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安慰了李伯一番后,将他送出账房,接着他就开始思索怎么帮时府走出目前的困境。身为神仙,时府的这点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早已是天边浮云,但是他不能放着时化还有李伯他们不管,而且他毕竟在时府的庇护下成长了近十八年,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道义上他都得帮助时府走向兴盛。
时府生意庞大,统计下来的账目也是繁多复杂,以时予的水平,当然没将它们一一理清楚。但是有两点时予是看明白了,一是时府的生意越做越小,二是时府缺现银,甚至还出现过不能及时支付伙计工钱,引起伙计罢工的事,要不是李伯在时府内有很高的声望将事情妥善解决,那次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两点也是时府现在的根本问题,只要解决了它们,那其他的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了。第一点时予是束手无策,做生意的事他不在行,更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谈生意,总不能让他用术控制或bī着别人和他签生意所以这事还要倚仗李伯和时化,顶多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可以从旁协助。
至于第二点时予就觉得比较简单了,nòng点银子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难事。等会找个机会问问李伯究竟时府缺多少银子,他命申虎送来就是了,相信凭淮阳山中储存的金银,支持区区一座时府的运转不成问题。
时予将账本整理放好后,就去找李伯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他刚打开房mén,一股浓重的yào味扑鼻而来。时予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李伯生病了?他暗骂自己疏忽,其实他早该发现李伯的起sè比四年前差很多,这绝不会是衰老所致。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李伯,也没发现相关的yào或yào渣。这种情况下房间内依然有如此浓重的yào味,说明李伯不仅生病了,而且还是久病。时予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李伯已经站在mén口,叫道:“少爷,你怎么来了,有事你让下人来叫我不就行了嘛,还要让你亲自跑一趟。”
“我没什么事,只是听下人说您生病了,才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什么病不病的,反正都是陈年顽疾,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治不好。其实也没关系,我一把老骨头能撑几年是几年,我早看开了”李伯说得很平淡,仿佛是在讨论别人的生死问题一样。时予听着孙忠一酸,李伯今天其实才五十二岁,根本算不上一个老人。但是目前看上去,李伯却是有六十多岁,两鬓苍白,脸上皱纹密布。时予是李伯拉扯大的,对他的感情很深,当然不会容许李伯就这样一日日地衰弱下去直至死亡。
“李伯,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保养身体”
时予离开李伯房间后就去找二叔时化询问李伯的病情。结果得到的答复让他心更凉。李伯早在四年前时予出意外后,就因为心情关系而病倒一次。后来时府生意不顺,时予又始终没有回来,过度忧虑之下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到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按照大夫的说,李伯顶多也就剩下四个月寿命了,幸亏时予能及时回来,这样李伯看到时予安然无恙,或许能走得心安一点。时予长叹一口气后,告别了二叔。
当夜,时予乘着李伯已经入睡,悄声进入他房间,企图用仙气给李伯治疗。他以前用仙气治好了淮阳山许多百姓,甚至还用仙气帮助幽梦恢复容貌,按理说李伯的病情也可以治愈。事情并没有如时予预料的那般如意,在他讲仙气输入李伯体内后,李伯的病情的确有所缓解,但是凭借他对人体的认知,李伯当前的身体状态还是虚弱异常,五脏六腑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也就是说仙气并没有延长李伯的寿命。时予思索了许久,决定去一趟地府。他知道凡人的生老病死都会记录在生死薄上,特别是阳寿,如果生死薄上李伯只能或五十二年,那他在这里做得再多也没用。
时予出去找了个yīn气汇聚之地,随手一挥,一个冥府之mén出现在了眼前。以如今他对天地义理的领悟,模仿出冥mén令的效果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时予走进判官殿时,陆判正在翻阅一本残破的古书。让时予奇怪的是,陆判看到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笑yínyín地看着他,似乎早料到时予会走这么一趟。
时予走到他面前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以前听人说起过,生死簿上记载着人间的生老病死,也因此成为了地府的机密,除了阎王判官等重要yīn司鬼神,就算普通的天仙都无权查阅。因此时予现在想问李伯的阳寿,就变得有点犹豫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强人所难。
没想到陆判出人意料地说:“时老弟不用如此犹豫,我早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为何而来所以你想问些什么就问,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时予感jī地给陆判抱拳行礼,然后才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客气了。我想知道我们时府的管家李伯到底还有多少阳寿”
“你的管家李峰原本是应该还有十六年寿命,也算是安享晚年寿终正寝”陆判淡淡地回答。
时予点点头,陆判说得不错,人生七十古来稀,如果李伯能活到六十八岁,也是能让人知足的,但是现在以李伯的情况,很难相信他能再活十六年。时予问道:“那现在他的病情又是怎么回事,连我的仙气都无治好?”
