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沈雨:整个狐身形似一张…
作者:辽凤黑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76

50、 沈雨:整个狐身形似一张红色的弓

我想回家去呆些天。

挺长时间没回家了,应该回家看看父母。

于是我跟台里打了招呼,反正我只是个兼职的法制记者,行动很自由。

下午3点上车,我坐长途公汽回黑水探亲。

长途大客在柏油公路上行驶着。透过路边的高达十几米高的白杨树,一望无际的绿色玉米地伸展到天际。渐渐,远山开始进入视野。汽车慢慢进入兴安岭林区。汽车也开始爬坡,下坡。转弯。

这趟长途公汽是下午3点发车,本来晚七点到黑水。可是这个老旧大客车“东海”老出毛病。

客车再次抛锚,司机骂骂咧咧地拿着扳手,钻进车底下鼓捣一阵子,上车又跑了半小时,车又出毛病了。

车到144公里处,路边有一溜黄色养路工房,这儿是个工务点。一看表,晚上5点10分。

我想起上次在天富矿,曾旭说这儿有个养狐村,有人家专门养殖珍稀彩狸,何不下车看看?多画几张狐狸速写, 再搭车回家不迟。

于是我喊司机停车。

下车后,我感到胳膊腿坐得很僵,于是伸胳膊踢腿,活动了几下。

我向工务点的一个老头打听:“这儿有个黄村,专门养狐的村么?”

老头下巴往路北面一扬,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半里地开外的荒野中,有一片平房。

我感到肚子咕咕叫了,于是在路边的小饭店简单地吃了顿便饭。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

然后迈开步向那个养狐的黄村走去。

走近去,我发现这是一片孤零零的土坯平房,拥挤在一起。中间弯曲巷道。

我想,这种土坯平房可能是某一煤矿或农场统一建造的。墙是就地取粘土夯成,房盖是粘土加盐防水防寒。可能煤矿储量已采光或农场退耕还林,我走过一幢幢平房,发现全是空无一人,显然这片简易土房已被废弃,这是一个死村!

走进最后边的那一溜平房,我发现只一家有人声和光亮。我进了院,院西侧木架有一排狐笼。

院子里,焦炭炉烧得正旺。

铁笼里真的有彩狐,浑身彩色的毛皮,很漂亮。还有银狐、银蓝狐、银黑狐、雪狐等。只见一个穿黑工作服的男人挽起袖子,载手套的左手从一只铁笼中,将一只彩狐拖出来,那狐浑身毛竖起缩成团,泪流满面,象是将被剐刑的死囚最后的哀求一般。

那男人戴黑边眼镜,眉毛很重,长发盖住半个耳朵。可能他就是曾旭说的那个活扒狐皮的‘屠宰工’吧。

‘屠夫’把彩狐吊起,一推电闸,炉边鼓风机“呜――”地转起来,炉火燃起,把男人那张平板的白脸映得血红。几千度的炭火把一根小指粗一米多长的钢钎插入炉中,钢钎开始由黑变红,继而变白,他把发白的钢钎抽出来,对准母狐的肛门猛然刺进,“滋”的一声,冒出一缕蓝烟,顿时院子里一股烧烤狐肉的焦糊臊味弥漫开来。

剧痛中,母狐圆睁的大眼睛突然闭上,浑身毛直直地竖起,据说用这种方法扒下的活狐皮质量最高,因为每一根毛都是直立的。高温钢钎穿过母狐的腹腔和胸腔,一直往上,穿过心脏,通过脖颈的气管,钢钎冒着蓝烟,散发着焦糊的味道,一直从口腔钻出来……

屠夫举起那把刀,那长约大半尺的利刃,如果把几根毫毛放在刃口一吹,那几根毫毛就会瞬间分成两段。

他挥舞小刀,刀划过母狐的腹股沟,沿股内过肛门尾中线,挑开后用手指插于皮肉之间,一刀一刀地分离开皮毛和肉身,剥后臀皮向头呈筒状翻转,边剥边向皮肉间撒麸皮,皮肉分离撕至腹部,整个狐身形似一张红色的弓,红彤彤地散发着热气。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最后,一张翻转的彩色狐皮拿在了手上,倒挂的一只血淋淋的红色狐体触目惊心地悬在木柱上,那狐体仍是活着的,仍在蹬腿抽搐……

‘屠夫’来到铁笼前,又从笼中抓着一只美丽的白狐,提着挣扎的狐,将其头朝上挂在铁钩上,屠宰工抬头之间,我觉得他的面相有些眼熟。他又开始剥皮,狐不断哀鸣挣扎,肉与皮毛因分离的痛苦而苍白,仿佛是被惊惧之下狐美人的脸颊。

那‘屠夫’脸上洋溢着红光,他手上的刀轻轻地行走于母狐那鲜红的皮肉之间,张驰有致,仿佛小提琴舒缓疾徐地演奏着一支快乐的狐步舞曲。只有母狐的意识拒绝入睡,这睡对它来说,将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噩。它宁死不屈地诅咒着,徒劳地企图阻止刀锋进行曲的演奏。

那只狐浑身鲜红,血肉模糊,依然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眼眨动流泪挣扎,它抬头回看自己被扒下的皮毛,那红色的狐头冒着最后的热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无望地看着周围人们的眼睛。

被扒下皮的狐无望地垂下头,扭曲着颤抖着,皮和肉没有完全分离开来,那白色筋腱顽强地抵御着残忍的刀锋, 血滴洒在白色的地砖上宛如朵朵鲜艳的百合。

‘屠夫’把左手的衣袖往上挽了一下,他的手腕上有两条疤痕样的细纹。‘屠夫’挥刀将去皮后仍活的鲜红肉身砍成碎块,断骨参差着,暴露出柔弱的髓。水泥地上到处是残碎的肢体和崩裂的碎骨,血飞溅在地上,象从地狱里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耀眼。

屠夫脸上和黑色衣裤上,溅了好多鲜红的血渍。

我心中忽然恐惧起来,一步步轻轻地退向院门。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白夜的天色依然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