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把目光挪移到战略地图上,他坚信宣霞父必然在这个地图上的某一点,日军的进攻已经只剩下两个点,一是中条最西段陕军,二是西部河津,宣霞父若出手,必先解救其中一点,板垣很是自信,无论宣霞父加入哪个方向,都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最起码两处日军集结都超过三万以上,山地作战,攻难守易,只要第一支发现第五军的部队能够及时发报,帝国空军将如跗骨之蛆紧紧咬住第五军,直到消灭他们为止!
板垣曾认真研究第五军战例,发现一个规律,对方完全是利用心理作战,常常出奇制胜,若是真的拉开架子打,最多只是追平战损比而已,与盘踞太行的八路军战力不相上下。
这样一想,板垣顿时放心,宣霞父此时在山西战场已经万难挽回颓势,所谓的燃烧弹被证实不过是简单的抛射器,内里填装的不过是劣质食油,自己已经命令部队开始防火演习,只需一些沙土就能破解对方所依仗的秘密武器,离开这个,板垣实在想不出宣霞父还有什么足以制胜的法宝,帝**队必将完美结束山西最后一战,然后携胜利之势强渡黄河攻略关中平原!宣霞父!见鬼去吧!
宣霞父并未见鬼,他只是在见鬼子。
运城北,铁路蜿蜒出没于群山,山西铁路修建于20年代,所用轨道尽是一点零五米轻轨,世人皆道阎锡山狡猾,意图独占山西,所修铁路也与国际通用标准不符。
其实阎锡山也是有苦自家知,他修窄轨铁路,并非全为与中央闹独立,而是吃了法国银行的亏!
阎锡山中原大战失利,无奈退出北平,失败的阴影笼罩之下,阎锡山为了给自己留个退路,把多年搜刮的财富以叔叔的名义存入天津法国银行,谁知这法国银行见数额巨大,起了贪心,阎锡山建设山西用到这笔钱要提取时,被法国银行以非实名存款为由拒绝支付,这下可要了阎锡山的老命,阎锡山的叔叔此时已经作古,当然不能从坟里爬出来去给侄子取钱,阎锡山多方努力甚至不惜再次出兵威*,法国银行才妥协一步,同意支付,但只能用法国一战时的旧火车抵债,阎锡山没领到钱,只弄了七八个破火车头,还是一点零五米轻轨火车,无奈下只得在山西修窄轨,一方面为了节省资金,另一方面则是削足适履不得已而为之,至日军占领山西,几个火车头年久失修,大半已不能用,仅有的几台机车,被日军全部征用当做运输专列。
这一辆挂了五十多节的小火车艰难爬上那个坡度很大的山坡,前方有日军提着信号灯拦住去路,火车司机连忙拉制动,铁轨擦出耀眼的火花,终于停在信号灯前。
负责押运的鬼子中队长跳下火车,提信号灯那人指点着山下,那鬼子原本的怀疑顿时消失,一群工人正在忙着修复被破坏的铁路,那铁路破坏者还真是专家级别,拆除的半边铁轨恰好是大下坡转弯的外侧,这要是火车从高坡上下来,弯道外面又少了铁轨,幸亏巡道兵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押运鬼子中队长暗擦冷汗,嘴上却保持威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复?”
信号兵为难道:“我们只有五个人,勉强抬动一根铁轨,那些铁轨有十几根都被扔在山涧里,我已经上边报告,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南边像这样被破坏的铁路还有十几处,上边说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你看这---,除非—除非你们能全部下车帮忙,否则你们今天只能睡在车上。”
鬼子中队长看看情况,确实如信号兵所说,只得向押运中队下令,集体下山沟运铁轨。
二百多鬼子磨磨蹭蹭下了车,整队毕,成三队纵列朝山下走去,这些鬼子刚刚离开,信号兵就闪身进入密林,林内武藏一把拉住信号兵宣霞父的手:“总指挥!这样危险的任务您一定要交给下边人办!万一被敌人识破,很危险的!您简直就是在老虎嘴里拔蛀牙!”
宣霞父无奈道:“咱们队伍里能把日语说到这个地步的只有我们,你的肚子实在扮演不了巡道兵!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武藏不解道:“那您也不必冒险啊!押运的只有二百人,我们三万士兵可以很轻松地把他们消灭在车上!”
宣霞父笑道:“我不想在车厢上留下痕迹,因为我要领兵去运城!”
下放传来密集的枪声,二百机枪对二百毫无防范的日军。
铁路很快修好,列车上满载的食品、药品、弹药甚至一套完整的维修大炮的设备,全部被卸车,用骡马驼进吕梁山,代替这些物品的,是第五军近三万士兵和辎重,车厢门被虚掩,门内架好的机枪枪口向外,车上二百人的押运中队精神抖擞,列车借下坡开动,如一条巨蟒钻入莽莽群山。
运城,日军山西方面军总司令部。
板垣被车站方向传来的激烈枪炮声从午睡中惊醒,一名卫兵撞开房门冲进来,板垣翻身自枕头下抽出自卫手枪。
那卫兵顾不得危险,边向板垣冲近边大喊:“第五军来袭,将军速速撤退!”
