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青色的大水柱疯狂的扭动着,就仿佛云端垂落的一条锁链般横亘在海天之间,天际轰鸣的雷声,则是这水之龙卷飞速推进的一曲最激昂的伴奏。
耳膜似被沉重的鼓点急促的敲打,红露咬紧牙关飞上高空,云深处忽的有一声鸟鸣由远及近的传来,带着桀骜而高亢的回音,声波激荡间,赤色翎羽迎风招展,夺目的光芒几如燃烧起来一般,但见她当空连踩数步,所过之处顿时铺展开一个嵌着火焰图腾的圆形法阵,她就站在法阵的中心,衣袂飘飘宛若画里的仙子,当阵中流转的火光填满图腾的纹路最终汇聚到她的脚下,反手而握的赤色翎羽即刻绽放出不可一世的圣洁光辉,转而幻化成赤炼火舌漫天狂舞,她的身影更是一瞬间就融进了那片火焰的辉煌里。
也是这个瞬间,有风的涡流沿着法阵最外侧的那一圈边线旋转而起,夹着如熔岩一般的高温,连上半空中翻滚的火舌,卷起被映得通红的残云,顷刻间就形成一道通彻海天的火之龙卷,灼热的火气居然让声势这般浩大的疾风骤雨也出现了断层。
两道风柱在大海上狂扫而过,赤色龙卷势如炎龙咆哮,青色龙卷状似巨龙吸水,劈波斩浪间便是撞在了一处,相撞的瞬间,大量海水被高温汽化,白雾笼罩了整片海洋,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嘶嘶锐响,双方操控着各自的龙卷风柱重新拉开一段距离,风涡的中心,他抬眸,她侧眼,冷色银焰正对上两簇炽烈火光,时光沉默了呼吸,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对望里,是谁触碰到了谁心底,那份不容亵渎的信念。
看着对方抚住胸口微微喘息,水柱内部的蓝发少年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显然他们谁都没想到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对攻就产生了如此大的威力,不过这也只是坚定了彼此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为新一轮的攻势拉开更激扬的序曲。
将浑身的剧痛咬碎在齿间,红露全然不顾炼狱之舞的能量反噬,强迫自己舞动起手中的赤色翎羽,从她的体内涌出的仿佛是无限的巨力,通过光芒明耀的赤色翎羽,向周围的风层里迸射出成百上千道如长虹一般的赤色光焰,风卷起赤焰的爆鸣声里,火焰的龙卷愈卷愈粗愈卷愈急,澎湃的热浪竟将所过之处的海面都切割成了两个部分。
“想用火系绝招跟我硬碰硬?果然是被闪电狂轰劈坏脑子了么……”
蓝发少年冷笑一声,左瞳的银焰直射出一道冷月寒光,迫出凛凛杀气,操纵着水之龙卷从海面轰鸣而过,碾出隆隆的巨响,呼啸着迎上了前方扑来的火焰的巨柱――两道风柱刹那间就已经交锋了数次,一时之间,火星飞射,碧沫四溅,声声爆响如同雷过苍穹,有那么一个瞬间,水之龙卷竟在火之龙卷的压制下完全陷入了被动。
可那毕竟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凭借火焰所拥有的爆发力,火焰鸟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但是对于洛奇亚来说,大海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源,一旦进入僵持阶段,他可以随时随地轻而易举的实现逆转。
所以,伴随着海水从海平面无穷无尽的汲取而上注入风柱,水之龙卷越来越大,渐渐把火之龙卷的威势给压了下去。
就像是绝望,渐渐压垮着红露的内心。
然而就在这时,蓝发少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两个风柱早已激烈的嘶咬在了一处,想收招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火柱内部的粉发女孩如释重负的一抹轻笑,原本压满天际的滚滚黑云,顿时如沸腾一般翻搅起来,接着又像是被什么力量贯穿,破开了一道狰狞的缺口。
那缺口由窄及宽,越裂越大,云层的厚度也仿佛在一瞬间大幅度变薄,继而有一道亮线,穿透云间的裂隙,直直的投射下来,照上蓝发少年的侧脸,炫目得刺痛了他的左瞳。
是阳光。
能让火焰绝招威力更强的阳光。
少年眯起眼睛抬眸而望,头顶的乌云被剑一般的阳光齐唰唰的破斩开来,稀疏如薄雾的云层再也遮蔽不了碧蓝如洗的朗朗晴空,和倒悬在晴空上的炎炎赤日。
阳光如流瀑般倾泻而下,透过风柱外侧的火焰圈层,洒照在红露手中的赤色翎羽上,明亮的光辉淬染得她一双深色瞳眸如火如炬,火之龙卷也随之猛然间涨大数倍,并将与其缠斗的水之龙卷瞬间吸嗜,于是海天之间仅剩下一个赤青两色交相映错的巨大风柱旋转不已,龙卷风的核心处,红露与蓝发少年目光相对,静静的对峙着,突然,风柱内部以穿云裂空之势冲出一道火柱,接着便是轰隆隆的一阵巨响,风柱整个坍塌,直直的砸向海面,巨浪四散崩解,掀起数十米高的水墙,最后一丝乌云也被气浪吹得无影无踪。
等狂风巨浪稍稍止息,双方已然拉开距离悬浮在一定高度的空中,依旧有风在彼此的身影间涡卷着,撩拨起少年刘海间凌乱的碎发,也吹动着红露横在胸前的赤色翎羽。
