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明哲入虎口
黄天胜见钱守一方才力主同魔教死战,此时却又对他这样做不合适,很是不解,于是道:“守一兄,你又何出此言呢?”
钱守一正色道:“帮主,现在魔教急欲在江湖之上树立威信,所以连连修书于我丐帮,意在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方若誓死不降,恐怕他们便会照搬对付青城的那套来对付我们,如今,少林、武当都还没有表态,我丐帮不如暂用缓兵之计,编些理由暂且搪塞他们,免得我们还未曾充分准备,就成为魔教的攻伐目标,只等万事俱备之后,我们再相机行事不迟!”
黄天胜见钱守一有勇有谋,大喜道:“妙哉!守一兄此计进可攻,退可守,确实是高明之极。依我看就照守一兄说的办吧,天色不早了,大家各回各处吧。”
下众人听了钱守一的一番话,也纷纷点头称是,见帮主已下令散会,于是便各自散去,钱守一则向自己的老住处城北城隍庙走去。
钱守一虽加入丐帮不过十年,但凭着一幅古道热肠的心胸和仗义助人的作风,很快便赢得合帮上下的尊重,如今已居丐帮五大长老首位,在帮主地位仅次于帮主黄天胜。至于他在武学上的造诣也是出类拔萃,因他善使一柄眉尖刀,且又经常是豪饮不醉,江湖人称他为“醉刀长老”。
钱守一一路穿街走巷,终于走到城隍庙门前,门口两个守门的丐帮弟子见他来到,忙低头道:“钱长老。”
钱守一“嗯”了一声,又道:“那位小兄弟醒了没有?”
一个丐帮弟子应道:“方才还在熟睡,如今却不知道了。”
钱守一又“哦”了一声,推开庙门走了进去。这城隍庙原本也是香火鼎盛之处,只因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被人视为不祥之地,才逐渐冷落下来。后来钱守一见此处颇为宽敞,稍微修正一下,便成了他和手下弟子的驻地。
见明哲在草堆上仍旧美美的睡着,钱守一不忍打搅他的美梦,便默不作声的在另一侧躺下,刚想要睡着时,忽听听到一声大喊:“父亲!。。。。。。母亲!你们不能杀我的父母!。。。。。。我与你们拼了。。。。。。!”
钱守一一下子从恍恍惚惚间惊醒,他从地上鱼跃而起,他借着月光四处察看,原来是明哲闭着眼睛,在地上抓着挠着,似乎在做一番痛苦的挣扎,原来他是在梦中呓语!钱守一长舒了一口气。门外的守门弟子也闻声跑进屋内,钱守一笑着告知他们原由,几个弟子听言都哈哈大笑着离去。钱守一将乱草往明哲身上盖了些,见明哲安静了下来,便又倒在一边睡去。
直到雄鸡报晓,天光大亮之时,明哲才睁眼醒来。见他一觉醒来,钱守一笑着走到他跟前,一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昨晚睡得可好呀?”
明哲揉揉双眼一看钱守一,想起来他就是昨晚请他喝酒的大哥,马上躬身施礼道:“蒙钱大哥昨日收留,小弟是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
钱守一忙摆手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有道是四海之内皆为兄弟,你我相识一场,我却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姓,不知小兄弟可否相告呀?”
明哲不敢将真实身份如实说出,于是道:“小弟家住西川黎县陈家庄,姓陈,名明哲,母亲早丧,随父亲以种地为生。这几年川滇等地大旱,地里是颗粒无收,我们只得离家逃难,父亲年迈体衰,受不得颠沛流离之苦病死途中,小弟孤身一人,难以为计,只得来到常州投奔表叔。
钱守一听了,长叹一声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过,我看小兄弟眉头紧锁,两眼无神,莫非是有还有什么心事相烦,不妨说来听听。”
明哲摇头道:“没有了,只盼早日与表叔相见,也好不再受这三餐不继之苦。”
钱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小兄弟的父母被奸人所害,故而心中是痛苦难耐,愁眉不展呢。”
明哲听了此言,心中暗暗吃惊,莫非眼前这个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自己在其他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他识破呢,思前想后,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问道:“不知钱大哥何出此言呢?”