板垣脑子当机足有两秒,不信道:“第五军?那个第五军?”
卫兵把板垣的腿拉下床边,拿起一只靴子给板垣穿:“支那第五军!宣霞父!”
板垣光着脚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宣霞父!”
卫兵捡回那只甩飞的靴子:“快点吧将军!再慢他们就冲过来了!”
板垣怒道:“防卫部队呢?为什么不反击!”
卫兵终于把一只靴子给板垣穿上,正在费力地穿另一只:“不知道!对方从火车站直接杀过来!”
板垣忽然明白,运城防卫部队都部署在外围,城中只有一千宪兵维持秩序,火车站已经越过防御圈,对方等于从坚硬的核桃内部开始享用美味。
板垣只穿了靴子,上衣披在身上,顾不得系扣子,急匆匆带领数十卫士往城南败退。
中条山,孙蔚如正要下令放弃攻击王官峪,把守隘口的鬼子却纷纷后撤,而且不像是临时休整,所有鬼子都直接上了汽车,一股烟尘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蒲州、韩阳一线传来消息,不知为何,日军放弃优势,甚至丢弃大量辎重,逃跑般往北方撤兵,教导团张振西甚至请示是否追击,孙蔚如苦笑不已,各部损失过半,三万大军只剩万余,那里还有追击之力,只好任日军回撤,不予理睬。
河津。
卫立煌接报,最高军事委员会撤销自己第一战区长官任命,改为坐镇西安的蒋鼎文。
个人荣辱倒在其次,卫立煌敏锐地嗅到高层放弃山西,力保陕西的战略决策,然而卫立煌明白,山西若失去抵抗力量,陕西更难保全--千里黄河处处防御等于处处无防,激愤之下向蒋委员长致电陈明利害,表示与河津共存亡之决心。
委员长的回电很干脆:如君所愿。
卫立煌顿时明白,自己也是战略弃子。
河津战局岌岌可危,只能依靠消耗战拖延日军,眼看城外阵地点点丢失,卫立煌下令修建街堡,准备开展巷战,城西机场突然来报,日军一股约有千人,绕过正面意图攻占机场,这一下可要了卫立煌的命。
能在河津坚守一月,全靠机场还在手中,能够得到及时补给,即便日军几次轰炸,卫立煌部也只能连夜抢修,每每能在黎明时分降落一批运输机,给部队运来救命物资,日军偷袭机场,卫立煌不敢怠慢,亲自率卫队赶赴机场增援,一番苦战终于保住机场,但守军伤亡大半,日军若是复来,机场必难保全。
正在这时,对面日军忽然后撤,稍后,城外阵地也传来消息,日军大撤退!
整个山西南部,日军陷入巨大的混乱,各路进攻纷纷回撤,所有部队只有一个目标:运城!
运城,山西南部最大城市,做为此次日军山西攻略的大本营,囤积了大量的战略物资,第五军各旅大战连连,枪械弹药早已不足,此时却如和尚还俗娶八个新娘---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又像沙漠里快渴死的人掉进井里,趁没死喝个饱先!吊兵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贪心,人人背双枪,个别下手快的腰里还别上了王八盒子。
手榴弹那就更是每人分了几十枚,腰带插不下,裤裆里别的都是,也不怕挑到拉环当太监!
宣霞父命令部队在城内大修街垒,一派固守景象,铁道边也修了沙包工事,把个铁路填的严严实实,一派决死氛围。
板垣侥幸逃出,此时却很是得意,四处调兵包围运城,意图一战消灭第五军。
孙蔚如接报,宣霞父攻占运城!建议38军派人西渡黄河回陕西征兵,孙蔚如放心照办,宣霞父在运城,日军短期内无暇南顾。
板垣勒令各部加快向运城运动,一定要包围第五军这只猛虎,中条方向有两万军队赶来,河津也有两万部队回撤,加上手中一万留守部队占据外围要点,留给宣霞父的只有巷战一条路可选,即使第五军能打出一比一的战损比,板垣也自信能在五万日军耗尽之前干掉宣霞父,只要干掉了宣霞父,五万日军全死光板垣也不会皱眉,毕竟宣霞父给日本带来的伤害太大了!数月间两位亲王死在第五军之手,国内政局因此动摇,刚刚上任不久的阿部首相,几乎引咎辞职。
可是宣霞父真的会打死仗,固守运城?板垣心里很是担忧。板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宣霞父正在动员部队把所有物资装车,什么车?火车!来时乘坐的火车!火车夜间调头悄悄对正前往河津的铁路,那些高高堆积的沙包不过是掩护罢了!
