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失败后,太原宋军已绝外援,面对金军的围攻,知府张孝纯与大将王禀带领军民连日激战,拼命死守太原。金军将太原四面围定,不分昼夜攻城。由于河东路山西地区全系山地,金军兵虽精却少,唯求以迅雷之势踏平开封,未带大型攻城器械,故只能架起云梯攻城,以强弓掩护。
无奈太原城墙高大坚固,城内粮草积蓄丰厚,水源也不匮乏,在张孝纯与王禀的带领下,全城军民同仇敌忾,与金军展开殊死拼杀。在宋军严密防守下,金军多次进攻都被打退,数千名金军官兵战死,金军死伤惨重,只得暂停攻城。太原战线形成了僵持状态。
当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还在太原城下与宋军激战时,完颜宗望留下少许金兵和投降的宋军防守燕京,自己率领六万金军,以降将郭药师降部两千人为前锋,从涿州倾巢南下,开始了对宋首都开封的闪击作战。
金军越过了两国商定的边界线白沟。位于河北中部中山、真定、河间这三座军事重镇首当金军铁蹄冲击。金军围攻中山不下。完颜宗望率金军避开中山,折向西南,定州府团练使郑建率所部开城投诚,庆源、信德、邯郸三重镇在金军的一万铁浮图军、五万弓骑兵日夜狂攻下,沦为废墟。
完颜宗望命郭药师率两千骑兵和郑建三千步弩兵,由五千投降的宋兵组成先锋,自己率金军随后跟进,兵锋直指大宋的都城―-拥有一百二十万人口繁华都市。
可喜的是,刑州并不在金军的行军路线上;可悲的是,面对强如泰山压顶的金军,个人能力在金军的铁骑下,如鸟卵一样脆弱。李凌成终于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感觉十分迷茫,一个小人物在历史的车辙下,是多么的无力。与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张所、刘?、岳飞以及大宋朝的所有人。
赵恒即位后,立刻启用太师李纲,由李纲加强开封城防工事。而此刻金军已经到了黄河对岸,链接彼此的唯有两道桥梁,一座是远在陕西与山西交界处的蒲津桥,另一座就是金东路军南下必经的、由工部侍郎孟昌龄提议修建,在政和五年竣工,连接河北浚州与河南滑州的黄河大桥。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浚州大桥,成为黄河上的要冲,京城北方之门户,战略意义极为重要。从表面上看,只要守住浚州黄河大桥,就可将金军阻在黄河北岸。
然而,由于自宋真宗以来的一百多年中,大宋北方的辽国从来没能够深入到黄河一线,故宋军在千里黄河河防线上,除北都大名府外,基本上都不设重兵守卫。加上每逢冬季,黄河便进入了枯水期,黄河中下游虽宽阔,但因水浅而泥沙沉积,河床裸?露在外,实际上,所谓的黄河天堑已不复存在。
而赵恒却还眼巴巴地指望着几天前刚从京西南路调来,便紧急派往黄河南岸进行布防的两万名厢军,他期待着这两万厢军能阻止金军南渡黄河天堑。
李纲一上任,便要将城守郭京调任,太上皇赵佶连忙出面,说什么郭京精通“六甲”之法,又有杨适、刘无忌等“六丁力士”、“北斗神兵”、“天阙大将”相助,又有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天甲天兵”,京都防御非此人不可。李纲含恨而笑。
赵佶下午还跟李纲说什么有郭京守城,京都可保无忧,却以烧香为名,连夜离开东京南逃。徽宗一行人到了毫州后,又马不停蹄地逃到了镇江。随后,殿前都指挥使高俅闻讯后,率领一支禁卫军逃离东京,追赶徽宗。这使得兵力本来就不足的东京守卫力量受到极大影响。蔡京得知太上皇逃离东京的消息,急急忙忙地也以“扈从”为名,带领家人逃走了。
