸的城墙,箭楼便让他如土包子进城一般,想比而言,大金国刚建立的皇宫就是土窑,狗窝。他在心里发誓,定要征服这座城市,在传说中全由黄金打造的赵佶所坐的龙椅上睡觉,还要让赵佶的所有妃子脱光了跳舞。
完颜宗望在远眺宣德城楼门,依稀可见烟火冲天,好奇的定睛看去,却见三五个“巫师”在跳大神,宗望乐了,“这时候才求神是否晚了些?”
他不知道他已经是性命难保,他所见的“巫师”其实却是以郭京为首,杨适、刘无忌等“六丁力士”、“北斗神兵”、“天阙大将”等,正在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现!”“我再现!”“我一直现!”等咒语,要以手中“飞剑”数里之外,取他项上人头,又或是用针猛扎写着“完颜宗望”四个字的小草人,他们不知道其实完颜宗望本名斡鲁补,又作斡离不。
金军临下,最忙的不是李纲也不是张邦昌,而是郭京,因为他手下四七之数的“天甲天兵”,其中五人突闻金军兵临城下,心脏病突发回了天庭。这可急坏了郭大人,这些“天甲天兵”需按选年命合于六甲之人选拔,非常苛刻,最主是要少了一人就不灵验。若在平时,全国海选,自然不费事,可现如今,出不得城,仅仅都城内,可选择范围就少了很多,几率也小了很多。
皇天不负苦心人,大宋命运不该绝,还真让郭京找全了:其中一名“精壮”女子(五岁);二名彪悍男子(七十八岁);哦,总算有一名壮硕的成年男子(正坐在地上用他的独臂,将他其中一条空荡的裤管打了个结);另一个是纯属凑数的(襁褓中的婴儿,郭大人没兴趣看是男是女)。
天甲天兵充分发挥出他们不同于凡人的团结友爱,轮流背、抱、抬着将刚“升仙”的五员仙友给“弄”上城墙。按军令,“一律闲杂人等不得踏上城墙一步”,孩子虽然已入仙班,其母必然属于“闲杂人等”,于是还得有专人负责定时抱下来喂奶。这是好差事,据说天甲天兵因争这一差事,打破了三十人的头,五十人的腿……最后还是由郭大人亲劳,关心下属是为官之德(仙官也是官)。
至于那两位动不动“小伙子,五十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的老天兵,大伙都烦他,“拜托!大家都是神仙,你老就不能安静一些吗?”。至于那个“精壮”女子,整天吵着要吃糖葫芦,将神仙的脸面都丢光了。
完颜宗望或许也有神灵附身,或许郭天师根本就是弄错了宗望的性命和生辰八字。总之,宗望没有死,而且很精神,他正在指挥着郭药师与郑健的降军为先锋,向开封城西北方向的天驷监猛攻,二千宋军将士阵亡,天驷监大量马匹粮草落入金军手中。
宗望思虑:与宋军相比,金军训练有素,作战勇猛,开战以来,势如摧枯拉朽,士气极为高涨。不足之处在于远道而来,极为疲惫,且再无援兵,且一路轻车快行,粮草不足,攻城器械匮乏,相持时间越久,等各地勤王之师到来,胜负难料。
当天,他就下达了速攻开封的军令。他一面令三千金军从汴河顺流而下,攻占西水门。以五万金军分成三路,分别进攻北面城门的陈桥门、封丘门和新酸枣门。
李纲亲自督师指挥宋军。三千金军被河中巨石所堵,行军受阻,两千名宋军突然从林中杀出,大败进退不得的金军,逃得性命者不过半数。酸枣门下,宗望亲率三万金军,以郭药师、郑健所部的叛军,冒着箭雨扛着沙袋与可折叠的云梯向护城河冲去,金军先锋队乘势踏着叛军的尸体,将云梯架在了护城河上。
无数的金军在弓箭兵的掩护下,推着特制的箭楼吼叫着逼近了城门,城墙上的宋军与箭楼上的金军以弓箭、弩箭互射,身体像雨点一样落下殒命。惨叫声、鸣鼓声、弓弦声、落水声、巨吼声震耳欲聋。
完颜宗望虽然兵分三路掩饰,实际的重点却是以全力攻酸枣门一点,李纲看穿了敌人的意图,调集一万持神臂弓的弩兵作为预备队,随时以应不测。对于金军来说,攻陷了酸枣门就是拿下了开封,没有一支军队可以正面抵挡大金铁骑;而对于宋军来说,丢了酸枣门就意味着国破家亡。双方死命拼杀,杀的天昏地暗,人命在此刻如此廉价。
城墙上的十多台床子弩发挥着巨大的威力,木制绞轮带动下,军兵用锤子敲打扳机,将长达三尺的弩箭射出,一辆辆箭楼被摧毁,巨箭的威力极大,射程可达三里,常常将四五名金兵的尸体穿透,金军胆寒了,这是无可匹敌的神器。在强弩的威慑下,宗望意识到集中一点并不可行,他立刻下令,让叛军填平护城河,将战线拉长。
郭药师、郑健哭丧着脸,“宋军火力极猛,军队伤亡极大,所剩已经不足小半。”
完颜宗望拔出弯刀,怒“你敢抗命!”
