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如此霸王餐

黄天胜正色道：“天下正道本来就当同舟共济，钱长老是我帮德高望重的长老，那个明哲也是青城李掌门的唯一血脉，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还望大家能够鼎力营救。”

武当派的玄空道人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在场的每一个门派各派出十名弟子，到江湖各处探听此二人的去路，一有消息迅速来常州回报，我们便集合力量前去营救，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群雄纷纷点头称是。于是在场的丐帮、武当、少林、雁门以及峨嵋各派出十名弟子，分五路前去打探消息。五路人马刚刚离去，突然跑来了一个武当弟子，他步履匆匆，一脸惊慌地在玄空道人面前一跪，放声言道：“师叔，大事不好了，大批魔教门人在武当山下集结，并放言如果三日内武当不归降魔教，他们就要攻上玄都观，将武当弟子全部杀光，武当派岌岌可危，请师叔率弟子速回武当援救！”

短短几句话，如同在众人之间响了一个惊雷一般，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和震惊，几个月之间，华山掌门被杀，青城派被血洗，丐帮总堂几乎已被全歼，如今魔教又围困武当山，再和他们做对下去，也许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正在惊惧之时，又跑来一个丐帮弟子，他急惶惶的跑到黄天胜面前说道：“帮主，我是本帮山西分舵弟子，前日接到传报说天山和崆峒两派已投降魔教，分舵舵主霍恩杰连同玉门、成都等十几处分舵同时归顺了魔教，我只得假意应承他们，寻了个机会逃出来报知帮主，还请帮主定夺！”黄天胜闻听此言，登时傻傻的愣住。

天下大势仿佛在瞬间已经明朗，魔教来势汹汹，順之者昌，逆之则亡。绝望和恐惧在群雄的心头徘徊不去，天下正道的出路究竟在哪里？下一步又该怎么办？风雨飘摇的江湖急需要一个领导者挺身而出，领袖群雄反击魔教，否则天下便要被魔教一统了。

玄空道人道：“各位，看来魔贼的阴谋已经酝酿已久了，眼下大敌当前，情势岌岌可危，请大家摒弃门户之争，为天下苍生共赴危难，断不可貌合神离，到头来害人害己呀。”

黄天胜在一旁道：“我们丐帮经此大难，全赖各位仗义相助，目前魔贼逼近武当派，我们丐帮怎能坐视？我立即修书我帮武昌、长沙和鄱阳三处分舵舵主，让他们集合三千丐帮弟子驰援武当！”

玄空道人稽首道：“多谢黄帮主仗义相助，我们武当上下感激不尽！”

江湖群雄见丐帮方脱大难，却不忘知恩图报救他们于危难，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也被再次的引燃，只见从雁门众门人中走出一个中年大汉，他朝玄空道人抱拳道：“我雁门周中德立即赶回落霞山，请求裘门主立即派五百门人增援武当！”他的话音刚落，又从少林弟子中走出一位瘦高的老僧，玄空认出他是无嗔禅师，虽然不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但也是少林主持无尘大师的师弟，在少林之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见他高呼一声“阿弥陀佛，出家人虽好德戒杀，但维护正道、诛除魔患也是义不容辞的分内之事，我少林愿派一千弟子助武当剿灭魔贼！”接着峨嵋派中的苍松道人也答应派五百弟子支援武当，一时之间江湖群雄群情激昂，同仇敌忾，此情此景让玄空道人深为感动。

只见玄空道人面向四方群雄深深施礼道：“同道之谊，天高地厚，玄空感铭在心，天下正道戮力同心，武当山下一战，定是埋葬魔贼的坟墓之地，诸位同道，玄空先行一步，我们武当山下见！”说完，便率着一众武当弟子急急离去。

沈雁见群雄均出力相助武当，也按捺不住便向着水芙蓉道：“蓉儿，大家都去帮忙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水芙蓉一脸凝重的言道：“昔日我曾发愿再不过问这江湖之事，但自和你这没良心的在一起后，现在想脱身也难了。魔教此番攻打丐帮总堂受挫，也许还会再来寻仇报复，我们不妨先留在常州，以防魔教乘虚而入。”

