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性情，舟麟大大提高了阅读情绪，他要一天精读四章，他早晨八点多就打开了第十三章：灰鸽在小罗和秋菊走出姜大姐家后，便在屋里和大伙天南地北的侃了起来。有一个长得细长的女子，三十多岁，人送绰号吊死鬼，在村东边住。她信基督教。也就是最近两年，有村民在村里宣传，在家作礼拜，她跟着就信了。

她对灰鸽羡慕的说：“一看你就是城里人，有钱人。”她接着说：“你信神不？”

灰鸽说：“财富本身来说是中性的。但是它不断引诱占有者使用它，从而奴役灵魂。在这个意义上讲，财富就是一个严重的威胁。有钱人有他的痛苦。至于信不信神？首先人们在生活中一定要训练自己的理性，学会谨慎地推理，明辩原因，求得心灵安顿的方法。当今世界才有几个大的宗教信仰，中国的道教提倡回归自然，天人合一，通过炼金丹，寻找长生不老。佛教通过内心的修炼，获得无欲无求，找到了喜、怒、哀、乐诸多烦恼的解脱途径。基督教通过上帝的帮助，使人的灵魂得到纯洁和提升。”

农村人听到灰鸽通篇大论，眼睛都直了，尽管听不太懂，但看灰鸽有点象神甫。

吊死鬼说：“我们这里来一个县城传教的，他说：‘欧洲有一个叫叔本华的说过，人生就是被无限的欲求鼓动起来的一叶扁舟，在茫茫的苦海上挣扎。信神就好了，每星期作礼拜。就不挣扎了。”

灰鸽说：“人们工作五天，建立社区中心会堂，星期日休息作群众安息日，民众所聆听的是代表上帝的证道，经典的诵读，祭祀的奉献，丰富了精神世界和开展了教育，爱上帝又爱众人，在人们之间进行爱的人生情感传递，熏陶了信仰情操，又形成了相应的社会秩序。这原于希伯来人宣导文化的传统方法。希伯来人知道，人世间有诸多缺陷，由于上帝的参与以及人的努力，人世间是可以实现上帝所建人间伊甸园的理想的。”

姜大姐说：“我们在村子里，结婚、出殡、盖房子、孩子考上大学我们都要随礼、集会，吃吃喝喝，打牌说笑话，可热闹了。想一想，不愁吃，不愁喝的，村民之间在进行着爱的传递，村子里就是乐园。”

灰鸽说：“在城市里，人们有不同的、强烈的**，爱的传递少得可怜。有个叫萨特的就说，整个社会，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一片漆黑，每个有抱负的人必然是悲剧式的结局。孤独、痛苦、焦虑、烦恼和死亡伴随着他。有两个欧洲文学宗教大师，写表达绝望情绪的文学作品，引起了现代人强烈的共鸣。他们说：我们现在所生活在其中的这种状态，是处于判死刑而被缓期执行的人。现代人再也找不到人生的归宿和目标，现代人是无家可归的人。”

吊死鬼说：“牧师说，生活的苦难是信仰产生的最好的土壤。我们要为现代人重建那丧失了的精神家园，使灵魂得到安宁。”

灰鸽很高兴和村民谈信仰、谈哲学，自己俨然变成一个传道士，他甚至有一种找到了第八种元素的感觉。什么是长生不老素，我布道的道，能让人传下去，使后人信仰就是生命持续的元素。

可姜大姐的孙女，二十多岁，抱个孩子，在炕沿子上座着，她信保家仙，一种狐狸。她对待灰鸽，就象《复活》后半部，聂赫留道夫公爵对玛丝洛娃作令人发笑的布道，玛丝洛娃用斜睨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看着公爵。

