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田胜杰回到回龙寨已经两个星期了。这期间,她和振强哥一块儿进了几趟城,走访了附近几个村寨,风里来雨里去的。他们先是拜访了市乡镇企业办公室,市项目办,一起到家里看望了老同学冯振伟,他是市电视台经济栏目记者,笔杆子,长期关注着乡镇企业的发展,对新的投资项目的遴选及前瞻性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三人畅叙友情,慨叹人生苦短,世事苍茫。胜杰详细询问了这些年市乡镇企业的总体概况及未来走向,冯振伟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动情处声音哽咽:“入世前几年,总体状况不容乐观,项目看似遍地开花,实则有名无实,说上一窝蜂争先恐后:一会儿说杨树市场前景可观,村村种杨树,木材加工厂到处都是,严重破坏了市场规律,导致产品积压,原材料过剩,年二半载功夫,纷纷倒闭。一会儿说小型造纸厂有利可图,于是造纸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没曾想付出的代价更大,天空灰暗了,河水污染了,居民及下游市县怨声载道,国家指令一下,全数关停,自己赔了血本不说,祸殃子孙,咄咄怪事,不一而足,提起让人痛心疾首。入世后,激烈的市场竞争面前,人们变得冷静了,成熟了,投资又因为信心不足,瞻前顾后而举步维艰,可以让人大感欣慰的是人群的投资意识日见其成熟,乱占可耕地盲目投资办厂的已属少数,不料金融危机使项目融资的风险性激增,挫伤了一部分人的积极性,新一轮的金融危机接踵而至,犹如雪上加霜,胜杰,你是有魄力有胆识的企业家,做稳南边大厂的同时,看准内地投资的相对低风险性,实为有远见卓识的一步好棋,我第一个举手赞成。”冯振伟娓娓道来,胜杰洗耳恭听,时而认真做着记录,时而支颐沉思,振强几乎听呆了,狠劲儿拍一下振伟肩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老同学真是在调查研究上下了苦功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你千万别拒绝,将来一定要做我们回龙寨工厂的首席顾问。”胜杰也不无感触的说:“我今天可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回去后一定细嚼慢咽,好好悟悟其中的道理,对我筹办工厂会大有裨益的,谢谢你!工厂开业典礼你可一定要参加,邀请函我到时第一个奉上。”冯振伟点头称是。
接着,他们又到邻近有大中型乡镇企业的村子进行实地考察,虚心学习内地企业筹办,经营,扩展规模,融资等方面的成功经验,设身处地的感触企业家创业过程的酸甜苦辣。回村后,由振强做向导,胜杰对村中剩余劳动力,交通概况,在家中青年妇女的生活状况,一一做了考察研究后,胜杰顿感忧心忡忡,她们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三五个扎堆儿打情骂俏,搓麻将,打扑克,看似乐在其中,实则精神空虚,无所事事。剩余的男劳力,倒是挺辛苦的,起早贪黑搞建筑,累死累活,一天几十元收入已颇感满足,温饱有了,小花钱有了,如何再上一个新台阶,没有人认认真真想过,胜杰感触良多:“振强哥,农村的一部分劳动力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出去打工了,钱是多多少少挣了,能拿回来的毕竟少之又少,投资方得到的终究是大头,到头来仍旧是个打工仔,照样回到农村种地,不如我们自己行动起来,办起属于咱们的乡镇企业,调动起家里这一部分人的积极性,干出名堂后,说不定会吸引更多的有志青年回乡创业,真正改变我们农村永远落后于城市,城市永远占据时代制高点的现状,依我看,挖掘潜力,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应切切实实摆在第一位,靠喊喊口号,标榜标榜自己,美化美化村庄,永远不可能建成像模像样的新农村。你说哪?”“胜杰,你的话句句说在我心里,我何尝没有想到,只是不知咋表达出来?”振强兴奋的一双眼睛忽忽闪闪的。“那我们就脚踏实地的干吧,不能光刷嘴皮子,做表面文章。”胜杰信心十足:“光说不做的话,我们就是纸上谈兵了”“谁说不是?胜杰你在那边上了企业管理本科班,真正的科班出身哩!”“振强哥,看你油嘴滑舌的,捧人如杀人,以后可要多提宝贵意见,别净整这些没用的!”胜杰嗔怪道。“谨遵圣命。”“说这么多,我们正在流于空谈,这可是兵家大忌哩,一个企业班的教授说的话对我触动很大,他说‘说一百件事,不如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做好一件大事!”胜杰语气真挚的说。
十几年不见,胜杰的变化真大呀!她变得成熟,开朗,爽快,雷厉风行却不毛毛躁躁,每做一件事都会做出翔实的调查研究,尚行忌言却又谨言慎行,完全具备了一个优秀的乡镇企业家的人格特质,振强心悦诚服。他抽空把这边的情况向建文村长通了通气,吴村长语气相当急切:“锁定啥项目没有?”“眼前正在考察,我想很快就会做出成熟的判断的。”“好!胜杰在南方不是大型鞋厂吗?”“是的,可眼下金融危机,鞋子出口遭到重创,胜杰的意思想另辟蹊径,胜杰人很精细,她会拿出市场看好的投资项目的,一有眉目,我立马向你回报。”“越快越好!”
振强想回家看看,几天不见人影儿,妻子桂珍该有意见了,她老是埋怨自己一天到晚不着家,家倒像个旅店似的,刚刚离开,说是回去看看***胜杰打来手机说,老同学--现任张庄村村长的江以文打来电话,邀请她和振强晚上到市宾馆吃饭,语气神神秘秘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这小子真鬼机灵,一定有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样也不会有免费的晚餐哩!让振强参谋一下去不去?振强这些年和江以文虽频有往来,却并不交心,两人表面嘻嘻哈哈,称兄道弟,振强打心眼儿里觉着江以文人不地道,不实在,净搞虚的,今天隆重邀请,推测怕与胜杰回乡投资办厂有关,振强的神经立即绷紧起来,不由的机灵灵打个冷战,就凭他见树不说撞三脚,雁过拔毛,无孔不入的处事做派,看来胜杰的事真得抓紧时间,严守秘密,时间就是机会,就是回龙寨的希望,千万不能让江以文钻了空子,肥水流了外人田。人家盛意邀请又难以拒绝,振强思虑良久,决定先应酬下来,见机行事,胜杰同意了
作者题外话:小说是双线结构,看似两不相干,两码事儿,实则今天和过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水乳交融的关系,完完全全用豫西南的地方口语方言写成,这在一定程度上,给远在北京的编辑老师带来很大不便,在此,谨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