沈雁笑道：“还是老婆的计划周详呀，先留在常州，防止这些狗娘养的再来偷袭，这些狗头就会这一手！”

水芙蓉一听，脸上又是一红，朝着沈雁轻声骂道：“谁是你的老婆？你这天杀的，再敢胡说看我不剥掉你一层皮！”轻手一推，便将沈雁推了个趔趄。沈雁连连的陪着不是，江湖群雄见了哄然一笑，但谁也再不敢说出轻薄的话来。

无嗔禅师却道：“魔教妖孽如今正对武当虎视眈眈，我们断不可等闲视之，大家若无其他事情，还请回去向各自掌门人说明情由，急速派遣门下弟子增援武当。”无嗔禅师的话让江湖群雄登时汗下，各派带头之人吆喝几声，带着众门人很快散去。

此时，就只剩下沈雁、水芙蓉、茂才以及一众丐帮弟子了。目及之处，尸横遍地，血肉模糊。常州一战使得丐帮总堂弟子十去其七，本帮五大长老除吴长老自尽，钱长老被俘，孙长老战死，就只剩李长老和穆长老了。眼前此等惨景，让黄天胜不由得痛心疾首道：“魔患不除，恐天下正道将永无宁日了！”

穆长老面色铁青道：“没想到我帮之中竟出了吴、潘这样的叛逆，不念兄弟旧情，勾结魔教贼人行此大逆之事，真是禽兽不如！”

黄天胜一旁叹道：“都是我用人失察，错将这两个叛贼视作骨肉兄弟，才为我们丐帮引来今日大祸，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之极。”

李长老听了，忙道：“帮主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帮主历来是以德治帮，谦和仁厚，才使得这两个叛贼有了可乘之机，帮主何错之有呢？”

黄天胜看了看沈雁、水芙蓉和茂才三人道：“今日丐帮能够绝处逢生，全仗三位舍命相救了，还请三位英雄暂到鄙帮总堂歇息。”

沈雁听了道：“不瞒黄帮主，我们几个早就觉得饿了，看来只得叨扰黄帮主了。”说完，大笑着同水芙蓉、茂才，随着丐帮众人返回万乞堂。

丐帮总堂的几进庭院，早被提前返回来的弟子收拾一遍，但地上和墙壁上四溅的血迹却难以擦拭干净，似乎仍在讲述着不久前那场大战是何等之惨烈。黄天胜万没有想到他才离开不到半日，总堂变成如此模样了，他一路叹着气，神色凝重的引着众人在万乞堂内坐定。

看着墙壁之上形形**、姿态各异的行乞图，沈雁眼中闪着惊异的神采，若非亲眼得见，他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古怪装饰的屋子。禁不住开言道：“蓉儿，你说这丐帮总堂也真是古怪，不在这墙壁之上贴些金纸字画，却弄些个叫花子的猥琐相让人瞻仰，难道是还要来访的客人捐些银子不成？不知黄帮主要收多少钱？我身上可没带多少银子。”

水芙蓉轻声嗔道：“你这呆汉子，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还稀罕你这几个臭钱？最好闭上嘴巴免得主人不快呀。”

茂才也道：“是呀，沈大哥，我们来了就是客随主便，还是少说些为好。”

黄天胜忙摆手道：“无妨，无妨，各位对我丐帮知之甚少，也难怪有种种不解。我丐帮自前朝何九龄创立以来，如今已三百余载。凡入我丐帮之人必要在街头乞讨五年，意在领受生民艰辛，苍生疾苦，待受尽世间冷言恶语诸般磨难之后，方可正式转为本帮弟子，再根据其能力和武功逐步提拔任用。何先帮主严令上至帮主，下至普通弟子，衣只求蔽体，食只求果腹，睡只求草塌，然若遇生民遭难，丐帮上下必要全力救助，这也便是我帮取之于世，还之于民立派的根本。何先帮主又让人画万乞图于堂中墙壁上，警醒后世弟子莫忘口中饭菜来之不易，牢记衣食父母的供养之恩。”