灰鸽并不在意。他想，布道是四处宣讲教义的人。是他追求的理想，至今人世间各行各业他都不感性趣，只有追求一种理想，就象布道这样，才使他精神为之一震。灰鸽精神焕发，他想在农民面前，来点他们不知道的。他清清嗓子说：“想当年，有一位1552年10月6日出生到1610年5月11日死掉的的意大利的耶稣会传教士，叫利玛窦，是个学者。明朝万历年间来到中国居住，尊称为“泰西儒士”。他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拓者之一，也是第一位阅读中国文学并对中国典籍进行钻研的西方学者。他除传播天主教教义外，还广交中国官员和社会名流，传播西方天文、数学、地理等科学技术知识。他的著述不仅对中西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对日本和朝鲜半岛上的国家，认识西方文明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炕下炕上的人，瞪大眼睛，不太理解的看着灰鸽。灰鸽感到他布道的时机要来了，给他们先讲一段历史，往后再从灵魂上吓呼吓呼他们。灰鸽拔直腰板继续说：“利玛窦在肇庆城东崇禧塔附近盖了一座小教堂。为了接近中国人，他们不仅穿上中国人的服装，还认真学习中国语言和书法。他们收的第一个信徒是一个得了不治之症、被家人抛弃街头的穷人。这个人接受了洗礼，几天后就死了。肇庆知府王泮友好地接待了他们，并赠送给教堂两块匾，上面分别题为“仙花寺”和“西来净土”。利玛窦在教堂接待室的墙壁上挂了一幅世界地图，他用中文在上面标出了世界各大洲、大洋、大国的名称，向人们传授世界地理知识。他把这份地图起名为《山海舆地全图》，经过反复修改、校订、重绘以后，送给知府、总督，后来还送进北京城的皇宫。利玛窦的“地图外交”取得成功，他同很多中国官员都成了朋友。此后，他又制作了天球仪、地球仪、日晷，将它们作为礼物赠送给有用的人。利玛窦是第一位被允许进入皇宫的欧洲人，1668年的荷兰版画《紫禁城》说出：明朝万历皇帝。他从不亲自接见利玛窦.但允许其长期居住在北京.并给予他明代官员的待遇。利玛窦认为，在中国传教最大的困难就是这个社会自上而下严密的等级制度。要在中国传教，必须首先让皇帝转变观念，至少要获得他的许可才能进行传教活动。利玛窦决定像范礼安那样采取迂回战术。他第一步要寻找在中国有影响力的儒士合作，这些儒士最好对佛教也有好感。为了同佛教徒在外形上有所区别，利玛窦向罗马教廷建议，到中国传教的传教士都要留起胡子，蓄起长发，并穿上丝绸长袍，看起来像个中国读书人。1596年，利玛窦在发给罗马教廷的一封信中写道：“虽然人们不再视我们为僧人，但由于我们在这里地位卑微，还不能大规模修建教堂寺院，只能在屋子里布道。1735年，利玛窦总结了几点传教成功秘诀：传教士必须向当地人展示自己的博学多才，让大家知道自己是学识渊博的人，逐渐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然科学领域。中国人虽然对西方自然科学一窍不通，但又非常好奇，很想去了解。通过这种途径，可以使人们积极热情地倾听基督教真理。在后来的几年里，利玛窦和同事向中国人传授数学、天文以及美术和音乐方面的知识，制作各种科学仪器，并帮助中国绘制世界地图。利玛窦是在借助传授西方科学这一手段，潜移默化地向中国人灌输基督教思想。”

灰鸽说到这，突发感受，我也按这种方法行不行呢？灰鸽紧张的盘算着，这正是好机会，农民文化低，需要、也渴望什么想法来引导生活，我要向农民布道，灌输我的一些思想。可怎么说呢？

吊死鬼说：“牧师讲，痛苦、悲伤、忧虑、畏惧、孤独、快乐、满足、高兴、愉快等人生过程的心理体验，大都是外部环境阻碍了人的需要或有人克服这些困难的过程体验。而当无所事事时，空虚无聊又立即围拢上来。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体验过程。而无所求和什么都求的体验，是无望和绝望两个极端状态。”

灰鸽说：“牧师讲的非常好，要想得到解脱，在村子里要修个文化广场，在农民空闲的时候，沉浸到文化艺术和体育运动中去。它能够使人摆脱困惑，愉悦身心。”

姜大姐笑着摆摆手说：“农民想的都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去修哪？”

吊死鬼接着说：“农民看重的是姻缘好坏。牧师讲，结婚就意味着战争和要求。他说：有一个叫叔本华的人说，婚姻制度是大自然为了作出世界上最大的罪恶而给人设计的陷阱。还有个叫弗洛伊德的精神病医生，他用精神分析，说性在人的精神世界中占有主宰地位。一切行为都应该用性来解释。他还说，人的本能**同社会文明的冲突永远存在。”

灰鸽说：“人类的繁衍所表现出来的男欢女爱，延续了个人和群体的生命，尽管有不同的爱情方式，如离婚、同性恋、人妖等等。但是经过人类一万年的尝试，大多数人走了一条有益健康的两性繁殖的路，遵循着人的成长规律。”

