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宫中惊变
作者:子非鱼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70

陈扶苏登基后的第五天晚上,是皇室家庭的晚宴,皇室成员聚在一起,向陈扶苏登基道贺。

因为仍处在守丧期,夜宴一切从简,只有简单的酒菜,出席的人也大多身着深色深服。

看着秦始皇的一众儿女,也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陈扶苏不禁有些唏嘘。若是胡亥即位,这宴中绝大多数人都要魂飞魄散。

史书记载胡亥即位后,将秦始皇的十二个儿子戮死于市(菜市场),还有三人被迫自杀。更可怕的是秦始皇的十个女儿还被磔死,也就是后世的凌迟处死,几百上千刀地切割而死,十分残酷。不知历史上那个胡亥为何如此变态。

一想到这种人间惨剧,在这个夏末陈扶苏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寒,恨不得也把胡亥残酷折磨而死,但那小子现在已经没机会犯下这种恶行了。

宴会开始后,皇室成员鱼贯而上,依次向陈扶苏道贺并表示臣服。陈扶苏记不了那么多人,只记住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秦三世子婴,他是秦始皇的弟弟,说起来还是陈扶苏的叔叔。另外一个是秦始皇的爱子公子高,史载他上书给胡亥请求为秦始皇殉葬,以保全家人。其他的人,在历史上丝毫记载都没有。

还有,陈扶苏发现十个公主都长得十分美丽动人,特别是那两位叫嬴贝、嬴云的,更是人间绝色,看得陈扶苏一惊一乍的,虽说并无兄妹之实,但有兄妹之名,不好下手,只能在心里连呼可惜可惜。

不知是不是原来的扶苏太受弟妹们爱戴,夜宴上陈扶苏被连番敬酒,最后喝到昏昏沉沉,被陈敢和韩冰搀扶着回去睡觉了。

睡到半夜口渴醒了,想起连续两晚喝醉,真是够呛。

正在韩冰为他倒水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又听到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回头只见殿后已有火光。

陈扶苏一惊,下意识地拉起韩冰就往殿外冲去。刚出殿门,只觉前面风声骤紧,一股金属寒气扑面而来,陈扶苏暗叫不好,下意识一矮身,这时一个人扑到自己身上,尖叫着:“陛下小心!”

陈扶苏摔倒在地,身上多了一个人,正是韩冰,只见已经被利剑穿腹而过。

刺客一击未中,立刻被殿外闻讯赶来的侍卫缠住。

陈扶苏哪里曾见到这种场面,忙把韩冰抱在怀中,只见韩冰全身痛得抽搐不已,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陈扶苏此时才感觉自己右胸有点痛感,低头一看,原来刺客那一剑穿透了韩冰后,还刺到了自己,血液正在慢慢流出,混和着韩冰的鲜血,很是触目惊心。

有点晕血的陈扶苏恐惧之下,也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如电视剧所演的已经在床上。

如电视剧所演的床边上坐有一个道骨仙风的太医,只听他老气横秋道:“陛下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静养两日便无妨。”

陈扶苏心里郁闷,其他小说的主角穿越时空回到古代,不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就是身怀绝世天下无敌,再不就是左拥右抱屡有艳遇,怎么我却是刚刚登基、政务缠身,政改未捷、刚有艳遇却差点身先死?想起是韩冰为他挡了那几乎夺命的一剑,忙问:“韩冰如何了?”

太医道:“韩冰姑娘虽被利剑穿腹而过,但未曾伤到内脏,已经敷了药,静养一两个月应该无大碍。”

陈扶苏心里大宽:“那就好。”

这时,傅恒跪倒在地:“臣护驾不周,罪该万死!”

陈扶苏收回心神,有气无力道:“起来说话。怎么回事?”

傅恒起身道:“此次行刺,乃是八名宫中内侍所为,三名放火,五名行刺,均被抓获,但均已吞下藏在口中毒药身亡。”

陈扶苏一怔,叹了口气:“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傅恒道:“臣护驾不周,请陛下赐死。”

陈扶苏心情不爽,微怒道:“不要老是提死死死的,特别是不要提什么罪该万死,一人只能死一次,你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朕?”

