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艰苦的路途,途中还是有不少江湖中人前来骚扰,凡是认得曹猛的,不需出招,都是赔罪走人,并声言要出去辟谣。不认识的,只要曹猛、令狐广、或是江南等出手惩治,江湖中这些劫道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高手,哪能接的了十招,来者或是纷纷甘拜下风,或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令狐广、曹猛都觉得来得越多越好,可以让他们重新传话出去,重振点苍派的声誉。
途中不止一日,终于来到富庶的湖广。进入湖广境内,人烟日渐稠密,拦路劫道的也就少了。各种帮会早就听说曹猛亲来,都在前路迎接,令狐广深深意识到,曹猛的确是个人才,点苍派可不能少了他。江湖中人都对曹猛十分敬畏,曹猛向他们介绍令狐广后多数人也确实着意接纳,但有的人似乎只不过是给曹猛面子,并不是给他这个点苍掌门面子,这也让令狐广生出妒意。
一日,忽见路边一群人,为首的是一条彪形大汉,身高体长,耳大面方,英气勃勃,一看就知是一流高手。手下人中也多有目光如电,气定神闲者,站在路边,队伍整齐,威势惊人,非一般江湖班会可比。曹猛告诉令狐广,这是湖广一带赫赫有名的神拳门,为首的是掌门南霸天,武功精湛,横练一身硬功,如果他要来劫道,这可有一场硬战好打了。走到近处,曹猛抱拳道:“南掌门到此是否为我等而来?”
南霸天道:“曹大侠,我在此专为等候贵派车队。”
曹猛便向南霸天介绍了令狐广,南霸天便跟令狐广客气了一番。令狐广见他并无歹意,便问道:“南掌门等候我等,不知有何贵干?”
南霸天道:“在下跟点苍派一向没什么瓜葛,只是近日有个人自称宇文超,到我神拳门来,让我来劫点苍派的车队,跟我过了一招,我不是他对手,只好来了。若是令狐掌门不留下一些惊人业艺,我无法向他交差,只好得罪。”然后又对曹猛道:“曹大侠,在下实有不得已处,还望多多见谅,我实在从来没见识过那样的武功。”
未等曹猛答话,令狐广道:“宇文超的武功我也见识过,果然有些意思,请!”说着一抱拳,摆出一个起手式。
南霸天向令狐广轻飘飘一拳打来,令狐广一掌抵住,但觉他内功深湛,不易抵挡。两人便拆起招来。点苍掌门果然非同小可,非但功力深厚,出招也是灵活多变,南霸天却主要是功力深厚为主,不到三十招,便给令狐广一掌实实在在拍在胸口。南霸天退出数步,吁了一口气,一抱拳,道了一声佩服,一招手,带着手下退走了。令狐广感到这一掌比打在巨石上还要费劲,只感手臂隐隐作痛。曹猛则对令狐广十分佩服,他虽未跟南霸天动过手,但素知南霸天的名声,令狐广三十招击退南霸天,令曹猛十分吃惊,自忖自己难以做到。两人很是担心路上再有类似高手出现,则难以抵挡了。
幸好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高手,终于来到江陵,令狐广和曹猛先去拜见了江湖中最有威望的迟德楷迟大侠,拜会完毕,大家入住江陵城中最大的客店。大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到这里方才得到休整。江陵自古就是繁华之地,而且四通八达,可以通往全国多地。令狐广便问曹猛道:“曹猛师兄,我们该先到哪去?”
