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阳光晒的人昏昏欲睡,趁着晴蔚与业伯都不注意的时候,好歹让玫暖给跑了出去。
可是一出门她就后悔了,这出来的时候容易那回去怎么办,还不是要挨一顿眼刀子。她总不能怕的连回都不回去了。
玫暖蹲在墙根下想了一会儿,什么主意也没有想出来,倒是先被青砖上的那一块块湿润新鲜的青苔给吸引住了。她蹲在墙根下,捡了一片碎瓦将那一片青苔戳的面目全非体无完肤,然后将沾上了青苔与泥土的瓦片随手一扔,顺着墙一溜烟的跑到了街上。
人很多,多到玫暖一时间不知该看谁的脸。于是,所有的人和东西都在同一瞬间涌进她的眼中。阳光明亮到让她泌出了一层泪花。玫暖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有卖纸鸢的,有卖糖人的……她眼馋的看着,几乎是见一样就想要一样,可惜她人模人样的一身好衣衫好首饰,就是没有半个铜板,身边也没有给她掏钱的人。
玫暖也不觉得丢人,站在小摊子前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后,扭头就走了。不过,她要是再不走的话,人家做小买卖的就该受不了的送她一件了。
她往前边走了几步后,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有个老爷子坐在凳子上在捏糖人,就那么搅出一团黄乎乎的黏黏的稀糖,然后用手指捏两下,再用小剪子剪出尾巴眼睛鼻子耳朵什么的,就变成了一只小猴子。玫暖捧着下巴蹲在旁边,跟一帮子还流着鼻涕的孩子围着老人一起看,可是谁都没有买。
等看着老人又捏出了老虎、兔子、小鸟后,玫暖站起来伸伸胳膊就走了。她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随意的逛着,见着新奇的东西就停下来看一会,看够了接着走,她随着人流拐啊拐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拐了多少个弯,走过了多少座石桥。等到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兀然发现,人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宽,两边的房子也越来越高。而自己——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个事实让她立刻就害怕了起来。简直就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来。她僵硬的停住脚步,不敢再多走一步,站在人来人往之中一脸惶恐的向街道两边的延伸处看去。玫暖甚至想哭一场,这种浮萍般的虚无与恐惧她不止一次的体会到,可是,这一次还有后悔与不甘心。她走过的路那么多,可是都是走过去而已,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不仅仅是要走过去,更要能走回去。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站在大街中央,有人撞到了她的肩膀,她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站到了一片摇晃的阴影之中。那是一家酒楼的酒旗,挂在高高的杆子上。玫暖蹭了两步,抱膝做到了杆子下的石块上。
她注意着那些从她面前往来的人,希望其中能有自己的认识的。她甚至希望业伯或者晴蔚能立刻出现,那些眼刀子根本就没法与这种惧怕相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