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火燎原
作者:子非鱼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74

蒙恬李信两路军队汇合后,一直在陈县城外晃悠,围而不攻,但敌军敢胆出城就坚决攻击之。

他们不急。骑兵不擅攻城,有待步兵前来增援,而且一路狂攻而来,骑兵也需要修整。再说,现在叛军更急,仅剩陈县一城,除了远在赵地魏地的武臣和周市,叛军所有的三十万军队把小小的陈县挤得满满的,粮食都成问题。现在只待张楚军被迫出城决战,到时骑兵再大快朵颐不迟。

陈胜大王在陈县内一天要发上七八次脾气,大骂手下将领,甚至还斩杀了几名校尉。几支出去收购(说收购是客气话,其实就是抢)粮食的轻骑兵基本上一出城门一里就被杀得一人不留,派了两批人马出去劫营也是几乎全军覆没。蒙恬李信的军队就像幽灵一样在城外游来游去,更要命的是在他们二人的威名震慑之下,张楚军人心惶惶,每天都有逃兵溜出城去,不知是被杀还是被俘还是被放走了。

当然是被放走了。遇到零零散散的逃兵,秦军才懒得去抓,有时还好心送上一点粮食,让逃兵回家去。来时皇帝陛下已经交代过,叛军士兵多为贫苦农民,他们想逃就让他们逃去,这叫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说得真好啊。每逢秦军将士放逃兵一马时,总会得意洋洋地说:二世陛下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回去给陛下好好的种田,下次再抓到,哼,把你的小弟弟切掉送进宫去。

陈扶苏喊冤:天呐,宫中的内侍正在清退呢,你们还……

秦军围困陈县十余天后,原散布函谷关外的五万名步兵赶到了,并带来了很多攻城器械,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南方军团第一批五万士兵已经休整完毕,而且还有三万名尚未休整完的士兵踊跃报名,共八万人替守函谷关。原留守函谷关的五万精兵已经开拨,由原南方军团的方武将军统率,十日内便可到达陈县。

秦军欢声雷动,张楚军面如死灰。

终于,张楚军在暴跳如雷的陈胜大王的指挥下,集结二十五万大军出城。

秦军大喜若狂,听从蒙恬的命令,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地退军三里,腾出一大块场地上演杀鸡好戏。

其实在结阵的时候,胜负就已经注定了。

秦军这边鸦雀无声,军容整齐,一付酒饱饭足的精神头,虎视眈眈,只等着一声令下。

张楚军看到那面“蒙”字大旗,就已经心里打鼓,在各级将领的训斥下勉强列好阵型。

陈胜像鬼上身一样把“宁有种乎”口号狂呼了三遍,身旁大将吕臣率先冲出,张楚军中的好狠斗勇分子紧跟着杀出,还有更多的士兵不情不愿地跟着涌上。

等张楚军狂奔了了一会,阵型开始散乱的时候,蒙恬举起宝剑,往前一挥,秦军大呼:“风!风!大风!大风!”倾巢而出。

大地在震动!骑兵冲锋时带动的劲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草屑,漫天飞舞。

离张楚军半里地时,秦军阵前两张大旗一分,十万骑兵紧跟着一分为二绕到张楚军的两翼,中军交给了后面跟上的三万弩兵!

张楚军左右两军在大秦强悍骑兵的挤压下,不得已往中军靠拢,一时间阵型大乱。左右两翼的骑兵时战时退,时而猛烈冲击,时而分割包围,张楚军左右军外围的士兵死伤惨重。

双方中军互相逼近,只听一阵密集的“嗖”、“嗖”、“嗖”的声响,三万支弩箭一起飞向天空,像一块大乌云短暂地遮住了一块天空。张楚军好多士兵哪曾见过这种壮观场面,不禁抬头看,只见那弩箭到了最高点后便往下坠,迎着自己飞来,越来越大,甚至阴冷的箭头都能看清楚的时候,张楚军士兵的脑子才闪过一个念头:“不好,快逃。”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几千个张楚军士兵便倒在了血泊中。

三万大秦弩兵轮番射击,压制得张楚军中军难以突进,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谁叫咱的装备不如人呢?!连付防身护甲都没有。

十万大秦北方军团的精锐骑兵在张楚军的两翼不断挤压,横冲直撞。有了马蹬,骑兵坐得更稳,威力更盛,有些骑术超强的骑兵还能仅以双腿夹马腹,左手持矛右手持剑,大肆砍杀。特别是樊哙、夏侯婴和周勃,就如十万骑兵的刃尖,所到之处,一片血泊。

张楚军在被挤压冲击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坚持不住,左右两军先行溃散,向陈县方向逃去,十万秦骑分兵一半尾随追杀,直杀得敌方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半截住张楚军中军的退路,与弩兵共同夹击敌人,直杀到黄昏日落方才收场。

是役,张楚军中军十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左右军伤亡五万多人,五万人逃回陈县,近五万人四处溃逃。

秦军大获全胜。

回城后,如历史所载,陈胜性格暴厌多疑,把战败责任往几个将军头上一推,再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张楚军士气更加低落,只好闭门不出,困守陈县。

九天后,原镇守函谷关的五万精兵在方武将军率领下提前到达。张楚军更感绝望,加上城中存粮已经不多,遂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举突围,又被杀掉四五万人。

剩下十余万张楚军往中原逃散。

陈县方圆十里内为之一空,尸臭经年不散。

短短一个多月,蒙恬李信率军一路大战小战十余役,一举击溃了双倍甚至一开始是三四倍于已的陈胜军队。

蒙恬按陈扶苏的战前指示,发出陈胜悬赏令,获陈胜首级者,赏万金,封侯。

然后,又如历史所载,陈胜死在了车夫庄贾的手上!

