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三老铩羽归
黄天胜捧信在手，略略的看了一遍，面色沉重的将书信放置桌上，道：“陶掌门致书我丐帮，愿意奉上三千两纹银，让我们将沈大侠拿住押到华山，我黄天胜岂是忘恩负义之人？看来沈大侠和华山之间还有很深误解，沈大侠，如果有用得着黄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雁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正色道：“黄帮主，那姓陶的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意在是想让我背上杀师篡位的罪名，只等我沈雁一死，他就可以将犯下的滔天罪行洗脱干净，还望黄帮主能明察秋毫，为沈雁主持公道！”
黄天胜道：“沈大侠莫要惊慌，黄某也相信沈大侠绝非是背叛师门、谋逆篡位的小人，但陶掌门在信中言之凿凿，一时之间黄某也不知道相信哪个，不如这样，待武当事后，由我出面，邀你和陶掌门来我丐帮，仍在这万乞堂中将误会解释清楚，不知沈大侠意下如何？”
水芙蓉冷冷说道：“沈雁若是和魔教是一丘之貉，在马府之中就和申不器等人要了黄帮主的性命了，还能到现在让黄帮主这般安坐在这里？那姓陶的本意便是致沈雁于死地，和他之间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话一出，登时让黄天胜惶恐万分，他自然知道水芙蓉是何等人物，自己本意是调解沈陶二人之间的误会，没想到却招来她的非议。于是忙道：“水女侠，黄某只是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使得江湖上少些纷争，多些包容，除此之外再无他意的。”
茂才一旁也道：“虽然我和沈大哥相识无多，但似沈大哥这般豪气干云之人，怎能沦为魔贼一流？那华山掌门为何如此认定沈大哥便是叛逆，这说出来确实不足为信。”
“好个不足为信！”从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喝，众人转眼向外面看去，只见三位老者来势汹汹的站在了门外。紧跟着一个丐帮弟子跑到了万乞堂内，朝着黄天胜道：“帮主，这三位老者自称是来自华山派的，适才说要面见帮主，不等我们传报就硬闯进来，请帮主定夺。”
沈雁见到这三位老者，忙撩衣跪倒在地，言道：“沈雁拜见三位师叔！”原来来的这三位便是华山派的凌虚、冲虚和空虚三位长老。只见凌空道人李柏轩满脸怒气的指着沈雁言道：“你这逆徒，勾结魔教妖人，偷袭华山害死道风师弟，如今又敢在妖言惑众，今番相遇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三个死，接招吧！”说完，挺剑欲刺。
黄天胜满脸陪着笑，挡在凌虚道人面前道：“三位长老息怒，这本是华山派的内务之事，黄某本不该过问，但沈大侠方才确实是助我丐帮击退魔贼，所以黄某敢向三位保证，沈大侠绝对不是勾结魔贼的变节小人。”
沈雁跪在地上急得是满头大汗，忙道：“沈雁自幼受师父教诲，结草衔环相报尚且不及，怎敢做出这等灭论人伦之事？还望三位师伯、师叔明察秋毫，为弟子洗刷此不白之冤！”
冲虚道人向云飞道：“沈雁，你如果真是被人冤枉的，就随我们前去华山同掌门师侄当面说个清楚，你尽管放心，有我们三个在，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沈雁道：“师叔有所不知，那陶望甫害我之心已久，又怎肯容我辩解？恕弟子抗命，不能跟你们前去华山。”
空虚道人**山睁着两只有些浮肿的大眼道：“我说沈雁，不敢去就只能说你做贼心虚，如今我们想帮也帮不了你了，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如若不然的话，哼，我们就只能来强行将你带走了！”
