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字第一号房。
美女如云,体香、胭脂香和四处的花香混合在一块,令陆小凤闻了又闻,飘飘欲仙。
他精神振奋,躺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手里拿着一杯香茗,缓缓喝了一口。
――茶很香,他非常满意。
陆小凤,这几天都一定住在这样一流的房间里。
茶虽然很香,可是,却远远没有酒香来得过瘾。
所以,他叫了一下:“给我酒。”
身旁有一只白皙的女人手,立刻递过来一个白瓷制作的酒壶。
他刚刚要接,酒壶马上被半空冒出来的一只手抢去。
司空摘星。
陆小凤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偷,身手总是这么快。”
司空摘星没空去回话,飞快仰头,咕嘟几声一直往嘴里灌着酒水。
他脸色很苍白,有一点发青。
他的脸色本来都是很健康的,这个时候,陆小凤已经注意到司空摘星内心的惊惧。
急急喝完一壶酒,司空摘星似乎终于顺利地压惊,嘴上蹦出一句话:“原来真的有鬼!”
陆小凤道:“这里只有一个鬼。”
司空摘星神经过敏的扭头到处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骂:“人吓人要吓死人呀,这里哪有什么鬼?”
陆小凤道:“这里只有你这样一个酒鬼。”
周围的女人,都吃吃笑了。
司空摘星气急败坏道:“不要玩了,我真的看见鬼。”
“鬼在哪里?”
“方家。”
“怎么说?”
“方林确实尸变,我看到他还活着。”
“尸变?要是他本来就没死呢?”
“哎!错不了,他真的不是人,手臂被他自己拿下来,离开了身体,抓在那里玩也没事。”
“你亲眼看见了?”
“是的,没有眼花。”
“如果我说那是一条假肢呢?”
“可是我看得出,他并没有把手藏在哪里。”
陆小凤想了想,问司空摘星:“你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有一门功夫叫锁骨功?”
司空摘星的眼睛亮了起来,同时,他实在想不到――
无论事情发生得如何奇怪,问题又如何的复杂,这个陆小凤都一定会马上有正确的看法。
(二)
“洛阳,风化街,狂狮镖局……”当日,师父关门只是如此大概的说出一个地址,西门吹雪却拼命记住了。
因为,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父母生前一直在住的地方。长大成人以后,他却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所以,他记住了地址,很想上那里去好好看几眼。
关门死了,现在,西门吹雪只能去认真回想他曾经说的话。
“附近有很多杂货铺,从街头数过来,第六座大宅,宅门口种着一棵老树。”
安葬了师父,西门吹雪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处。
他一直在找人比剑,平时的生活很单调枯燥,只要闲得发慌他就会马上练习剑法,练完了剑接着便去寻找对手。
关门一死,在这世上,他再没有可以亲近的人。
他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父母,早在他婴儿时期就死了,被蓝大先生杀死。
――仇恨,刻骨的仇,滔天的恨。
西门吹雪的剑震动起来!师父那一日说的话,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想杀了你全家,劫镖夺财――因为你的父亲是开镖局的,蓝大先生当时行走江湖一时没钱,路过你家,就打起了主意。”
一家人,整个镖局,只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
蓝大先生,最后被他师父打败。
“他败了,就死了!”关门仅仅如此说,轻描淡写,其中的凶险过程没有再去提。
胜利,对于百战百胜的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三)
朋友,西门吹雪认为自己没有朋友。
他习惯独来独往,就是赴生死约会也是孤身一人。
生死战前,他的旁边,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
也许他死了,也没有人会帮他安葬。
死――
西门吹雪绝不怕死,他认为自己最起码就不会死在剑下。
他的剑法高超,已经越练越犀利,必将成为天下任何一把剑的主人。
他连死也不怕,几乎什么都不怕。
但是,只要想起那一天,那个救下张十八的人,西门吹雪的眼神就变得不再坚定。
他的内心,竟然条件反射地有些怕这人,这个自称“陆小凤”的人。
陆小凤夹住了他的剑,那灵活巧妙的两个手指,似乎天生便是他剑法的克星。
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再碰见这个人,却又莫名其妙地很想再见一见,思想着实矛盾。
因为,他很想和陆小凤一起坐下来,谈一谈剑道;以陆小凤的眼力,肯定能知道一套剑法的优劣。
然而,他出剑被夹,没有了面子,再说他一向都冷傲,完全拉不下脸去巴结对方。
他独行惯了,于是一个转身走掉,却有一种感情在心底滋生、蔓延。
那是――
真挚的,万分珍贵的友情。
(四)
傍晚,金黄色的阳光,悄悄爬在长街上,企图爬满每一个角落。
洛阳,风化街。
西门吹雪站着,一双冷厉的眼睛在努力寻找什么。
――“附近有很多杂货铺”,“门前一棵老树”。
他从关门口中得来的线索实在过时了,一点用也没有,因为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景象。
――“从街头数过来第六座大宅”!
第六户人家是一栋小屋,听了西门吹雪问起“狂狮镖局”,户主茫然到一问三不知。
十几年了,当年的婴儿长成少年了,沧海桑田,也早已面目全非。
西门吹雪眼睛被一阵风吹得酸痛,他看出去,远处的烟囱已有炊烟升起来。
他还听到,身后的屋子里有小孩在喊肚子饿的声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一句话说得很无奈,可“黄昏”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幸福满足”的,快乐永远多于无奈。
在一天的忙碌和辛苦之后,人们望着夕阳,脚踏晚霞,步伐虽然疲惫,心情却仍然愉快。
因为,人们都各自奔向那一个有着自己家人的窝。
――家人,在等待!金窝银窝,永远也不如自己的狗窝。
西门吹雪也有过家,有过家人,只是曾几何时……他孤零零地站在夕阳下,麻痹的双脚立在街上,忽然用力甩了甩头。
他不但想甩掉突然涌上心头的隐痛,还想甩掉目前的沮丧。
找不到旧居,令他心绞如刀割。他忽然想喝酒,痛快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