傅恒低头不语。

陈扶苏跟傅恒相处了一个来月,颇有感情,不想他太难堪,口气便放缓道:“此次行刺均为宫中内侍所为,跟傅将军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守得住外围,防不住内贼。唉,要知内贼最难防。”

傅恒心里感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廷尉司马循道:“禀陛下,刺客虽为内贼,但傅将军身为皇帝护卫首领,仍必须追究其责。”

陈扶苏看了司马循一眼,心想你这人倒是刚正不阿,没见我刚才已经为傅恒开脱,问道:“那该当何罪。”

司马循道:“照眼下大秦律法,至少连降三级,罚俸半年。”

陈扶苏道:“罚归罚,仍命傅恒为朕的皇宫警卫首领,戴罪立功。”

司马循道:“诺。另,宦者令(掌宫中诸内侍)吴征驭下无方,当撤职问罪。”

陈扶苏这才看到旁边还跪着一个面如土色的吴征,他是后宫总管,这几天里见过两次面。

只听司马循道:“此乃大秦三百年来后宫发生的第一宗行刺案,八名刺客均出自宫中,后宫总管难咎其责。”

陈扶苏又看了司马循一眼,好小子,还真不怕得罪人,我喜欢,以后司法院长肯定非你莫属。

吴征颤声道:“臣愿受处罚。”

陈扶苏一时不知怎么办好,照现在秦律的严苛,吴征搞不好要被杀头的,便道:“司马廷尉下来准备如何查案?”

司马循答道:“臣等商议后,决定对后宫内侍宫女进行盘问,以查清真相。”

陈扶苏道:“吴征令在宫中多年,熟悉宫中情况,便先免其职,让他跟着你、傅恒一起去调查此案。此案办结后,再决定如何处罚吴征。”

司马循道:“诺。永巷令(掌后宫内侍、宫女的生活,以及宫人犯罪的惩处)郭征也应参与此案调查。”

陈扶苏道:“准。对了,盘查时不得用刑逼供。朕不想搞得大家都心慌慌鸡飞狗跳的,就让朕一个人心慌好了,唉,唉。”

众人齐道:“诺。”

陈扶苏精神不振,再次闭上眼睛。昏昏然之间,突然一个机灵:会不会是皇族的人要杀我?

叫这时代查案的人在查案时不打人比他被别人打还难受,要不是皇帝下令不得刑逼供,他们早放开打了。现在手脚不能动用,只能在嗓门大小和言语恶劣上下功夫。饶是如此,也吓倒了一大片内侍宫女,与那八名纵火犯行凶伤人犯平时关系较好的统统都被抓了起来反复盘问。但问来问去也问不出啥,那八个家伙能服毒而死,自然是被收买的死士,会留下证据才怪。最麻烦的是那八名内侍平时都是负责采购事宜的,出入皇宫颇为频繁,在宫外接洽闲杂人等甚多,很难查清最近他们跟何人来往。不过此次行动似乎急了点,要放火嘛,易燃引火之物却准备得不多,要行刺嘛,连剑上都没涂上毒药。要知道刺客讲究一击即中,剑上涂毒是最方便快捷的。众大臣对此次行刺的评估是:相当相当的不专业。

陈扶苏见这样盘查已经严重影响了后宫诸人的情绪,宫中是愁云密布,比秦始皇死的那时候还凄惨。连他这几天的饭菜都时咸时淡,不知是不是宫中厨师被盘查完后开始做饭手还在发抖调味料什么的掌握不好份量。于是他只能出来喊停,除了对跟那八个不专业刺客平时往来密切的小范围内的一些人继续进行盘问外,其他人各就各位该干吗就干吗去,特别是厨师们的手不要再乱抖了。

陈扶苏将自己的疑虑偷偷地跟蒙毅、陈敢、傅恒说后,蒙毅建议借此盘查的机会对后宫诸人的身份来历再进行一次核对,将那些与皇族中人、朝中大臣有点关联的统统列出清单,一列居然占了后宫人数一半以上。

