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飞身凌云渡
若愚和婉儿离开了黑豹一家,走进了前面的那片乱草丛中。行进了几步远,他一眼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僵硬的动物尸体,走到近前,他才认出原来是刚进山时遇到的那个大野猫。于是联想起黑豹出现前草丛里的吼声和惨叫,这时,整件事情才在他的脑海里串并到了一起。
他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恍然道:“婉儿妹妹,我终于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见婉儿的大眼睛紧盯着他,好像做好了倾听他一番高见的准备。于是接着说道:“我们刚进山时,哪只追大老鼠的大野猫,跟着大老鼠进了乱草丛,哪知正遇上带着豹崽子游玩的黑豹,黑豹以为大野猫是来伤害它的孩子们的,它护崽心切,一爪子将大野猫拍死。后来它又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以为我们还是敌人,于是将孩子们安顿好后,就蹿出来攻击我们。看来,这一切完完全全是一场误会。”
婉儿听了他的一番分析,笑道:“没想到若愚哥还挺会联想的,一般情况下,猛兽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只有两种情况除外,一是过于饥饿,一是保护幼崽。若是仅仅出于饥饿,一般在偷袭没有得手情况之下,就会转身逃跑的。方才那只黑豹虽身受重伤,仍然是死战不退,我料想它必是有需要保护的幼崽才这样,结果果然如此。婆婆保护孩子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就像我小时候遭受危险时,公公婆婆也奋力保护我一样。不管是人类还是兽类,都是这样的。”
若愚道:“婉儿妹妹,你为什么和这一对怪夫妻生活在一起,虽然你将一切都做得尽善尽美,但他们还是百般的虐待于你,让你穿破衣服,还吃剩菜剩饭?”一说到这里,若愚不由得对于婉儿的遭遇感到惊异,但更多却是愤怒。
婉儿摇了摇头笑着说:“其实,公公和婆婆待我还是很好的,从我一开始记事起,我就和他们在一起,你想想看,若是他们从小就不知疼爱我,我怎么可能长到现在?”
若愚听了她的话,也是深有感触,他动情的说道:“是啊,我自小也没有父亲和母亲,是师父把我一手带大,教我念书识字,传我武功,在我的心里,早将他当作我的父亲了,唉,可惜,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婉儿眼睛一亮,忙追问道:“父亲和母亲?这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吗?公公和婆婆才是一个人最亲近的人呀。若愚哥,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若愚听到婉儿竟说出如此话来,既是惊诧又有些生气。说道:“婉儿妹妹,是谁告诉你父亲和母亲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一定是他们那对老古董,他们只知道虐待你,还要你仇恨自己的父母,这是可恶之极!”
婉儿大声道:“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公公婆婆,若愚哥,父亲最无耻,母亲最可恨,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呀,哼。。。。。。!”
若愚见婉儿这样固执的坚持这一荒谬的道理,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下气来,双手紧紧扶住婉儿的肩头,正色说道:“婉儿,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的真实含义是什么?一定有人从小就对你灌输了什么颠倒黑白的歪理邪说。”
婉儿见若愚的神情极为认真和严肃,知道他绝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她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望着若愚道:“若愚哥,那你说父亲和母亲究竟是什么呢?”
