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险境战黑豹

前面杂草内突然晃了几下，两声“吱吱”声传来，婉儿吓得一下子跳到若愚的身后，若愚擎剑在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草丛。不大功夫儿，从里面窜出一只大老鼠，真是长到了骇人的地步，竟如大猫一般大小。后面紧跟着又冲出一只野猫，也长得象大狗一样大。两个人看了，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双腿上好像有小虫子在爬一般。

沿途不时的会露出几具阴森森的白骨，看那形状像是人的，也不知是误入此地殒命，还是被什么毒虫猛兽杀死于此。两人不敢再看，忙将目光移往别处。若愚看了看身后的婉儿，那纤弱的身材多么的需要保护，心中发誓即使自己豁出性命也要保婉儿无恙。他拉着婉儿的手，小心翼翼，一步一停的向前走着。

突然，前面的乱草丛里“嗷呜”一声，将若愚和婉儿吓得怔在原地，前面肯定藏着什么凶悍的猛兽。两人正在惊魂未定之时，紧接着又一阵暴怒的咆哮和凄凉的惨叫，之后，连一丝的鸟鸣虫叫也听不到了，四周骤然静了下来。但是，对于这一对精神高度警戒的男女而言，这比在一个喧闹的环境里更令人恐惧，因为谁也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降临。若愚抽出紫霞剑，按捺着剧烈的心跳，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乱草丛。

不远处乱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着粗喘声越来越近，一个硕大的黑色头颅探了出来，目似铜铃，隆鼻阔口，一口的又长又尖的牙齿闪着寒光。不是巨豹又是何物？若说金钱豹、云豹之类，若愚在华山之时，也是遇上过几次，却没有一只的头象这般巨大。若愚暗吸一口凉气，将早已是瑟瑟发抖的婉儿又往背后推了推。

那黑豹低吼一声，整个身躯从乱草里钻了出来，只见它生的果然是威猛彪悍，体格精壮。它在两个人前转了两圈，像是在在审视敌手的实力。然后是振聋发聩的一声怒吼，露出满嘴森森利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两人扑了过来。

若愚手中长剑一晃，紫霞剑紫芒一闪，直指黑豹的咽喉急速刺去。哪知这黑豹身形更为敏捷，只见它的后腿突然发力，身子早已蹿出一丈之外，饶是若愚剑快，却连根豹毛也没有挨到。还没等若愚撤身，它又挟着风势挥动利爪向若愚的胸口拍来。莫小瞧这黑豹的利爪，若被生生拍上一下，不横尸当场，也会撕穿皮肉，给敌手造成重创。若愚眼见得那黑豹撒开巨爪，露出四只一寸多长箭头一般锋利的爪子，忙急急的后退几步，欲避开黑豹这一闪电般的一击。但毕竟反应还是稍微慢了一些，豹爪横扫之处，已将他长衫撕破，虽未伤及皮肉，但也足以将若愚惊出一头冷汗。

若愚是暗自叫苦，对付这等野兽，简直比对付武功卓绝的高手还难。因为大凡武功招式，都是为对付人所设，无论招式变幻，步法挪移，都可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出应对之法，再以快速的出招予以破解，也就是人的沙场博弈，都是有章可循的。

当然，若博弈双方武功修为相距甚远，弱势一方还未等想出应对之法，恐怕早已丧命于对手手下了。但自己从未了解这畜生性情习性、惯用伎俩，打斗起来就像是黑屋里猜拳，难免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若愚思量间，那恶兽又是摇头摆尾，四足生风如同离弦之箭，霎那间便到了若愚近前，张开大口咬向若愚的右臂，若愚持剑在手，再想出剑已是周转不灵，慌忙双足点地，平地纵起丈余，才堪堪躲过黑豹的巨口。

但凡象虎豹这一类的猛兽，都是胜在爆发力，而在耐力方面却是稍显不足。三轮攻击下来，那黑豹便有些疲累了。它昂天一声大吼，吼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似要警告对手，自己仍有余威还没有爆发出来。还没有等若愚落地站稳，黑豹又张牙舞爪的扑来，若愚看出来这黑豹在进攻上有些力不从心了，有意到它彻底无力之时，再施巧力不迟。拿定主意后，便不去正面相迎，而是侧身躲过。但这一次却是若愚低估了黑豹了，只见它快速的将身一转，掉头直向婉儿扑去，看来这恶兽也懂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真是狡诈之极！