水芙蓉闪身来到三个人面前，冷冷的言道：“三个老贼，我看你们到底是活腻歪了，谁想死的话就尽管上来。”三个人登时一愣，看这个女人的身手迅捷无比，恐怕三人联手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沈雁虽平时有些粗豪，但此时心里却很是冷静，他知道若是水芙蓉出手伤了三人，那么正好给了陶望甫的口实，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于是急忙伸出手来拽住水芙蓉的衣襟道：“蓉儿，断不可伤了三位师伯、师叔，若不然我情愿死在你的面前！”水芙蓉见自己本是好心护他，想不到他竟然还以死相逼，当下心中生气，便闪到一旁默不作声。
沈雁跪在地上叩首道：“三位师伯、师叔，我沈雁蒙此不白之冤，非是不想回华山和陶望甫当面对质，奈何他视我为眼中之刺，早想杀我而后快，所以弟子宁死不回华山，能死在三位师伯、师叔手里，总比死在那姓陶的手中痛快，你们尽管动手吧！”
山同向云飞相视一眼，当即会意，他掣出长剑道：“沈雁，这是你自己情愿一死，可莫怪我手下无情了！”只见他高举长剑意欲挥下，忽然有人高呼道：“慢！”他回头看去，原来是貌不惊人的小厮，他并不认得茂才，只是觉得自己堂堂华山长老，竟被这个小厮打断，脸色胀得通红，怒道：“你这小子，说话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我们这是在清理门户，哪里轮得到你插话？！”
茂才却不卑不亢的说道：“可笑前辈只知道嚷着清理门户，却全然不知自己被当作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山大眼一翻道：“我们是别人的棋子？你当我们三个是三岁孩童不成？再敢在此多嘴，我连你一块杀！”
茂才道：“沈大哥和水女侠来常州才不过半日，想那华山离常州何止千里？前辈就怎么知道沈大哥身在丐帮，即便飞鸽传书也得一日，你们再赶过来也得几日，你们仔细想想，不是被人利用又是什么？”
众人料不到这个茂才说出这等话来，都觉得入情入理。李柏轩低头沉思，细想此事也有些奇怪，魔贼刚刚败退，自己三人就被陶望甫招来擒拿沈雁，未免也太过巧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一条路走到底了。于是昂首说道：“自掌门师侄领袖华山之后，我三人便退隐在首阳山中，我华山弟子遍布中原，看到沈雁勾结魔贼来攻打丐帮报知于我，也在情理之中，首阳山离此不过百里，以我们的脚法半日如何到不了常州？黄口小儿，若不看你在丐帮为客，早将你一剑穿心，还不闪在一旁！”
茂才又道：“好一个情理之中。方才在马府联手大战魔贼之时，中原各大门派中，少林、武当、雁门、峨嵋都在，沈大哥和水女侠也在，唯独就没有你们华山中人，大敌当前，难道你们华山弟子就只知道捕风捉影，通风报信吗？打魔教没本事，倒是很会栽赃陷害，捏造事实的，今日华山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李柏轩听了，怔在当场，没想到自己偌大一把年纪，竟被一个后生晚辈问得哑口无言，他脸色铁青手指着茂才，“你，你，你”着却说不出话来。
山对这个横插一刀的人早就恨之入骨，一挺长剑，径直向茂才刺到。半空中忽地伸出一刀将剑磕开，此人正是丐帮中的“快刀长老”李长老。只见李长老笑道：“白长老息怒，不值得为一个江湖后辈大动肝火，万乞堂毕竟是丐帮的总堂圣地，怎能受此血煞之气玷污？我丐帮中人虽出身贫贱，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沈大侠有大恩于我丐帮，三位长老若执意杀他，莫怪李某绝情。”
沈雁在地上急得是满头是汗，他起身大声道：“丐帮弟兄的深情厚意沈雁心领了，但今日之事，乃是沈雁和华山之间的个人恩怨，诸位不值得为沈雁伤了丐帮与华山的和气，请丐帮兄弟莫要插手了。”
黄天胜言道：“沈大侠性情中人，知道魔教突袭我丐帮，特意赶来相助，若是和魔教沆瀣一气，这岂非是多此一举？黄某虽不能干涉华山内务，但也请三位能够网开一面，否则我丐帮兄弟断不能坐视恩人受戮！”
李、马、白三人见丐帮是铁了心要保护沈雁，当下是怒火攻心，**山道：“黄帮主，看来丐帮当真不给我们三人颜面了，那咱们就只有在剑法上分个高下了。”双方一时间是剑拔弩张。正在此间，从堂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丐帮弟子，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跑到黄天胜近前说道：“禀帮主，门外来了个华山弟子，说是陶掌门有书信奉上。”
