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惠研陪同谢慎回到谢慎的住处,自从传位以后,谢慎便搬出主院,居于高出主院很多的一个山梁上,此处视野很好,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惠研道:“师父,您为何偏让曹?师叔也去,曹师叔一向不出门,谈不上有什么江湖经验,武功也不算很高啊。”
谢慎仔细听了一下,四下无人,才笑道:“哈,你不知道,我让他去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马一笑知道了,必会暗中帮忙,这几个人就安全多了,不然那宇文垂确是令人担忧。马一笑虽然出走,也不大给其他人面子,但对他师父还是很尊重的。而且,如果令狐广曹猛二人不合,他高着一辈也好调解,不叫他去,难道叫我们三个老家伙去?”
惠研道:“原来师父有此深意,弟子十分佩服。”
谢慎又道:“令狐广和曹猛都去了,这点苍山就交给你打理,江南武功极好,将来最有希望成为掌门,这掌门之位可不又传回咱长门来了吗?”
惠研道:“师父真是才智过人,算无余策。”
谢慎道:“曹猛、江南、令狐广三个人眼下是咱们点苍派武功最高的人了,依你看谁的武功更高些?”
惠研迟疑道:“说到武功,弟子实际上是不及他们的,我看他们三个差不多吧。”
谢慎道:“将来是江南最高,这个毫无疑问。而今嘛,我看江南不如曹猛,曹猛不如令狐。”
惠研恍然道:“原来是令狐广最高?”
谢慎神秘的道:“令狐又不敌江南。”
惠研吃惊道:“嗯?弟子驽钝,请师父明示。”
谢慎道:“曹猛经验最足,又有一股拼劲儿,江南根本没有经验,所以江南武功虽高,但若是真要动手他不敌曹猛。令狐经验虽少些,但武功造诣较高可以弥补,所以令狐广可以打败曹猛。江南武功造诣最高,令狐不如曹猛灵活机变,所以他敌不过江南。当然,真正出手时,偶然性不小,所以还不好说,但他们三人必是目前点苍最强者。我们几个老家伙是给比下去咯!”
惠研道:“师父神功盖世,乃是江湖公认,现今老当益壮,哪能给他们比下去?师父真是过谦了。”
谢慎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养神。惠研看师父没有什么事情要说,就告退出来。
令狐广和曹猛一同出来,经过今晚,两人的隔阂小多了。
曹猛道:“其实刚才我没说,我觉得我们的银子就是宇文家的人劫的。”
令狐广道:“哦?这是为何?”
曹猛道:“我去看过受伤的弟子,劫匪很多,只有一个是高手,而且没有露面,拿些树枝树叶就伤了人。而且铁牌弟子没受伤,只是当时鼻青眼肿,铜牌弟子人人受了重伤。我猜他们是试试铜牌弟子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所以专打铜牌弟子,因为尚未认定是我派杀了宇文笑,所以暂时没有杀人。我们点苍也不是好惹的。”
令狐广点头道:“师兄果然是老江湖,我就没想到这些,此次出行全占师兄主持!”
曹猛谦道:“哪里,师弟才智过人,江湖经验嘛,大家分享就是了。我们走了,这里多半交给老惠打理,这老狐狸,回来这点苍恐怕不会听你的了。”
令狐广道:“反正今后掌门多半要传回长门的,你看江南,年纪轻轻,武功不再你我之下,将来只怕是掌门的不二人选。我当这掌门,也只是为点苍尽力而已。”
说罢,两人相对苦笑而已。
当晚,令狐广心情沉重,忧心忡忡,睡之不着,以酒浇愁,大醉。次日发现接位那天接手的那部“无相心法”已经不知所踪了,自己当日已确认无人在旁才收藏的书,怎么会不见了呢?因为将要出门,只得委托谢慎调查。幸好谢慎料事在先,没有酿成大祸。只是点苍势必藏有卧底,而且武功很高,却也令人焦虑。
自从清儿死后,时英对江南就视如己出,因为他是清儿最钟情的人,而清儿是他唯一的女儿,女儿死后江南也拿他当父亲看,替他洗衣倒马桶。知道江南要随队出发之后,时英实在舍不得,但也想他出去历练历练,以后他很可能是点苍掌门,没有写经验可不行。一天,时英见江南在做箭,时英道:“箭可以买得到的,你怎么还自己做?”
江南道:“师父,令狐掌门赐的那张弓真是宝物,号称十二石,我看没有十二石,至少也有四五石,可以射到一里之外,寻常的箭没射出就可能断了,所以我都要亲自做,箭的质量好一些也更容易射中。”
时英道:“等你回来,我给你说门亲事。”
江南心中一阵酸痛,忍住泪道:“到时候再说吧,弟子暂时不想这些。”
时英道:“这把剑师我的家传宝剑,现在就传给你吧。”
“师父!”江南哽噎着说不出话。
两人都是忍住泪水,强颜欢笑。
这一日,有客来见,也不自报姓名,自称只跟掌门说话,看他举止气势,来头不小,门人不敢不报,请到侯客厅。
令狐广接出二门,抱拳道:“在下令狐广,刚接任点苍掌门,请教阁下尊姓、台甫。”来的是一位儒生样的青年,举止优雅,不怒自威,白衣胜雪,容颜俊秀。背着一柄长剑,比寻常宝剑长出一尺,拱手一揖:“小生宇文超,见过令狐掌门。”
令狐广感觉一股劲力迎面而来,忙运气也是一揖,俩人各退半步,令狐广只觉气血翻涌,窒了一窒,呼吸吐纳一下,方能开口:“阁下有何贵干?不知为何一见面就动手?”曹猛听说宇文超来到点苍,知道令狐广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急忙赶来,见到令狐广吃亏,一招劈空掌朝那宇文超打去,宇文超一动不动,似乎毫不知情,胸口却是一窒,也是连忙运功抵御。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一个照面,令狐广便吃了点小亏,但对方偷袭在先,这下不能算分了胜负,如曹猛般老江湖绝不能着了他的道。令狐广吃亏在先,不敢轻易出手,宇文超独自上山,也不为已甚。曹猛见他不动声色接下这一招,心中一惊,连忙站到令狐广身旁。
令狐广稍一运功,气息便已顺畅,怒道:“怎么?宇文先生是要凭一人之力挑了点苍派吗?”
宇文超坦然道:“小生不过是行礼而已,令狐掌门不要误会。犬子被人杀害,现场捡到一块铜牌,听说是点苍派弟子所配的那种,小生正要山上请教。家严却说,点苍一向懂事,不至于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懂事一词,本是用来说孩子的,宇文超竟拿来说点苍派,这话如此张狂,让人如何咽得下。
令狐广反唇相讥道:“还是令尊懂事,比阁下明智得多。需知点苍虽然身为侠义道,除魔降妖本是我等本分,可惜人力有限,未能除尽天下妖魔。令郎之死,虽属恶贯满盈,只可惜点苍没此缘法。一块铜牌,随便一个铁匠打得。阁下非要被人利用,点苍派只有一战。”此话已不留余地,本是不肯受辱,决意一战了。
不想此人不以恶名为耻,哈哈一笑,说道:“善恶之事,实是难说,凭令狐掌门一句话,说是没杀就是没杀。只是有一件物事,要请教令狐掌门,点苍掌门一言九鼎,量不至于无耻耍赖。”说着递过来一块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