若愚道:“人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十月怀胎,含辛茹苦,一朝成人,教导呵护,老牛舐犊,天性使然,人世间生你养你,最敬最亲之人便是你的父母呀。”
婉儿听了愁眉紧锁,叹道:“唉,怎么和公公婆婆说的完全不一样呢?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若愚哥,我们继续赶路吧。”
若愚心里暗想,婉儿一生下来,就和这两个怪古董朝夕相对,他们为什么要婉儿如此诅咒自己的父母?婉儿自小在幽谷里长大,从未与其他人接触,难免会对于他们的邪说深信不疑。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揭开婉儿的身世之谜。
两人牵着手又往前走了十余里路,前面的浓雾渐渐的小了,不过路却越走越窄,最后仅剩下一丈来宽,路两边的凭空多出了很多黑色沼泽,从水底“咕嘟咕嘟”的向上泛着热气,偶尔还会看见一些深陷入其中的动物或人的半截白骨,在阳光的照射下,冷冷的泛着阴森森的光。天空中盘旋着很多兀鹫,象笼罩在人头顶上的乌云,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生命,仿佛一有机会,便会俯冲下来伤人性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硕大水鸟,总在人走进之时,突然“嘎嘎”的怪叫着一飞冲天,冷不丁将人惊出一身冷汗。前方的路看来越来越凶险难料,若愚想到此,于是握住婉儿的手变得更紧了。
若愚抬眼看了看前面,这段窄路的尽头,便是两山之间深深的沟壑,似乎前面已是无路可走。他和婉儿忙加快脚步,很快的便站到了悬崖边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茫茫深渊。若愚左顾右盼,想尽快找到到那边的路来。还是婉儿眼快,她用手一指道:“若愚哥,前面有一个天桥,正是到那边的出路。若愚顺着婉儿的手向前看去,一个窄窄的浮桥横跨在两座大山之间,像是一条细细的带子一样。
若愚笑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走,我们这就沿桥过去。”拉着婉儿几步来到了桥边。若愚眼望着这个浮桥,心却“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说是桥的模样,却是简陋之极,宽不过七尺,长有十几丈,两面山崖之间,只不过是由上下共四条粗绳子固定,底部捆绑了一层薄薄的竹板,竹板上的绳索权当作扶手栏杆了。若愚轻声念着树在桥边的一块木牌:“凌云渡,果然是实至名归。”这座桥没有风吹时,尚且晃晃荡荡,人若上去,岂不是颠的更加厉害?若愚在桥边徘徊了许久,却始终坚定不了从桥上过去的决心。
婉儿见若愚还在犹豫,于是道:“桥面之所以发晃,是因为上面并没有负重,人若走上去,说不定反而稳当些。”若愚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壮着胆子向桥上跨了一步,一只手紧抓住粗绳,还好,没有想象的那样难走,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招呼婉儿过来。两人紧紧的拉着手,小心往前面挪着,脚下就是飘渺蒸腾的云雾,但是这云间漫步却没有让人有任何的快意,因为稍不留神,就是跌下浮桥,摔个粉身碎骨了。
两人往前挪了很久,终于到了浮桥的中间,若愚略一舒气道:“婉儿妹妹,我们走了一半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对面了。”婉儿微笑着说:“是呀,马上就。。。。。。啊!婉儿正说话间,忽然刮来一阵大风,浮桥猛的扭动了几下,婉儿人小力弱,那只抓绳子的手一时脱开,整个人吊在空中,若愚手臂青筋暴起,牢牢的握住婉儿的手,想要将婉儿拉回浮桥之上,但浮桥依旧是在大风中摇摆不定,若愚人在浮桥上剧烈的摇晃着,还哪里使得上力气?眼见婉儿花容失色,整个身子在空中飘来荡去,急得他眼睛里几乎都喷出火来。
天空中盘旋着的那群兀鹫一见有利可图,呼啸一声从空中俯冲下来,扇动着巨翅直向两人扑来,若愚见群鹫劈头盖脸的自空中落下,眼睛里便全是翅膀、铁嘴和利爪,婉儿更是在下面恐惧的哭喊起来。他嘴里咒骂着这群狠命的畜生,伤了自己事小,若教婉儿受了一丝伤害,他就会和他们拼命。但这管什么用?他只觉得那只抓绳子的手似乎正被一刀一刀的剜着一般,这还可以忍受,那兀鹫身上的腐臭之气直钻进他的鼻孔里,呛得他干咳不止,这就绝不是靠着耐力可以忍受的了,他再也坚持不住,那只手终于不甘的松开。于是,他连同婉儿一起飞速的坠下桥面。
半空中,他看着婉儿那痛苦的表情,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她一直信赖的大哥哥在关键时刻却不能保护她无恙?唉,自己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个温柔俏丽的妹妹,本该和她有个幸福美好的未来的,为了那一刻,他在自己的心里憧憬了无数次了。但此时却被这可恶的狂风,该死的贼鹫永远的葬送掉了。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求了。他闭上眼睛,自自己被婉儿从谷底救回幽谷之后的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脑海里联翩而来。怎么能这样?让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同自己埋葬在冰冷的黄土之下,让自己在死亡之神降临的瞬间带着深深愧疚而去。他狠狠的否定了自己的软弱,他遇上她,注定要保护她到天荒地老,宇宙洪荒的。“不”!他怒喝一声,丹田内真气瞬间飞涨,随即全身便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单臂用力,将惊慌的失措的婉儿抱在怀里,脚尖轻点一下一只兀鹫的身子,身子便停止了坠势往前移了数尺,群鹫在山崖间搅做一团,却被若愚当作了垫脚石,几个起落之间,若愚便稳稳的站到了浮桥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