金兵再次踏着叛军的尸体,顺着攻城木楼和云梯,向酸枣门一带城墙拼命往上爬。神臂弓如雨般的箭矢将无数的金军射入城下,没有了床子弩的保护,源源不断的金军悍不畏死冒着箭雨爬上了城墙,与宋军展开肉搏,一时酸枣门西北告急。一万弓弩兵迅速支援,将金兵打退。城墙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一万五千宋兵,与城墙下三万金军互射,飞箭如蝗,无数的惨叫声惊天动地,城墙下堆满了两军的尸体,填满了护城河,血将河水染的一片艳红。
金军依然源源不断的往上冲,宋军密度极大,金兵的每一支落在城墙上的弓箭,必然能够射中目标,宋军伤亡惨重,以人命抵挡着金军疯狂的进攻,爬上城墙的金兵几乎浑身插满了箭,依然在临死前砍下最后一刀,金军的凶顽让宋兵心裂。
滚木雷石,滚滚的热油,丝毫不能阻挡疯狂的金兵。眼看难以持久,李纲当机立断,立刻组织一千敢死军,手提火油桶,腰缠粗绳,从城墙上缒城而下,绝大都人还悬挂在城墙半腰便被金军的弓箭射成蜂窝,能“安全”到达的城墙下的不过三百余,他们一边与城下的金兵展开肉搏,被砍断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点燃了身上的油桶,整个人顿时化作了一团火,以独臂抱着金兵一同撞向攻城木楼和云梯。
敢死军的悍不畏死让宗望胆寒了,彻底颠覆了他心中宋人懦弱的印象,原来南人中也有“巴图鲁”,大部分云梯、箭楼被烧毁,眼看攻城无望,宗望不得已下令退兵。
此战,大宋军伤亡六千余,金人共伤亡五千余,叛军伤亡四千余。以守城宋军惨胜打退了金军的第一次进攻。
宗望颜面无存,在天驷监中大发雷霆,手下的一干将领默不作声,末首的郭药师、郑健两人更是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引人注意的动作或声响,却依旧没能逃脱宗望的注意。将两人狂抽了一顿后,宗望的心情好了些。可眼看攻开封不下,若是就这么班师,定要遭朝中耻笑,出征前可在狼主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定能拿下宋都,即使狼主不说,四弟宗弼(兀术)可一直垂涎着自己的位置。
在辗转反侧中,宗望一夜无眠,第二天一个更坏的消息来了。斥候来报,正西有一支宋军打着镇戎军旗号正火速赶来,军容鼎盛,旌旗鲜明,人数不下十万,两天后或可到达。
“张叔夜!”宗望大惊,不一会又有斥候来报,南方又有一支打着“韩”字帅旗的宋军赶来,人数在三万左右,三天后即将到达开封城下。
进则无望,不若早退。就在宗望召集各军将领,准备下令撤退时,斥候来报,有一支旗号为“刘”的宋军,人数约为五万,截住了黄河岸归路,正往开封逼来。宗望大惊,若被合围,死无葬身之地,立刻下令强攻,杀出一条血路来,火速归朝。
当他以一万重甲“铁浮图”开路,大军跟进,向已在开封城北扎营的“刘”字宋军狂扫而去时,却发现这五万看似精锐的宋军根本不堪一击,铁蹄还未到,这些勤王宋军便丢盔卸甲,抱头鼠窜,金军铁骑一直追杀到了黄河岸,看着宋兵们一个个狼狈跳入黄河中,“哈哈”大笑,
此战大败宋军,杀敌五千余,俘虏万余,自身伤仅七十人,无一人伤亡,据统计其中三十四人因为马跑的太快崴了脚,将骑士摔了下来。
今日的完胜将昨日失利的郁郁之情一扫而空。脚踏在“刘”字大旗上,宗望自嘲的一笑,“原来宋军不过如此,想是守城军破釜沉舟才有此勇气,即使不能攻破开封,大败数支宋军勤王之师,迫使宋军投降,也是个不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