赵佶、蔡京等人相继逃离东京的消息,很快在东京传开,朝野内外舆论大哗。东京城内的众多军民骂声一片,在大宋最高学府的太学院里,学生们更是群群激愤,宗芳带着数百学子来到皇宫,紧急上书钦宗,指责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等六贼长期把持朝政,阿谀奉迎,断绝言路,横征暴敛,断民生计,现在,蔡京等人又抛下东京百万军民,自行南逃。他们在请愿书中,强烈要求赵佶将“六贼”处死,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赵恒当太子时,就对蔡京、童贯一伙人倒行逆施的行为极为反感,只是无权处置他们。现在自己已继位,民心又如此,于是果断下诏,罢免王黼,并将王黼斩首示众。再将李彦、梁师成二人赐死。将刚踏足开封的童贯一并斩首。并传旨将南逃中的蔡京流放到儋州。蔡京之子蔡攸、蔡?和蔡绦也被流放。金兵压境,动作太大自伤根基,张邦昌得以保全。
处理完六贼后,赵恒任命李纲为兵部尚书,随即又授任他为东京留守,全权指挥开封防卫。一面令宗泽在江南组织勤王之师火速救驾。
机灵如张邦昌“看透”赵恒心事,朝议时,鼓动赵恒避祸江南,立刻有群臣附和,“臣等同意丞相所奏,今局势如此,圣上宜早离东京,暂避金军锋茫。”他们明是在劝赵恒,何尝不为自身担忧。
赵恒面有所动,李纲气的白胡子乱翘,“圣上,今虏大兵压境,东京百万军民人心惶惶,此时圣上轻意言退,我百万军民士气必失贻尽,到时我东京必定落入虏之手。东京乃我国都,一旦落入虏军之手,势必全国震动,若虏军趁势南下,那我大宋局面将不可收拾,圣上误听小人误国!”
张邦昌冷笑道:“李太师力主圣上不避此险,坚守东京,可我军战力如此之低,如何能与金军相战,岂不是以卵击石?你又置圣上的安危于何处呢?”
李纲大怒:“我军之所以屡败,官军士气关系极大。你且不见太原城下,完颜宗翰率领的六万虏军,却不能攻下?致使虏军无法分兵南下东京与完颜宗望回合,而完颜宗望部虏军从涿州倾巢南下,围攻我重镇中山时,也是累攻不下,最后只得避开中山转攻他处。虏军前锋已迫近东京,如果此时圣上出走,一旦虏军得知消息,势必派精骑追赶,万一圣上落入虏军之手,大宋危矣!”
“你可知安史之乱时,李隆基南避蜀中,结果宗庙社稷被毁、江山险些毁于一旦,尔等力劝圣上远避,到底是何等居心!”
李纲怒视张邦昌,后者畏惧,不敢再言。赵恒原想也随父皇一般逃至江南避祸,一听李纲所言“一旦虏军得知消息,势必派精骑追赶”,没有城郭之险,到时候更危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李纲怕圣上还下不了死守的决心,又道:“此次金西路军被我牵制在太原一线,无力分兵南下,进逼东京的只有完颜宗望率领的东路军六万人,降将郭药师、郑健等部,因此,虏军兵力并不雄厚。我军在东京尚有守军五万,城中随时可招取民兵,可得数万之兵。各地勤王之师正往东京赶来,尤其是我大宋精锐十万镇戎军,正在节度使种师道将军率领下,日夜兼程向东京来。只要我军坚守东京几日,各地勤王军一旦到来,人数不下二十万,到时内外夹攻,可击败虏军,解开东京之危!”
赵恒听李纲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心里轻松了许多。突然,他想一个问题,于便问李纲道:“老爱卿年事已高,那爱卿认为,谁可当守卫东京之重责?”
李纲轻捋白须,眼中精光四射,看得张邦昌一阵心慌,但他的话更令后者胆寒,“自然是丞相张邦昌。”
张邦昌大急,城墙上箭如飞蝗,那可不是玩笑的,“大敌当前,李太师怎可开此玩笑,我是丞相,我得负责城中统一调度。”
李纲冷笑道:“现在我是东京留守,一应调度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丞相权高位重,带领军民抗敌,必然军民一心,士气高涨!在此国难之时,能为圣上分忧,实乃是莫大荣幸,若非老夫年迈,又岂肯将如此荣耀让与丞相大人?”
张邦昌一窒,还想再争辩,赵恒不悦道:“允丞相着明黄服饰,代朕守卫东京。明日上午,众爱卿随朕到宣德城楼门,与守城将士相见,以激励我守城将士信心。”
口呼“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邦昌心凉,在城墙上穿明黄服饰,那不是箭靶子嘛,可这还是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天大的荣耀,丝毫推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