钱守一淡然笑道:“哦,是昨夜小兄弟在梦中大呼与杀害父母之人拼命,我才以为小兄弟的父母被奸人所害的,看来这只是你所梦之事,我倒是当真了。”
明哲听了钱守一的回答,暗暗的吁了口气,于是赶忙道:“小弟自幼便有梦呓之症,让钱大哥见笑了。”
钱守一从明哲的神情举止便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有什么不便相告的秘密藏在心中,当下也不便言明,便道:“小兄弟既是来常州投奔表叔的,不知道你的表叔是谁呀,不是我夸口,在这常州城内凡是叫得上名号的人,我一概认得。”
明哲道:“表叔名叫马天河,久居在常州城,听说是做绸缎生意的。”
钱守一微微一笑道:“我当你说谁那,原来你的表叔竟然是马员外,我和他可是相熟的很,他可称的上是这常州城的首富,不但在这常州城属他的生意最红火,听说在南方各省间还有他百余家分店,小兄弟能有这门高亲,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如这样吧,我和你一齐去马府一趟如何?”
明哲听了钱守一的话,低头想了一下,如果和他一起见表叔,自然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反倒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够真诚,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好。于是忙说道:“昨日蒙钱大哥收留,心中便是不忍,今日再不敢烦劳钱大哥了,我和表叔相见之后,自会托人告知钱大哥的。”
钱守一低下头想想道:“这样也好,狗蛋,你进来一下。”
门外答应一声,推门进来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他俯下身子问道:“钱长老,不知您有何吩咐呀?”
钱守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他的手中,说道:“你先带着这个小兄弟到街上吃些东西,然后将他送到前街的马员外家,事情办完了回来告诉我一声。”之后,他回头向着明哲说道:“小兄弟,我帮中事务繁忙,就不留你了,你和表叔相认后,记得在闲暇时过来看看我呀,到时我们一定要喝个痛快,还在那个”醉不归”!哈哈哈。。。。。。”
明哲望着一脸豪气的钱守一,不觉眼中已是模糊了,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大哥对自己是如此坦诚,而自己却对他遮遮掩掩,实在是心中有愧呀,但迫于情势,他也定会谅解的。想到此,明哲道:“大恩不言谢,钱大哥,小弟去了。”
钱守一拱手道:“兄弟走好呀。”
明哲跟在狗蛋的身后,先在街上吃了些东西,顺便洗漱了一下,然后又左拐右转,终于来到了马府的门前。明哲望望马府的大门,心中暗叹:真是气派之极!只见那朱漆大门足有一丈多高,匾额上写着大大的“马府”两个字遒劲有力,两旁各站着十余个家丁,清一色的蓝色装扮,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大石狮子雄踞在那里,真是气势非凡。
狗蛋在马府门前站定,向着明哲道:“小兄弟,这里就是马府了,你先去那边告诉他的家人代为通禀一声,看看马员外在家不在。”
明哲跨步向前,两旁站立的下人见一个乞丐一样的年轻人径直走来,忙大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敢来擅闯马府,当真是活腻了吗?”
明哲忙躬身行礼道:“烦劳大哥将此名帖交给马员外,就说他有远房表侄求见。”
几个人围着明哲交上的名帖看了又看,每个人都是大摇其头,其中一个道:“看这小子穿得这般破烂,没想到叫的名字更怪,叫什么“月口”,也不知道他老子识字不识?竟会起个这样俗不可耐的名字?”
明哲听了是又气又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识得字。
一个上点岁数的下人道:“我们还是跟老爷说上一声为好,若这位真是老爷的远房亲戚,回头老爷还得找咱们的罪过。”
一个年轻的下人听了,连连点头道:“毕竟是人老经验多,我这去禀告老爷。”
不大一会儿功夫,那个年轻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原来是李家公子驾到,失敬,失敬,我们家老爷现在在客厅迎候公子大驾,请随我来。”
明哲一听,不由得喜上心头,心道:看来表叔是个念旧的人,没有将我拒与门外。他转身向狗蛋道:“狗蛋哥,请你回去告诉钱大哥,就说表叔已经与我相认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他喝上几杯。”
狗蛋道:“兄弟多多保重,你的话我一定带到。”说完就转身离去。
明哲随着那个年轻下人穿过大门,来到一个宽敞的厅堂之前,他微微欠身道:“李公子,我家老爷正在客厅内等候,请。”
明哲口里连说着“多谢”,抬脚走进客厅。一见里面阵势,饶是明哲这般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是暗暗吃惊。客厅布局极为豪华奢侈,墙壁之上雕梁画栋,地下铺着猩红的毛毡。两列桌椅整齐的对列排开,中间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人,他身高体胖,浓眉长眼,高鼻阔口,一把浓密的黑胡子垂在腮下,看样子也就五十岁上下的年纪。
此人见明哲一脸陌生的从外面进来,忙从椅上站起,几步跑到明哲前面,一把攥住他的手,一脸的酸楚道:“是明哲侄儿吗,孩子,你可受苦了!”说完,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