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号房里,戴斌心里还是十分懊恼,凭什么,一个小小的管教民警凭什么对自己这么问话,不就***自己现在是囚犯了吗,不就你年纪大了几岁,还跟我搞什么哑谜,这全天下的人都见不得当官的倒霉,落井下石的东西!要是老子还是市长,想见我都没时间见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戴斌心情一直不好,侯小华他们回号房之后,看见戴斌坐在那里不言语,心里大概知道了戴斌在黄延安那里不是吃了瘪就是挨了训,眼神扫了一扫吴德高,吴德高微微一点头,侯小华心里想法也就证实了,于是就想采取什么方法疏导一下戴斌。
侯小华站在那里叹了口气,似乎发牢骚的自言自语:“哎,不就咱是个犯人嘛,说错句话,说翻脸就翻脸,训人就象训小孩一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戴斌看看侯小华,心里顿时知道侯小华是在宽慰自己,于是用眼神回应了一下,也不点破,也不接茬,扔了支烟给了侯小华,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上。
男人之间有的时候就是这么默契,话不需要点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里就有了数,侯小华也不继续演下去,叼着烟转身干别的事情了,再演下去他知道就有些侮辱戴斌的智商,扫戴斌的面子了。
当夜晚来临,戴斌躺在床上,不断的回忆下午谈话的内容,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思路也就清晰多了,黄延安应该绝对不会通过羞辱一个犯罪的高官来获得什么满足,一般的人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但对于一个长期在监狱的管教干部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或许这个老头有什么别的意思,难道是真的想教育自己认罪嘛,那又何必,自己在法庭上已经认了,要自己改过自新,那又何必采取这种激烈的方式呢,自己在这里劳动改造的日子还长着了。
原本在仕途上锻炼的强大的思维能力并不因为进了监狱就会消失,戴斌回想着,觉得自己下午回答的还是错了,从主观上来说,自己并不是想贪李有成的钱,只不过是因为想通过李有成抓住何援朝这条线,为自己升迁打基础,应该还是**使然,对官职的**太重了些,自己谨慎多年,遇上薛小云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其包养,无非也是**使然,看来,这老头还真是想对自己帮教帮教了,是啊,侯小华说的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天听老头继续怎么谈,顺着话下坡,千万别得罪人,想到这里,戴斌心里也就舒坦了,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戴斌又被黄延安叫去了。
一进办公室,黄延安一改昨日强硬的面孔,让戴斌坐下后,还泡了杯茶给戴斌,幼嫩的茶叶尖在开水里慢慢散开来,在淡绿的茶汁中绽放着“两刀一枪”的身姿,戴斌看着不禁嘴里生津,很久没喝到好茶了,于是端起来嗅了嗅,品了一口再放下。就在品茶的过程中,戴斌的脑子在飞转,黄延安这老头今天唱的是哪出?
“怎么样,这茶叶还可以吧?边喝边谈,昨天想的怎么样呢?”黄延安见戴斌品茶的样子,知道对面这小子也是好上一口茶的,以一口平和的口气拉开谈话的序幕。
戴斌满脸堆笑着说:“黄老,好茶叶啊,谢谢啊,昨天听了您的教诲,我回去想了一夜,还是您教育的对,我的错误主要是因为**,对权力的**引起的,您老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这对我以后的思想改造有很大的好处,您老是见识广,看问题深”
黄延安呵呵一笑:“小戴,别给我上**汤,尽拣顺耳的说,你是当过厅局级干部的,老头我也就一正科级,搁以前,我还够不上你管的档次,别忽悠我,知不知道。”
戴斌被黄延安的话顶到位了,脸上稍稍一点僵硬,旋即,笑着说:“黄老,我哪敢忽悠你啊,我是真的这么认识的,说实在话,不但是我,很多干部都是这样,对权力的贪欲超过了对物质的贪欲,这种危害甚至大于贪的危害啊,我真是仅仅要贪,从财政厅到当市长,何止区区八十万啊!”
见戴斌的语气变的诚恳,黄延安神色也严肃了不少,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当官的目的是什么呢,对权力的追求最终会为你带来什么?”
戴斌叹了一声道:“纪晓岚答乾隆皇帝,江上舟帆如鲫,共计有二,一名一利而已,我虽农村出身,当了市长,家庭收入已经很不错,对金钱没有刻意的去追求,无非求一个名而已,仕途是条不归路,可上不可下啊,想当初一个劲要出人头地,可哪里究竟是头!”这番话倒说出了戴斌的心声了,渐渐的,戴斌有点把对面这个有趣的老头当做谈友了。
黄延安也叹了一句“名利二字害人不浅啊!”说完弹出一支香烟扔给戴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