“这就是记载你那个管家生平的一页,自己看”陆判拿出生死簿,翻开其中一页后,竟然递到时予面前直接将生死簿的内容展示给时予看。时予还震惊于陆判无视地府机密的行为中没缓过神,又被生死簿上得内容刺jī到了。李伯那一页的确清楚地记载了他前半生的事迹,这和时予认知的并无二致。可是记录他最近几年的文字却杂luàn无章,全然没有前面文字的言简意赅和工整,特别是最后一句原本应该显示李伯阳寿的,如今却一片空白。时予疑huò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判明白时予所指,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说:“你再翻前几页看看”时予依言将生死簿翻了几页。前面几页记载的是时予其他人想他二叔时化,堂弟时庆等人的生平。和李伯那页一样,他们之前几十年都被记录得很准,可是最近几年却出现异常。时予很快就想到这一定是和自己被雷劈又成为了山神有关系,没想到自己意外成神竟然会给家中带来这么大变故,甚至还连累李伯xìng命危在旦夕。
陆判从时予的表情从判断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于是准备将事情的因果关系给他细细讲一遍。他站起来说道:“以你的管家李峰为例,他本来是可以活六十八岁,就像你会在四十五岁那年死于nv人肚皮上一样,这都是注定的。可是现在你意外死在雷神手上又称为山神,那这冥冥之中的定数就被变数打断了正如你现在看到的那样,你突然失踪时府大luàn,然后一连串的变故是都因此衍生出来,然后导致了时府的衰败和李峰的病情。正如现在你看的的那样,今后会怎么发展,生死簿没有显示,阎王和我也无知晓。”
“那我们可以怎么办,就任由我周边的一切这样胡luàn发展下去?”
“当然不行我以前和你说过,六道轮回是有其秩序的,如果时府众人的命运出现húnluàn我们不管,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húnluàn就会慢慢b及到其他人的命运,最终影响了整个六道轮回的运转所以时府的húnluàn必须调整。其实我们地府里yīn司鬼神最重要也是最头疼的任务就是修正各种意外变故。我之前提醒你回时府,也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有你这个事主的帮忙,事情会容易很多。”
“我该怎么做?今后时府又到底应该变成什么样?”
陆判沉yín了一下,说道:“目前需要解决的事情很多,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至于时府众人将来会有什么命运,除了你成为山神这个无改变外,对于其他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他们原来应该怎么样今后也怎么样。所以当前第一件事就是你回去想办治好李峰的病。虽然他的状况对于凡人大夫来说是病入膏肓yào石无效,但对你这样的神灵,应该有的是办。”时予点点头,刚刚他太心急了,只用仙气试了一下,发现无效就直接来了地府。其实对于凡人的那点病,根本不可能难得住他,甚至凭借他如今对天罡三十六变的掌握,施替李伯重塑ròu身都行。
时予告别陆判后,再次回到了李伯的房间。他知道光凭仙气无治愈李伯的重症,但是先调理一下帮助他多拖延些时日或者减少点痛苦还是可以的。时予先用术令李伯陷入深睡状态,再用力为李伯疏导全身经脉,并以仙气灌入他的五脏六腑,这样能延缓他身体衰败的速度。做完这一切时予huā了大半夜时间,眼看天sè讲明府内其他人也差不多要醒了,时予才悄然离去。
第二日,时予将李伯和时化叫到书房询问时府当前资金缺口的事。李伯和时化都是大惊,时予回来后完全转了xìng子,昨日查看账本也就罢了,今日还专mén问起了银子的事,而且听他口气,好像是要替时府把这部分银子凑出来似的。他们只以为时予像变了个人,却绝不会想得到时予是变得“不是人”。
“少爷,这几年我们时府遇到不少麻烦,为了应急,光是在钱庄那里就欠下了八万多两银子,如果再加上在材料商那里欠下的货款,我们光是外债就有二十余万两。而我们空的银子不仅仅是欠下的银子,更重要地事目前我们可用于周转的现银极度空缺,为了维持各个商号的运作,我和二爷大部分时间都在筹谋着该怎么划拨现有银子。”李伯苦着脸说道。
时化接口说道:“可就是这样我们时府的商号还是一个个维持不了关闭了。周围的商家看我们的经营越来越差,更加不敢和我们合作,结果形成恶xìng循环,导致时府的处境急转直下。我看除非天上掉下四十万两银子给我们,否则……”