进入运城第三夜,堵在铁路上的沙包被搬开,一列超长军列开出运城,日军根本没料到宣霞父这一手,铁路从来都是日军的专利,哪有中**队大摇大摆乘火车的!
等板垣得到消息,宣霞父的列车早开出几十里,板垣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战鬼去了那个方向?”
有人告诉他:河津!
板垣立即挣扎着起身,命令河津方面军,急速破坏铁路,却被告知,宣霞父列车已与河津日军交叉而过,板垣气极败坏当下命令河津方向日军立即掉头,一定要紧紧咬住宣霞父,同时告知中条方向部队向西转进,配合河津方面共同消灭第五军。
宣霞父与日军在稷王山余脉附近相遇,日军的汽车亮着灯,行驶在公路上,火车在山谷另一边的铁路上行驶,日军纳闷,第五军欢呼。
两军交叉而过,两个小时后,霞父命令停车。
三万人把辎重留在火车上,带足个人作战装备,一万就地隐蔽,剩余部队从铁路上溜下山谷。
对面公路很低,离河谷不过几米,两万人不到半小时全部通过,隐蔽在公路上方,公路上方全是半人高的灌木,还稀稀疏疏,部队太过密集,只得向两边疏散,足足排了二十里,才把两万人完全隐蔽起来,只剩下公路上埋设炸药的几个吊兵还在不住争论。
一个当官的出来训了几句,几个兵也连忙草草收拾一下,扯着引爆线回了山坡。
火车继续向前开动,几分钟后消失在山坡尽头,只留下河谷中惊吓过度的癞蛤蟆壮着胆子呱呱低叫。
一小时后,远处长龙般的车队盘旋在山间公路,这次突然改变命令,很是考验日军司机的驾驶水平,山间公路大部狭窄,调头错车很是困难,辎重联队冒险使用千斤顶悬停,原地调头的最高难度训练科目,总算把大部分车辆顺利调头,还有些车辆装载货物太多,难以找到重心作用点,日军被迫卸车调头,总算节约了大量时间,为此辎重联队受到板垣司令表彰,所有日军驾驶员心中很是兴奋。
第一辆车的驾驶员边开着车边哼着日语小调,爱爱要啊哟如***,身边一个大尉难以忍受:“不唱好不好?慰安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你鬼叫一番,我这**难平啊!”
司机吃吃笑道:“想女人了?你们作战部队还真是辛苦,没时间打野食,我前几天下乡征粮时,下车休息,你猜我干了什么?”
大尉眼中放光:“花姑娘?”
司机脸色羞红:“不是花姑娘!是傻姑娘!一个放羊的傻妞,妈的浑身脏兮兮,全是黑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个女的!”
大尉紧张道:“你干了吗?管他傻不傻,女人下边都一样!”
司机压低声音道:“开始我以为是个小男孩,男孩也行啊!我只管扒裤子,谁知那孩子只会傻笑,还是个豁子嘴,我看着几乎没了心情,可是脱了裤子一看,原来是个女孩,哈哈,这回我可发了,十岁的女孩,在东京过夜费也是个大数目!老子扒光了沾了口水往里干,小女孩开始傻笑,我往里插,可能有点疼,她哭了,还咬我!”
大尉急切道:“那你成功了没?”
司机面露得意刚要说话,剧烈的爆炸火焰充满了车厢。
第一辆车被炸,整个车队都停下,上面矮树丛里飞来无数手榴弹,汽车在爆炸中起火,日军纷纷跳下汽车,跑下公路,依托路基开始向上方还击。
相距不远的河谷对岸铁路线附近,二百机枪手在等待命令。
朱永庆旅长不慌不忙,静静观察着日军动态,手榴弹无休止地扔出,汽车接二连三爆炸起火,所有日军都冲到路基下,路基下火光映射,万头攒动,朱旅长看看表,已经五分钟没有继续下来日军,老朱趴在一挺马克沁后面,概略瞄准一下,也不下令,直接搂火。
马克沁枪声代替命令,几百机枪顿时突突成一个,路基下日军突遭背后射击,纷纷转身从新找遮蔽物,公路那边却步步紧*,有的冲到公路上向下投弹,十里战场,喊杀阵阵,日军很快不支,向四外野山溃散,这一下倒是无人追击,可是毕竟逃出去的是少数,围攻河津一月不可一世之日军主力竟一夜间土崩瓦解。
第五军士兵迅速打扫战场,又得若干缴获,火车倒车开回,几乎装不下暴增物资,好在霞父另有安排,大部队未曾上车,而是沿公路另行开进。
武藏激动得连挑大指:“**!霞父长官最**!我从未见过比总指挥更**的男人!”
宣霞父哭笑不得,无法回答,只能摇头叹息,这杨文强可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