在屋里的农村人对谈到性还有些腼腆，姜大姐说：“生老病死都是规律，用不着刻意去想，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一切标准只要过得好就行。”

灰鸽说：“叔本华说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绝食而死。从人类历史上看，人有高寿老死的，大都是病死的。法国科学家正在解决七项难题，尤其是染色体突变及其端粒加长问题，使细胞老化修复，可使人活到1000岁。他主要进行的是药物疗法。我们现在进行的第八种元素的植物性培养，就想在自然状态下叫人健康长寿。”

吊死鬼说：“我不考虑怎样出生的，怎样死亡的，这些都不归自己管，我就想在有生之年怎样活得更好？”

灰鸽说：“这就是生存权利问题。中国当前最为激烈的社会变革是迅猛开展的农村的城镇化进程。还有大中城市在飞速扩展，以及各种各样的表现出新兴城市的开发区，在村子里的农民大都进城谋生，留在村子里的是一些老人、儿童和妇女。这样，不同的人到不同的地方窜来窜去。不过在中国城市环境的生存竞争就表现出异常激烈。有位欧洲哲学家尼采说：强者永远依靠牺牲弱者而生存，必须征服压迫弱者；弱者则妒忌强者，怨恨强者。这种强弱权利意志之争构成整个生物历史乃至宇宙历史的全过成。”

灰鸽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在当前的市场经济社会，资本是强弱表现的主要因素之一，再加上人的综合素质。而市场表面给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实际上在信息化的社会，机会给与了那些先知先觉者，和有本钱的人。这些人是超群出众的具有创造精神的人，是少数人。”

吊死鬼说：“牧师说我们村子里的农民，多数是处于市场的噪音中，具有心胸狭窄的短见，信荒诞不经的传说，有着各种偏见的混合，更多是种种陈旧过时的价值，过时的传统、过时的风俗习尚，村民还喜欢沉溺于旧价值体系之中，生活于现在而面向于过去。听他说这段我自卑得很。”

灰鸽说：“他说的有些道理。在农村，多数人看不到别人的高尚之处，对别人的卑下之处却洞悉幽微，津津乐道。专事窥探和揭露他人**恶事为目的。不过，农民生儿育女供应着社会人力资源，村民的淳朴和他的人情味，是有家的人，是幸福的人。相反城市中人，科技和大工业卷走了人性，人也变成了只知赚钱的机器。机器反过来也就征服了大部分人，使人连作人都感到吃力。所以现代人找不到自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成了流浪的旅人。”

吊死鬼说：“牧师说：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和机器、电脑融为了一体，人与过去、现在和将来全部割断了联系，尽管人们想寻找信仰、希望、爱情之类的一切美好而崇高的东西，但很快这些却被无情的墙撞得粉碎。大部分人只能机械的做人。”

灰鸽说：“作家卡谬在1956年出版《坠落》写到：现代人只是通奸和读报，他们过一天算一天，抓住了三样东西：我、今天和享乐。同时，现代人互相瞪着他们贪婪的眼睛，举起他们的投枪，随时扑获我、我们这些猎物。他在小说《局外人》里说：我也没什么信仰，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是要死的，现在、20年，这些都无关紧要，存在过就行。而作家克尔凯戈尔说：现代人的恐惧来自四面八方，被异己的力量所包围、挤压，于是人感到彻底的孤立无援。”

姜大姐说：“我们农村人也不看什么书，你说的我听着不太明白，我们村民很多人信保家仙，也不知道信上帝有什么好处，也没有你所说的通奸和读报什么的？”

灰鸽说：“中国人大多数不信神，从49年至80年信马列主义**，有一些家境不富裕的农民说**时代好，大家一起受穷，没有穷富差别。这不过是找找心里平衡罢了。而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现在信什么呢？”灰鸽没有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舟麟批注：有一种学说影响了人类一百多年，它是国际无产阶级领袖和革命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思想体系，无产阶级政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包括科学世界观、社会历史发展学说、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以及社会主义和**建设理论在内的科学理论体系，工人阶级政党的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一词作为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学说的总称在马克思在世时已经出现，在19世纪70年代末法国社会主义者的著作中曾广泛使用，但内容受到歪曲，马克思对此提出尖锐批评。恩格斯在80年代初开始使用“马克思主义”一词，并在1886年专门作了说明。

应该说：马克思主义是人类优秀文化遗产的产物。马克思主义是消灭资产私有制的思想。而人类中的一切思想和主义都是以不同时代人们的需要为前提的。而我现在在太空里需要什么理论和思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