若愚没想到黑豹竟然会用这么一手，婉儿身体瘦弱，怎能禁得起黑豹这凌厉一扑？！他绝不能眼见自己的婉儿命丧豹口，狂怒之下，若愚真气暴涨，身形电射而出，右脚使足力气踹向黑豹的脊背，这一脚力量贯足了若愚内心对婉儿的关切，所以力量极大，那黑豹重击之下，“嗷”的一声惨叫，身子被踹出一丈多远，但又马上翻身站了起来。大脑袋伏在地上，脖子上的那一片毛直直的耸了起来，龇着满口的钢牙低声的吼着，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若愚看着婉儿恐惧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他再次将身后的婉儿往后面推了推，坚定的说道：“婉儿妹妹，别害怕，有我在，任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伤害你，除非。。。。。。除非我死了！”婉儿伸出手来挡住若愚的嘴唇，大眼睛望着若愚说道：“若愚哥，再别说出这样的傻话，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若愚看着婉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黑豹。那黑豹呼呼的喘着粗气，目光凶残的望着他们，突然四足加速的又向二人扑来，这一扑似乎用尽了它的全部力量。若愚和黑豹斗了几个会合后，渐渐的熟悉了它的进攻套路，于是将身前倾，紫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紫色光芒直向黑豹的前腿刺去，这一剑似夜空流星奇快无比。那黑豹说到底也是人间凡兽，如何能躲过若愚这一剑，紫霞剑穿透了黑豹的前腿，它“呜”的惨叫一声，身子在空中栽了下来，若愚怎会放过这一良机，急抬起右脚，狠狠踢在黑豹的肚子上。黑豹从空中栽倒在地，再也无力站起。

若愚横剑走向倒地的黑豹，黑豹见他们朝着自己逼近，身子晃动几下却再也站立不起，只有嘴里发出不甘的吼叫。若愚心里是恨透了这个恶兽，右手将紫霞剑高高的举了起来，照准黑豹的咽喉正欲结果它的性命。婉儿却急忙阻止道：“若愚哥，先不要杀它！”

若愚听到婉儿出语阻拦，忙将长剑放下，不解的问道：“婉儿妹妹，方才它明着进攻于我，却差点伤到了你，这样一个凶险狡诈的恶兽，今天不杀了它，以后不知还要伤害多少无辜生命！”

婉儿道：“若愚哥，你看，它竟然流泪了。”

若愚仔细一看，果然从黑豹的眼眶里涌出了几滴泪来，几乎遮住了它铜铃般的巨眼。若愚不以为然的说道：“哭又怎么样？哭就能赎去它过去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吗？哼，婉儿妹妹，它只是个凶兽，千万别同情它，你难道忘了我给你讲得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了吗？今天你放了它，它明天就会又去害人，还是让我一剑刺死它为天下除去一害吧！”若愚又将紫霞剑高高举起。

“不！”婉儿大喊一声道：“若愚哥，你不懂，我自幼在山间长大，对于林间走兽花鸟都很熟悉。它现在的吼叫声里充满着不甘，还有难以诉说的痛苦，它刚才那样誓死不退的对待我们，肯定是另有原因。算我求你了，不要杀它了。”

若愚见婉儿执意要自己放黑豹一条生路，只好将紫霞剑插入鞘中，说道：“好吧，既然你真的想放了它，我就不杀它了，我们往前面走吧。”

哪知婉儿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若愚心中诧异，欲开口问婉儿为何如此，可婉儿却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若愚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间，这是前面的乱草丛里又是一阵响动，若愚心有余悸，慌忙抽出紫霞剑，挡在婉儿的前面，伺机而动。

二人警觉的注视着乱草丛，这时，却从里面接二连三钻出几只毛茸茸的小肉球，大大小小的共有五只，乍一看就像是出生刚刚三四个月的狗崽，嘴里“叽哩咕噜”的乱叫着，纷纷奔向躺在地上的黑豹，原来它们正是这只黑豹的幼崽。

婉儿一见这几个小东西这般的可爱，情不自禁的弯下身来，将一只小豹崽抱在怀里，地上的那只黑豹见了，张开大口低吼了几声，后来见婉儿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由她去了。

若愚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只还在哺育幼豹的母豹，由于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侵害，所以刚才才愤然出击，虽身负重伤仍旧是誓死不退。想到此，他的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在它母性的伟大力量面前，自己却出于私愤一度要致它于死地，相比之下，自己未免显得太过猥琐了。感动之余，他从包袱内取出金创药瓶，从里面到处一捻药粉，俯下身子想给它敷在伤腿上，哪知母豹奋力的挣扎了几下身子，不让若愚近前，看来对他仍是充满了敌意。

婉儿看到若愚尴尬的样子，莞尔一笑，将小豹崽轻轻的放在地上，说道：“若愚哥，刚才你几次举剑想杀了人家，叫人家怎么能相信你的善意呢？还是让我来吧。”说着，她从若愚手里接过金创药瓶，又倒了一些药粉，用掌心轻轻的按在了黑豹的伤处，撕下一截白布条，小心的缠好，整个过程中，母豹都没有哼出一声，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感激，看得出对于婉儿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婉儿给它敷好药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它的大脑袋，轻声安慰道：“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全是误会，我替若愚哥哥给你赔罪了，好好的调息几天你就没事了。”转身又对若愚说道：“若愚哥，我们上路吧。”

若愚点了下头，回头看了看母子团聚的母豹一家，几只小豹崽在母亲身上上上下下，母豹则一脸柔情的舔着小豹崽的身子，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他伸出手牵起婉儿的手，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