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里打开局面,就必须向外面传递消息,找到适合的人给监狱里打招呼,但多半这招呼又打到监狱长李光的身上了,这就没意思了,要是戴斌愿意这样干,早就干了,即使找李光不能留在老残队,也能换个别的舒服地。戴斌他相信他的直觉,李光在东湖监狱打开局面后,必然会对自己一个交代的,即使不管自己是前任监狱长安排下进的老残队的原因,就说那笔自己从财政厅为监狱争取的专项经费,李光也必须有个交代,即使是个犯人,也该功过分明。
戴斌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想起了黄延安的话,就下定了决心,在这里不依靠任何关系,就凭着自己,看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这样考虑完之后,戴斌劝起了侯小华,说,算了,这收稻的事情也就几天,咱们熬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干不了,咱就少干点,反正新来乍到的,劳动表现再好,记分也轮不到你头上。
一旦戴斌把自己放在一个普通犯人的角色上,不寻求任何外来因素的庇护,戴斌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监狱里的人情冷暖。
因为这种对贪官痛恨的集体情绪,在戴斌的原来的身份背景在第十分监区传开之后,绝大多数的犯人对戴斌都是另眼相看的,不过这种另眼相看是一种痛恨,是一种鄙视,但犯人都是很小心的,一开始是有些顾忌戴斌的背景,不敢轻易对戴斌怎么样,包括分监区的干部和民警,态度也是十分的暧昧。但几周一过,没有任何人打过招呼要特意照顾戴斌,这些干部和民警对戴斌的态度也就开始有些不屑了。
犯人是看着民警的脸色的,看民警并不特殊照顾戴斌,有的犯人就开始故意捉弄戴斌了,例如打饭给少打一点,洗簌的时候被别人挤到一边,甚至,有一次戴斌还给一个比较混的犯人给踢了一脚。这些在监狱里也算不上特别的事情,新来的犯人都会受到这样的欺负,但体现在戴斌身上是尤为明显,频率要多的多。但这些事情又不算什么大事,反映到民警那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戴斌也只有忍着,小心翼翼的和周围的犯人处着关系,他有一个优势,就是帐上的钱还比较多,能够在处人方面大方一点,但就这方面,戴斌也是很小心的,太大方了,人家本来就恨你是个贪官,你再花钱大手大脚,岂不是印证了这一点,而且监狱里的犯人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要是给谁瞄上了,三天两头上自己这里敲诈就惨了。
所以在初入第十分监区的前两个月,戴斌日子过的是十分苦闷,低头做人,和在老残队的日子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但经过这两个月的煎熬,戴斌也有一些收获,他真正成了一个犯人,一个没有特权的犯人,彻底的融入了周围,周围的犯人也慢慢的转变了原来的观点,慢慢接受了戴斌。而且经过体力劳动的历练,戴斌感觉到自己现在虽然皮肤黑了,身材也瘦了,但明显的感觉到身子轻了不少,食欲也明显的增加了,一种久违的机体的活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像以前总是觉得脑子是越用越活,身体却越来越差。
监区民警和干部对戴斌的态度多少也有些转变,因为毕竟戴斌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贪官一样,当了犯人还牛皮哄哄,也怀着对高官生活的好奇,经常找戴斌谈心。人就是这样,不在一个层面,如果没有沟通,总是会带着固定的眼光和经验去看待对方,但是一旦有了沟通之后,整个印象也会得到转变,有些民警则开始对戴斌报以同情,特别是对戴斌帮监狱弄来了那么一大笔资金却后来被弄出老残队的事情报以不平,不过这其中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因素,那就是新来的监狱长李光在东湖监狱的新政已经牵涉到普通民警的利益了,李光的新政已经引起一些民警的不满。
李光的新政核心就是抓监狱的制度和纪律,而一旦制度和纪律抓严了,民警就少了用权力换取利益的机会,比如,李光要求严格各个分监区的犯人管理,减少那些跑腿的自由犯;对那些特殊的犯人岗位进行严格的资格限制;严格犯人的会见制度;严格犯人的记分制度等等,原本这些事情都有制度,但历来在执行上都有些不力,大家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一般犯人不允许非亲属会见的,但是有些人找到了民警,就同意见了。有的犯人刑期比较长,不能干能够跑腿于各个分监区的自由犯,但找到了关系,也就干了,更不要说犯人最关心的记分制度,那里面多少掺杂了不少关系在里面,表面上是过得去的,但要是真正监狱里一认真,有些犯人的记分就容易看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