沈雁听了不由得努了努嘴，心道：本想这姓黄的念在我们今天出力的情分上，好好的招待我们一番，现在看来能吃些干粮咸菜就算不错了。突然，他脑袋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向黄天胜说道：“不过，黄帮主，我却听说贵帮钱长老每餐都是酒肉伺候，这又作何解释呢？”

黄天胜苦笑道：“象是钱长老那般有口福的人世上又有几个？当时也有很多弟子质问何先帮主，饭食过于节俭太有悖常理，何先帮主就说我们都是没口福的，你若是能一顿喝上三坛美酒，就有口服可以随便吃肉，那帮弟子登时闭口不言了。所以没有那口福就别想消受好酒好肉，这也成了丐帮内几百年来的规矩。”他看了沈雁一脸失意的样子，又转口说道：“不过，沈大侠三位既然有大恩于我们丐帮，我们怎能慢待呢？”他向着穆长老道：“穆兄，你去看看“霸王餐”做好了没有？”穆长老答应一声，便走出万乞堂。

沈雁暗道：原来这些叫花子还是有些良心的，做了“霸王餐”来招待我们，嗯，平时自己吃饭时随便怎么节俭，招待贵客时就不能太过寒酸了。

不大一会功夫，穆长老领着几个丐帮弟子端来饭菜，远远的看着热气腾腾的，自然勾起了几个人的无限食欲。可是待到端到桌子上后，沈雁却大大的吃了一惊。原来放在桌面上的只是几盘萝卜汤、野菜粥和十多个高粱面饽饽。沈雁一脸诧异地指着黄天胜问道：“这。。。。。。这。。。。。。怎么能够叫做霸王餐，明明是些野菜疙瘩萝卜汤呀。”

黄天胜却一脸庄重的说道：“沈大侠有所不知，当年楚霸王项羽一世英雄，中了高祖的十面埋伏之后，逃到了乌江边上，当时是几天滴水未进，吃了部下端来的这几样饭菜，全身便有了力气，在面对高祖追来的千军万马，他情急之下，竟然悟出了霸道绝伦的一式“霸王绝命枪”，震退了数万追兵。最后楚霸王虽然没逃过自刎乌江的命数，但这招“霸王绝命枪”却流传了下来，至今仍是用枪之武者的研修不疲的最强招式。后来何先帮主为了纪念楚霸王项羽的这个典故，就将这几样饭菜命名为“霸王餐”，作为我们丐帮迎接贵客的最高礼遇。”

沈雁听了，口中嗫嚅道：“这个何先帮主太过抠门了，为何不将楚霸王大封诸侯时所吃的饭菜叫做“霸王餐”呢？明明是喂猪的东西还起上这等恬不知耻的名字，幸亏我没有早生上三百年，不然的话，定然会被这姓何的酸死！”他望着这一桌的饭菜，如何也张不开嘴。

茂才突然从旁边站起，他向黄天胜深施一礼道：“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黄而不改其乐，善哉，黄也！黄帮主此等胸襟气度，真令晚辈仰慕之极！”

黄天胜微笑着又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茂才兄弟谬赞了。所谓一米一粟，当思来之不易，我们节俭一点也是应当的。来，大家别只看着了，我们快快来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他抓起一个高粱面饽饽，蘸着萝卜汤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沈雁等人本无意动筷，但蒙主人盛情相邀，加上腹中五脏庙内钟鼓之声如同雷鸣，也就只得皱着眉头吃了起来，相信这顿饭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

众人吃过饭后，黄天胜也觉得伤势渐缓，他目光凝重的扫视了众人，缓缓说道：“如今魔教正欲大举进犯中原，情势已到万分危急之时，不知沈大侠和水女侠有何良策相对，黄某愿洗耳恭听。”沈雁听了，朗声言道：“现在魔贼已在武当山下聚集，意在除去武当震慑天下正道，恐怕。。。。。。还未等等他说完，便从门外进来一个丐帮弟子，他双手递上来一封书信道：“禀帮主，华山掌门陶望甫有书信送到。”

沈雁听言之后，呆呆地愣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