庄贾领万金封侯后本不该死,因为吕臣暂时不可能按照历史的指示光复陈县后把庄贾杀掉。但该死的人还是要死的,庄贾在陈县养尊处优没多久,就被人刺杀了。

相比历史上的陈胜,现实中的陈胜可是亏大了,一是来不及大造宫殿广招美女好好享受一番,二是没打下什么地盘,三是造反时间只维持了不到两个月,少活了两年,就提前离开了历史的舞台。

深夜,睡不着觉的陈扶苏在宫殿之间徘徊。眼前的秦时宫殿,手中的前方战报,又让他生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年身在何处。

他还是没能控制住局面。

张楚军溃散后,如历史所载,吕臣组建苍头军,四处流窜;武臣在赵地被张耳、馀拥立为赵王;赵将韩广在燕地称王;周市拥立魏咎为魏王;田儋起兵于齐境,称齐王;项梁起兵于吴县后,召平假陈胜诏书,任项梁为楚国上柱国;刘邦起兵于沛县……

反叛的星星之火终于燎原。

这个时代的多路猛人还是争先恐后出场了。

这可能就是无法阻挡的历史。

陈扶苏长叹一声,漫漫征战,才刚刚开始。

最近陈扶苏一直觉得很烦躁,寻思了很久,才找到烦躁的原因。来到秦朝后,本以为有一年的时间进行改革,但现在兵祸波及开去,完全打乱了他的设想。一时间,陈扶苏感到手脚施展不开,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战事上,诸事推进不利,郁闷非常。特别是深怀对刘邦项羽的畏惧,陈扶苏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去扭转历史。

对历史,陈扶苏已经产生了恐惧之感。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没等他回过头去,一件披风已经披到了他的肩上,一句温软的话语随之传来:“陛下,小心着凉了。”

陈扶苏转身把韩冰揽入怀中,轻声道:“你身体刚刚痊愈,小心别吹到风才是。”

韩冰抬起头,微笑道:“陛下日理万机,还是早点休息吧。”

陈扶苏道:“朕睡不着,就起来走走。”说完,情不自禁轻叹一声。

韩冰知道他正忧虑,也不出声,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

良久,见陈扶苏默然不语,韩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温言道:“陛下,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醒来,或许就有好消息了呢。”

陈扶苏心中一暖,装作爽朗道:“冰儿说的也是。我们就睡***一觉去吧。”

听陈扶苏说得粗鲁,韩冰不禁莞尔。

刘邦、项羽、张良、韩信、陈平、彭越、英布等人一直没能找到和抓住,兵荒马乱给抓人增添了很大的难度。

最后一批南方军团的将士也回来了。任嚣还好办,一回来即告老还乡。在对赵佗的使用上,陈扶苏费了好一番思量。这个可能是历史上最长命的皇帝(历史上其人拥军自立,在南越称帝67年,治理岭南81年,逝世时一百余岁),实力当然不容低估,陈扶苏不敢让他掌军,免得他拥军自立,只能让他去帮冯劫打下手。南方军团回来了四十万,挑三捡四后只剩下二十万人,但这已经足够了。历史上章邯匆忙之中用奴隶劳役组成大军也不过二十万人,一路凯歌后仅败于项羽。

陈扶苏还发现,三公九卿制度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就是有相当一部分大臣负责的是皇帝的私事!而现在,陈扶苏对后宫人员进行大力精简,又暂时无后无妃,再加上陈扶苏厉行节俭,皇帝私事是少之又少,导致一些管理皇帝私务的大臣成日无所事事,而三公之类的重臣却又忙得要死。特别是两位丞相,集立法、行政、司法于一身,事务繁杂,责权重大,丞相属下的九卿分工又不甚明确,事情一多便眉毛胡子一把抓。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三公九卿制度的分工是不够合理细致的。陈扶苏已经动了行政机构改革的心思。

自蒙恬出征,陈扶苏便要求大力筹备粮草军械,做好长期打战的准备,弄得众大臣非常疑惑,但出于对皇帝的忠诚和敬畏他们只能全力以赴,就算有萧何、曹参帮忙,冯去疾还是累病了!好在今年庄稼收成还算不错,秋收情况比较乐观,可望勉强把二世陛下交代的沉重任务完成了。

这扶苏陛下与始皇陛下相比,更关注民生,时时叮嘱施政时尽量不要扰民乱民害民,但扶苏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每一件都是棘手的活儿,比如这次筹备粮草军械,时间相当紧迫,但又规定不得扰民太甚,真是难上加难。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处事,众大臣得出相当一致的结论:扶苏陛下平易近人,心系百姓,用民不急,但用臣甚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