“原来如此,是放晴啊。”蓝发少年面色苍白,嘴唇有轻微的颤抖,“看来在我潜下水的那段时间里你也没闲着,而是趁机使用了能增强火焰系绝招威力的放晴,而且为了不引起我的警觉,你特意在释放炼狱之舞前,提前计算好了放晴从释放到产生效果的时间差,使放晴的效果正好在绝招相撞时才出现,所以你才会那么有自信,敢拿火系绝招跟水系绝招硬撞啊,真没想到你还能整出来这么一手……”
“没错,许你用求雨,就不许我用放晴了么……”红露强咽下喉咙涌上的腥甜,故做轻松的回答道――炼狱之舞的能量反噬几乎榨干了她的全部体力,现在的她,如果不是有坚强的意志在支撑,恐怕早已经倒下了。
但她这种孤注一掷的拼命打法,却明显没有达到重创对手的预期效果,而是仅仅换来了一点不疼不痒的轻伤。
“我没说不许啊,”他抬手拨去额前一缕被烧焦的蓝发,嘴角斜斜向上一挑,“可你总是这样勉强自己强撑下去,真的好讨厌啊,本大爷又不忍心让你这样的萌妹子死相太难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要我说啊,这是你早就注定好的命运,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本大爷吧,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我会考虑把海之神殿里那片最柔软的珊瑚草留给你,让你的睡颜永远都唯美而安详的……”
“从了你?呵呵,你的目的不就是杀了我吗?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心甘情愿的把最宝贵的生命捧在手心奉献给你?哼,想的倒挺美,”红露的声音有些虚弱的顿了顿,目光里却闪着锐利而不屈的神采,“而且,既然我已经做了决定,就会沿着我所选择的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就算最终的结果会变得更糟,甚至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也比什么都不做坐等命运降临来的痛快。”
赤色翎羽不羁的飞舞着,一如她眼里燃烧着的璀璨光芒。
“就算你是神,能掌控这世间的一切,我自己的命运,也轮不到你来替我选择。”
“你这算是临死前的真情告白吗?”蓝发少年嚣张的舔着唇间的虎牙,“可惜规定的一分钟早就过了耶,那么按照人类选秀节目的规则,接下来该由观众投票决定你的生死了,不过观众只有我一个,所以,你的死,注定是没跑的了……”
说着,蓝发少年大笑了起来,他摊开右手,在半空轻轻一划,方圆几公里内的海水顿时被一齐挑上天空,箭雨一般的朝他冲去,接着他把手一挥,竟是把漫天的液滴都握在了手里,他的左瞳也在这时银芒疾闪,无数的水滴在他掌间凝聚成形,居然是一柄半透明的,足有左手所握镰刀十倍大小的水之巨镰,而且其内部似有一股阴冷乖戾的寒气流转不熄,瞬间便将液态的水凝冻成了固体的冰。
笑声在天空中持续回荡,饱含着要将自信扭曲成绝望的偏执,和要把世界踩在脚下的狂妄,冰之巨镰脱手而出,牵引着足以扯动星辰的恐怖神威,朝着红露迎头劈下,似模糊了速度和力量的界限,也仿佛将速度和力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笑声中,蓝发少年也是人刀合一,追着巨大的冰镰横空斩下。
红露此刻已然是体力耗尽,又身陷对方绝招的压力之中无从躲闪,她所能依靠的只剩下了手里的武器,她凝眉望向肉眼无法分辨出快慢的冰之巨镰,手掌一翻,赤色翎羽从手心飞出,孤注了她残存的最后力量,赌上了她坚持的全部信念,迎着冰镰毫不畏惧的撞了上去。
就如同流星。
纵然是飞蛾扑火,纵然是转瞬既逝,也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最灿烂的光华。
下一刻,火羽冰镰相撞,整个世界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静的连天空都要凝神,静得连大海都要屏息。
良久的沉寂里,骤然传出咔啦啦的几声脆响,火羽和冰镰上,同时出现一道道裂纹,蜿蜒的裂纹迅速的蔓延开来,布满了火羽和冰镰的表面,先是冰之巨镰化做碎落的冰碴如落雪般纷纷扬扬的倾洒下来,又在半空汽化成雾,紧接着赤色翎羽便如风中熄灭的残烛一般失去了光芒,碎成无数残片,被风一吹,便如同一串热泪般,洒向了被绝望笼罩的红露的身影。
这已是垂死时刻,这已是生命尽头。
蓝发少年一刀万仞直指她的前心,失去武器的她已绝无生还的可能。
时间好象凝固了,世界仿佛被消去了颜色,呼呼的风声被遗忘在了耳畔,她侧过头,朝遥远的北方望了最后一眼,嘴角牵起一缕淡淡的笑意,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远天,一抹长云暗合,呜咽了一整个长夜的风,仿佛是谁,在为她凄凉的唱挽。
PS:倒数第二段,是向用北方来指代白银山,也就是急冻鸟拉,直接写成“白银山的方向“感觉不咋顺口,自我感觉白银山应该是在橘子群岛的北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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