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看着我触目惊心的伤口，故作无所谓地笑笑：“屠哥，我去打盆水，咱们洗一下吧？就这样进去蹲，别人还以为你QJ少女呢！”
我点点头，示意他去弄。
“三炮，恶心的话，就转过头吧，确实挺恶心的，像坏了的什么一样……”
三炮转过头，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我能……能看的……”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低头近距离看着伤口……
一秒，两秒，三秒——“哇”一声，三炮吐了，吐了我一胳膊……
红的白的都有……
状态嘛，固体，液体，固液混合要什么有什么……
我看着三炮在我胳膊上留下的呕吐物，愣神了。
一秒，两秒，三秒——我也没撑过三秒……
由于刚刚从夜总会窗户那儿吊下来的时候不停地在转，而且落地的时候摔得七荤八素，一身的血腥，本来就有恶心的生理反应，再加上三炮给我一胳膊的“安慰”，我能不吐吗？
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也没撑过三秒……
蚊子的水端上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把盆放在地上，站起来，转过身，扶住墙，一秒，两秒，三秒——
吐了……
吐得比我们俩谁都厉害。
“哇——哇……”蚊子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若干分钟后，还扶着墙，身子一起一落……
就在没人收拾残局的时候，墨镜走了过来，端起地上的一盆热水，拿着毛巾：“我来。”
…………
寂静，绝对的寂静……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是这么多天来，墨镜第一次开口吧？！
我考虑着措辞怎么样拒绝他才合适，毕竟我胳膊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来点我怕我不用去监狱了，直接就挂这儿了。
墨镜看着我，一脸淡漠：“我以前，医生。”
我去！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墨镜以前居然是医生……
就他这样的性格，从医生混成这样，也能理解了。病人、同事，上司谁愿意和这种和怪人打交道？
典型的医学怪人啊，我今晚也感觉到，很有压力……
墨镜说了这两句，也不继续爆料了，一把推开傻不愣登的三炮，拿起毛巾，仔细地把我胳膊上的污秽物处理掉了，一点一点的……
实话说，我看着都觉得恶心。墨镜却像没看到一样，一丝不苟，没有一点点厌烦的情绪，擦了，再用水洗，然后继续擦……
换了三盆水，我胳膊上终于干干净净了。
看着一头大汗的墨镜，我发现，这个人或许不像他表面表现出的那样淡漠，他其实很关心周围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或者不屑表达罢了。
不肯说，却能为你一声不吭地做这种事，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了。妈的，这段时间怎么了，像个娘们儿一样！
我的办公桌里有医药箱，墨镜拿出来，先用棉签，蘸上酒精，在伤口的地方消毒了几遍，敷上药，然后才缠上绷带，缠绷带的娴熟手法让我这个业余选手汗颜……
看着墨镜一言不发地做着一切，蚊子和墨镜两个也有点挂不住了，自发地拿来布，扫帚和垃圾桶，收拾着地上的污秽，我的办公室顿时变成了一个各路清洁工比试身手的地方……
包扎好的胳膊就是不一样，白果果的绷带，带有淡淡药香的味道，还有末端打的那个蝴蝶结……
看着又恢复到平静的墨镜，我想说声“谢谢”，却感觉卡在嗓子里，怎么努力，也出不来。
这个人，绝对不像他表面显示出的那样简单，一定有背后的故事。看着墨镜，我突然有了种看到田叔的错觉。真的，田叔才能有的那种，饱于沧桑、浮沉无奈的感觉……
蚊子和三炮两个快要收拾完的时候，外面传来长长的一声刹车声，估计是黄科长到了。
我挣扎着起来，走到办公桌边上，，把军刺包好装在最下面的抽屉里，上锁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很厚的一沓钱，没去数到底是多少，塞进了衣服兜里。
再次叮嘱他们三个：“记住了，能忍就忍，不能忍，也要忍！这段时间一过，一切就好办了……”
转身，我直接下楼了，有些路，一个人走，没人送最好。
来到下面的时候，黄科长正要急冲冲往外赶，我拍拍他的肩膀：“黄哥，不用进去了，咱们上车，边走边说！”
黄建兴看到我包着绷带的左肩，眼神一滞，然后恢复了过来，对我笑笑，两个人一起进了车。
进车的那一瞬间，我无意间往三楼办公室看了看，窗户前面，依稀站着三个人……
进了车，前面司机自动把分隔前后排的隔板打起来了，这样我们说话，他什么都听不到，车子开得很稳当，司机蛮专业的。不过和墨镜一比，还是差了个档次。不是有人夸劳斯莱斯性能好吗？说给前面的驾驶板上，放一杯子满满的水，劳斯莱斯走在路上，一点也不溢出来，不过墨镜要是开车的话，出租车都能开出这个效果……
黄科长一脸焦急：“兄弟，在电话里你怎么不告诉大哥你受伤了呢？”
我笑了笑：“没事，子弹打过去了，小伤口，没必要劳烦大哥记挂。”
黄科长听到手枪，有点意外：“那朱立明——？”
“没死吧，估计，出了点意外，我差点就出不来了，不过他不死也废了！”
说到这儿，我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可惜，不只是为了没能弄死朱立明，好像还有那个女人的因素……
我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萍水相逢而已，再说了，她是朱立明的未婚妻，与我何干？我应该担心她会不会泄漏与我有关的秘密啊，怎么会想着这些！？
黄科长点点头：“那就好，计划算是成功了，我今晚把你送到四岛监狱去，然后帮你弄一份今天中午入狱的证明，这样你的不在场说明就有了！”
四岛监狱，号称唐阳最牛逼的监狱，里面关押着一些很拉风的人物，有的都是具有国际知名度的……
我赶忙道谢：“谢谢大哥了！兄弟记在心里了！”
黄科长摆摆手：“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再说你这么做，我也捞到好处了！”
我俩双目对视，会心一笑。确实，有时没必要说话，你要表达什么意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笑容，就足够了，效果比你说话还要好。这就是传说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吧！我也臭美了一把。
黄科长给我介绍情况：“四岛是个盘龙卧虎的地方，兄弟到了那儿，做事就要小心了，不要轻易得罪人。虽然我说能保你。不过在里面还是有一些法律无法管辖到得存在……”
我冲他笑笑，示意他放心：“我进去是避难的，又不是去闹事的。大哥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黄科长听了，心放了一半：“那就好，进去后，我们俩每两天接一次头，我告诉你外面的情况。”
我点点头：“这份情，兄弟记下来，要是日后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大哥尽管吱声！”
黄科长感情上来了，拍拍我还缠着绷带的左肩，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说完爽朗一笑。
我知道，从现在起，到我出狱为止，我就要不断欠他的人情。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