饶是时予如今身为神灵,听到这么巨额的数字还是心惊不已。这个数字是在太大了,想当初陆判向他要二十万两,他huā光了库房里所有的银子都没能凑齐,直到最近他将这笔前彻底填上。所以现在要凭淮阳山的财力帮时府度过危机,只怕很有难度。
时化想到此处,似乎心有不甘,说道:“要是予儿没出意外就好了,一开始我们只是出了点小问题,可以通过你的关系向洛老爷借点,说不定就不会有后面的祸事了。现在债务的雪球越滚越大,即便是你回来了,洛老爷肯帮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都是侄儿的不是,没有尽早回来”时予拍拍二叔的肩膀宽慰道。随后他从时化口中的“祸事”联想到什么,说道:“二叔,上次听你们说时府曾经被劫走一批珠宝,你们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时化将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那时天灾刚过,时化因为心疼过去两个月的损失,心一横打算做一单珠宝生意挽回点损失。那次时府一共投入了四万两银子,算是拼了血本了。时化和李伯对这单生意抱了很大的期望。四万两银子在西域购进珠宝,运到金陵苏州一带,至少可以卖出两三倍的价钱,所得利润足以帮助时府度过一切难关了。只是不想正式这次生意的失败,让时府彻底陷入了危机。
当然回报高风险也大,其中之一就是运送路途中的绿林土匪。运送过程中时化也做足了措施,不仅派出得力人手照应,还重金聘请了镖师护卫。无奈途经登州时,盘踞在附近慕凰山的那批土匪实在太厉害了,竟然打败了护卫的镖师,还杀了六个时府的伙计和一个掌柜。结果时府人财两失,不仅如此,因为珠宝没能及时运送道目的地,时府的商誉大受损失,还得罪了几个大老板。
时化说完还从书架上取出一份当年购置珠宝的清单jiāo给时予。清单过了两年多了还被放在书架上,看来这件事是时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那伙土匪还在慕凰山吗?”时予冷冷地问。他素来讲究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即便是成为神仙后也没有改变这种原则。那帮土匪敢抢掠时府财物让时府陷入困境,他当然不会这么算了。而且时予还是个爱护手下的人,时府下的掌柜伙计被杀更是让他无容忍。因此那帮土匪注定要倒霉。
“是啊,后来我们打听了一下,那是一伙积年悍匪,匪首叫做金斧,盘踞慕凰山多年,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
李伯听出时予口气不善,担心他年轻人意气用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劝道:“少爷,你可别冲动啊,那帮土匪我们惹不起的,这事咱们还是忍着……”时予淡淡一笑:“李伯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只不过他心里却说:“我更好奇他们会怎么死”
接下来一天,时予都在时化的带领下去拜见附近亲朋中的长辈,除了报平安,也是为了平息过去几年时府无主的后遗症。傍晚时化要带着他回府时,他却接口说是单独去拜访邻镇地以为好友,今晚就不回府了。时化知道时予已经是个成年人,这次回来又稳重不少,因此就同意了,他哪里知道时予离开是为了去慕凰山找那帮土匪算账,干的是刀兵相见的事。当然这场生死相搏的双方实力极不对称,时予一身力,连千年妖魔也未必是他对手,何况区区土匪。
时予飞到登州,已经过了寅时。因为不知邓山的具体位置,时予只好先潜入登州的州衙,找来登州地图查看。虽然已经得知了慕凰山的位置,不过考虑到在夜幕中寻找土匪的巢xùe所在并不容易,他干脆找个地方休息了一下,等到天明才出发进入慕凰山。
时予很顺利地找到了金斧建立的山寨。这个山寨建立在一个很隐蔽的山谷里,谷口又被土匪们用植物遮掩,要不是时予是御空而行,给他在山中翻找十年也未必能发现这里。看来金斧是个很谨慎的人,尽管山寨已经建在这么隐蔽的位置,他依然不放心,在山寨mén口安排了四名守卫日夜不停地换班值守。
虽然时予非常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为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先避过守卫耳目潜入山寨四处查探一番。进入山寨后,时予并没有玩隐身的把戏,这个时候土匪们还在熟睡中,他可以任意“参观”这个土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