曹猛道:“我看得先去拜望武昌的段氏,段家富可敌国,良田美宅、商号钱庄不计其数,据说一年的收入就够九边十年的军饷。咱们点苍派也算是武林中的富人了,比起他们来可就穷酸得很了。段家在湖广已经营百年,四十余年前,段宏武功盖世,几乎就是天下第一,为段家创下了名头。
“现今做主的是段氏三杰,段沛,字时飞,是段家的长子;段沣,字时杰,是段家的族长;段澍,字时雨,也是段家重要人物。三兄弟个个武功精湛,段沣现为中原武林盟主,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家中高手如云,还有几个子弟中了进士、举人,有人还在朝中做官,即使学武的也多有中了秀才的,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江湖帮会都要给段家几分面子。段家住在湖广经营已有多年,近些年越发兴旺,段家三杰曾以三人之力挑了五湖帮、大江帮、巫山帮等数十个帮派,现在声威日上,无人敢与之争锋。”
令狐广道:“不错,江湖中最讲的是面子,这样的人家,如果不去拜访,就算是得罪了他,以后我们恐怕难以立足。我看就我们俩去吧。其他人让他们先去南京,先看看情况,那么多高手,可以先稳住局势。”
曹猛道:“我看江南还是随我们,如称量起武功来,三对三,也不至于堕了点苍派的威名。别看他年纪轻轻,武功只怕不再你我之下,将来更是不可限量,今后你的掌门之位只怕还得传给他,让他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若是真要动手,我们三个恐怕还不是对手,但若是随便称量一下,咱们也不至于吃了大亏。”
令狐广道:“不错!不能堕了我们点苍派的威名,又要点到而止,非武功极高的人出手不可。”于是,曹?率大队人马东下,令狐广同曹猛和江南来段家。
江南随两位太师叔来到武昌,江南从小随父亲到云南,见过最大的城莫过于昆明。此番来到武昌,惊叹于武昌的规模宏大,人烟稠密,市井繁华。到了段家府上,原来段家人一向不住城中,当下送上拜帖,留了礼物,准备走人。只见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走来,点苍派的掌门是没人敢怠慢的,即使武林盟主也是如此。一般的小毛贼信了江湖流言竟敢想点苍派出手,但向段家这种大家,又是武林盟主,哪能轻信。于是那管家亲自带路,备了车马,把三人请到城外段家庄。那马车极度豪华,江南坐了,觉得比之点苍掌门的居室尤胜三分,而且平稳如地,车厢内不知何处散发出阵阵花香,座位柔软,甚是舒适。幸亏他一向稳重,否则以他的年纪,不知要惊呼多少次。
沿途河网密布,桥梁众多,到处是莲藕、芦苇,无论水路旱路,不知地形,都难以入内,没有数万大军,就是朝廷也拿段氏无法。来到庄上,但见建筑宏伟,气势巍峨,宅宇逾制,观楼出云,车马服饰,拟于王者,富贵之家,莫过于此。只看得令狐广赞叹,孟江南咋舌,就算曹猛经常行走江湖,也从未见到过如此奢华的人家。
刚到门外,就见一名穿着华丽,气度雍容的人在门外迎接。未等令狐广开口,那人抱拳说道:“小人段二,是段府管家,未能远迎,还望令狐掌门恕罪。”派个管家来接,曹猛不觉心中有气,但听他这么说,也不便发作。但见他行走时气度、步法,一见可知也是一流高手。走进二门,里面迎出三位中年男子,都是器宇轩昂,龙行虎步,气势逼人,一看就知是超一流的高手。带路的管家回头道:“这是我家三位老爷。” 左边一人道:“这是我二哥,段沣,现为段家族长,那是我大哥,段沛,小弟排行第三,段澍。”曹猛等忙见过礼,曹猛介绍道:“这是我们点苍派的新掌门令狐广师兄,小弟曹猛,这位是点苍新进孟江南。”
段家三人平辈之礼相见,段沣道:“不知点苍掌门驾到,有失迎迓,还望令狐掌门恕罪。”说罢深深一揖。令狐广连忙谢过,大家又谦逊了一番,方才入内。曹猛心想,我点苍派掌门交接,本是知会了武林中人的,但令狐广一向不大出门,段家人不识得他,难怪他们派个管家到大门外迎接,这倒不能怪他们。
段家庄共有七进,这也是违制的,大小房屋数百间,会见重要客人的是第四进的正屋。大家分宾主坐定,叙茶罢,呈上礼物,中间段沣叫请钊儿出来见客。不一会儿后面来了一名翩翩公子,眉如卧蚕,眼似丹凤,唇若涂朱,英俊潇洒,神气内敛,步履轻盈,一看就知是一流高手,偏偏长相斯文,处处透出儒雅,手拿凉扇,容光焕发,观之可亲,令人心折。江南一见,立生亲近之意,好似在哪见过一般,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不忍相离之意。段钊一揖,道:“见过令狐掌门,曹前辈,孟兄。”
抬头看见江南,也是立生亲近之意,当下拉着江南的手问这问那。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乃转身向段沣道:“叔叔,我想与这位孟兄结为异姓兄弟。”
段沣道:“痴儿!哪有一见面就结义的事,也不问问人家是否愿意,随便就想高攀。”
令狐广忙道:“岂敢,岂敢,段世兄肯结交我们这些乡下佬,真是令我等倍感荣光,‘高攀’二字更是令吾辈汗颜。”
江南道:“蒙段兄错爱,小弟欢喜不尽,但小弟一向居住蛮荒之地,与段兄结交恐有高攀之嫌。”
段钊道:“孟兄如此说,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江南忙道:“岂敢,岂敢。”
令狐广忙道:“江南,既然段家如此抬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问了年庚,两人都是二十一岁,段钊长了两月。当下设坛焚香,八拜结交。用过茶点,点苍三人起身告辞,段家苦留,只得住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