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瓜人是个微胖、高个的中年男子,余光晓作了介绍,并说明了来意,看瓜人用右手摸着光头沉吟了一会,说:“河水已经涨了几天了,原来的木桥已经被水吹得看不见了,你们先歇一会儿,我看看就来。”说完,看瓜人走到门口的瓜田里拧下三个梨瓜(即甜瓜)交给他们说:“你们尝尝。”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约摸一顿饭的功夫,看瓜人浑身湿漉漉的,肩上放着一根一头尖的长棍,腰里系着一根绳子,手里提着两双草鞋站到他们的面前,说:“问题不大,我刚才试活(即试着)着过了一下,不要紧的,但绝对不敢大意。”
雨已经停了下来,他们来到河边,看瓜人自己先脱去了裤子,又要余光晓也脱了,余光晓支吾着不想脱,看瓜人有些生气了,瓮声瓮气地说:“想顺当些过河你就脱,不想过去就算了。”余光晓只好拖了,看瓜人把手中的草鞋给了余光晓一双,又帮他帮结实了,把他腰间绳子的一头缚在余光晓的腰上,他一只手拿着木棍探寻着前行,一只手扶着头顶的药箱;余光晓走在他的身后,背着马素娥,眼睛紧盯着看瓜人的后背,亦步亦趋的艰难前行着;马素娥一手搂着余光晓的脖子,一手拿着两个男人的裤子,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河对岸,余光晓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看瓜人只回了一句话:“说啥‘谢’字哩,你俩也是去救人,行善积德的。”又给他们指了一下路径,自己又独自泅渡过去了。
余光晓背着药箱走在前面,黑乎乎的夜色他们看不见对方的面部,只听到“噼啪噼啪”的脚步声和打个趔趄的惊呼声。他们的腿走困了,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余光晓在山里长大,熟悉山路,又来过红光大队两三回,就直接找到住在山道路口的大队长家里,大队长正在屋里发愁,人命关天呀,山里人娶个媳妇不容易,况且这个产妇又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既贤惠又能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没了,他心里像滚油烫了似的难受。听到路口的脚步声,他赶紧开了屋门,看到好似从天而降的余光晓,张开嘴不知说啥好,拉着他们的手眼睛先湿润了,是马素娥的一句问话提醒了他,他立马叫她老婆给余光晓他们打几个荷包蛋,自己快步走向坡下的饲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