此时送上信来，到底这陶掌门是何居心？黄天胜急忙摊开书信，草草的看了一遍，笑道：“三位长老，贵派陶掌门今番送来书信，说若是丐帮不答应交出沈雁，三位长老可自行回去，有书信为证，三位长老可细细看来。”说着，就将书信递了过去。然后向着这个弟子道：“你且去传话给那个华山门人，就说陶掌门的心意，我黄某心领了。”那弟子领命出去。
李柏轩手里拿着信，马、白二人也将脸凑过来。只见信上大意是丐帮和华山同是江湖正道，在已故掌门吴道风时两派关系更是水**融，沈雁本是华山叛逆，然沈雁又有恩于丐帮，则华山为两派为长远大计着想，可暂且放沈雁一马，三位长老见信可速返首阳山。三个人对于陶望甫的意图是疑惑不解，但他们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仍旧是让放了沈雁，于是他们也只得照办了。李柏轩将信折成原状揣在怀里，向堂内众人拱手道：“我派陶掌门心中让我等三人以大局为重，暂且放过沈雁，既是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说完，三人转身出堂而去。
三人步法匆忙，直想急着回去问个究竟，远远的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华山门人，此人三人都认得，原来是华山飞虎堂堂主任清辉。**山急步走到他面前道：“我们三个老家伙就是拼了命也要将沈雁这个叛贼带回华山，掌门师侄又为何中途送信，让我们放他一马。清辉呀，你可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任清辉神秘的一笑道：“我怎会知道掌门的深意？现在掌门已经在首阳山中，正等着三位长老过去商议大事！我们快点赶过去吧。”三人也只得随着任清辉赶往首阳山。
阳山在常州西北不过百里，因华山第二十六代掌门玉机道人入门华山前，曾在此山上有一处叫做“听萧馆”的庄院，后玉机道人入门华山后，将此庄院托给一个远房表兄打理，如今百年过去，那座庄院逐渐荒废，陶望甫继位华山掌门后，李、马、白三位长老执意归隐，陶望甫便安排他们在此处落脚，名为让他们栖身在此，实则是将此处作为华山日后一家独大后，掌握丐帮、雁门两派动向的前哨。
四个人行进了一日，终于赶到了“听萧馆”前，守门的几个华山弟子见三个长老赶到，纷纷躬身施礼，其中一个道：“掌门在馆中恭候三位长老多时，快请进去。”三个人随口应着，甩开大步经过庭院，走进了正堂之内。
陶望甫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本书读着，见他们三人来到，忙将书放在桌案，往前急迎了几步，满脸含笑道：“师伯、师叔一路辛苦了，快快坐下歇歇。”三人应声在一旁坐定，有一个弟子端来三杯热茶。李柏轩轻呷了一口香茶，说道：“前日，我们三人接掌门师侄密报，说那叛贼沈雁就在常州丐帮总堂，希望我们三人将其捉拿，我们三人接报后一路赶往常州，那沈雁果然在那里，正待我们欲将其拿下时，你又让任清辉传书信说若是丐帮阻挠，可暂且放了沈雁，不知掌门师侄是何用意？”
一旁的**山也道：“是呀，早知道这样，我们三个老家伙就不白跑这一趟了，望甫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陶望甫淡淡的笑道：“都是师侄百密一疏，让三位白白走了一遭。前日魔贼攻打丐帮，那沈雁意在混淆视听，所以便凭空杀出，故作姿态的帮助丐帮赶走了魔贼，丐帮中人自然是感激万分，也就不会轻易让三位将沈雁带走，三位若强行拿下沈雁，又难免伤了两派之间的和气，所以我又派飞虎堂主快马加鞭送上书信，不如先赏丐帮一个面子，那沈雁早已是瓮中之鳖，抓他也不急这一时。”
马明远“哦”了一声，道：“我说师侄啊，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尽可以直言相告。据丐帮黄帮主说，魔贼和丐帮以及江湖诸派酣战了半日方悻悻而去。然而魔贼刚刚撤去不过两个时辰，你便获知沈雁就在丐帮总堂，于是便派我们前去缉拿，你是哪里来的消息，怎能这般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