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幕清燎是幕习贤的异母皇弟,几个皇子中排行最末,年纪不大,人却是几个弟兄间出名的机敏。***和六皇子派之间的党派之争这些年渐渐浮上水面,朝堂之上众人大都谁也清楚各自的底细。幕清燎却不是任何一派,虽说他同太子是同母胞弟,但竟然与幕习贤也比较亲近。今日在景王府设宴,明里是联络兄弟情谊,暗地里也能给***一人做个样子。
酒宴设在离西花厅,两兄弟推杯换盏絮叨些闲话。不过一会,幕习贤借故有事将幕清燎一人留在花厅中。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回到花厅,幕清燎捏着只白玉的酒盅笑着问:“六哥这是干什么去了,别跟我说是给我挑人去了。”
“你胡说什么呢?”幕习贤笑着从怀中掏出由一块白色的缎子包着的东西,“六哥的确是给你挑好东西去了,可惜不是女人,而是——”
幕习贤将锦盒放在桌上,慢悠悠的揭开上面的几层绸缎,逐渐露出一只两掌大小的水草玛瑙盘子。
幕清燎盯着那只颜色清亮通透的盘子问:“六哥,你是搁哪找来的这好东西?”
“前几日,宣抚使林子文进京,随手送了我这个,你向来喜欢这些我就替你给留下来了。”
“真不愧六哥,连林子文哪种强硬冷僻的人都能要买你的帐。”幕清燎笑着说,伸手将盘子托起来,“六哥,这真是好东西,你看看这颜色,要想找出能雕出这么大玉盘的原石来,还真不容易。”
幕习贤没说话,仅是笑着一点一点抿着杯中的酒。
兄弟两人闲扯到小半夜才散。幕习贤望着桌上的冷炙遣退了上来收拾的下人,在夜风中坐了好久,刚站起身抬腿朝不远处的书房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他转过身,竟然看到一人正坐在他之前的位子上勾着头啃着一块清蒸乳鸽。桌子上摆着一直三头的烛台,吊脚的屋檐以及横梁上挂着许多盏透亮的琉璃灯,灯火通明。幕习贤正好能将桌边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桃色的短襟小褂,高腰的萌黄色百褶长裙,那繁琐的褶皱甚至有上千条。她似乎发觉了幕习贤的视线,连忙抬起来,却没有做贼的慌乱。一瞬间,幕习贤看到她一双大的有些过分的眼睛,尤其是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又睁大了几分,黑黝黝的眸子里似乎盛着一汪清泉,眼中全映着琉璃灯的灯火,亮如星子,樱唇上有点点的油花。她盯了幕习贤,忽然就将手里的半块乳鸽扔回盘子了,然后在桌子上扒拉了半天,也没见翻出什么东西,就捧着小褂上垂在胸前一条极长极宽的系带擦擦嘴。
擦完以后,她迅速的放下带子,仰着脸看着幕习贤,一副十足乖巧的模样。
幕习贤看着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的样子,齐眉的浓密刘海整整齐齐,墨发被束成一股发辫,辫梢上缠着一串由滚圆的珍珠穿成的坠子。漂亮是自然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面生的很。
“你是谁?”幕习贤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少女微微歪着头,认真的打量着幕习贤。就当幕习贤准备打手势示意隐藏在旁边的侍卫动手的时候,那少女居然开口了,声音还是自己听过却记不起来的那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