陈扶苏道:“朕以为这是个好机会。朕一直对后宫,这个内侍宫女太多是颇有看法的。”

陈敢忙接过话头道:“陛下,这两天先帝嫔妃七百多人回归家中,已经带走了近三千名内侍宫女,眼下宫中只剩两千多人,已不算多了。”

陈扶苏翻着手中的竹简,道:“你们看看,宫中照顾饮食起居的内侍和宫女就有五百多人,负责打扫卫生的有三百多人,管库房一百多人,厨工两百多人,歌姬舞姬乐手五百多人,御者马夫两百多人,医师两百多人,方士居然也有四五百人,这两千多人只服伺朕一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这还没算上朕的几万宫禁卫士!这开支也太大了吧!”见几人都沉默不语,继续道,“朕现在无后无妃,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起居,有几个侍女便足够了。朕一日三餐也用不着动用这么多厨子。歌舞乐手更是不须这么多人,朕又不是荒淫之君……”

陈敢怯怯道:“启禀陛下,厨工如此多人,是备着皇宫盛宴之用。以前始皇陛下大宴群臣贵宾及各国使者,动辄上千人,由两百个厨工操办宴席,其实是不多的。备着歌舞乐手,亦是盛宴之时可用。”

陈扶苏一怔,道:“你这样说,还有点道理。但这些人大多数时间闲置着,实在过于浪费,得给他们找个好去处才行。还有,朕要这么多方士何用,替朕祈求长生不老?”

陈敢不敢再开口,蒙毅便道:“陛下您也知道的,先皇晚年……”

陈扶苏打断他道:“朕知道,先皇晚年任用方士,祈求长生不老。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炼出来的丹丸,会吃死人的,朕坚决不吃。”

蒙毅喜道:“陛下圣明。”他早就看秦始皇晚年沉迷于丹药不顺眼了,无奈多次劝阻无效。

陈扶苏又道道:“不过,也不急着赶这些方士走人,朕还另有用处。”

蒙毅刹住欢喜,疑惑道:“难道陛下……”

陈扶苏笑笑:“你放心,朕不会用他们来炼丹,不过可以让他们去做做研究。”见三人一付愿闻其详的样子,又笑道,“做什么研究,朕先卖个关子,且不告诉你们。言归正传,朕想借此机会对宫中之人进行裁减。当前我大秦国库也不丰裕,能省则省。”

傅恒难得地出声道:“陛下,裁减后,这些人往哪里去?还须妥善安置,不要断了人家的生路为好。”

陈扶苏点头道:“傅恒说得有理。裁减出来的内侍宫女到咸阳附近郡县各级各部门,呃,说错,反正就是到郡县各官署中帮忙吧,抄抄写写,整理内务,跑跑腿什么的。像御者马夫就可以转作驿吏,歌姬舞者乐手可以转为文职人员嘛,待朕想到了好去处再安置他们。总之,不要让几千人围着朕一个人转,要人尽其用,充实到各官署中去。朕看各位大臣不老是哭着喊着人手不够用么?”转向陈敢,道:“陈敢,你花点心思,把这清单好好看看,那些确实能办事的能人,若关系背景不是那么复杂的,能留下就留下,其余一概列入裁减名单,没列入这清单中的,你也帮朕好好看看,那些能力低下的也列入裁减名单淘汰掉。”

嘿嘿,这不就是后世的机构改革、人员分流。

陈敢支吾道:“这个,可能还是吴令或郭令来办比较好吧,他们是后宫总管,对众人比较熟悉,小人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陈扶苏皱眉道:“朕登基入宫没几天,上哪找人办此事?朕是信得过你才让你办这事。这两千多人你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但你小子够机灵,可以去打探询问,帮朕从中挑好人选,想必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皇帝话已至此,陈敢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陛下,小人好好去办。”

陈扶苏一瞪眼:“你是小人?”

陈敢惊道:“小人不是小人,咳,我不是小人。”心想,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啊,我非累吐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