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他才开始行动,他不能用工具,只能用手,他得在后院的泥土地上刨开一个洞,或是一个大坑,得把这两具大人的尸体装进去才行。于是他开始刨,他刨啊刨,幸好泥土很松,不一会儿他就刨出了一堆小尸骨,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烂布条,奥尔德里奇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他继续刨,又刨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相片,他喘着气,借着月光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相片凑到了一起,他发现这些相片凑到一起后出现了他父母的脸,还有一个绑着瓣子的小孩,显然这个绑着瓣子的小孩不是他的,他把它们扔到了一旁。他又继续刨,直到指甲断了,手指出血了,地上才被他刨出了一个七尺宽的大坑。奥尔德里奇又拖又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两具尸体扔进了大坑里。他又把挖出来的泥土给他们填上,对了,还有那堆不明的尸骨一起,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烂布条,还有这些零零碎碎的相片,这些也给填上,埋了,一个都不能落下了。待一切弄妥之后,他连手都来不及洗就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他一边逃一边不忘回头看,除了不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之外,周遭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他跟他自己的身影在作伴。没有人看到他正鬼鬼祟祟地逃出村庄。由于跑的时间太赶,他离开家时身上一无所有,但他没有放慢脚步,只要身上还有劲,他就必须得跑下去,直到离开这里为止。他跑啊跑,终于远离了村庄,跑出了马路,但还不行,他又钻进了森林,跑往不知名的方向……
时间也在跟他赛跑。
等他气喘吁吁,挥试额汗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上了。这条笔直且又干净的公路,偶尔会有一些马车,或是一些车辆从他身边经过,但他们从来不去搭理他,更不会停下来和他说话。这个肮脏形同乞丐的孩子,他们绝对不会去怜惜他,相反地,在朝他投去目光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讥笑。他并不畏惧这些讥笑,他只是太饿了,先蹲下来拔路边的草茎充饥一下。看到池塘里有水时,他还会停下来洗一把脸,或是解一下渴,直到感觉自己并不那么糟糕了才接着上路了。
终于,他眺望到了不远处的一些建筑物,还有烟囱上袅袅升起的青烟,太阳刚好从地平线上升起,这个满脸稚气的孩子这才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从此,奥尔德里奇隐姓埋名,藏身在那座小镇里。
为了生计,他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干了许多同龄孩子不曾干过的活儿:他在饭店里当过临时工,后来干得不错了转成了正式工,也就是干些打扫清洁之类的活儿;端菜、点菜这样比较高级的工作轮不到他做;有时人手不够,他还得兼当洗碗工,半夜睡得正酣时甚至会被厨房里的欧巴桑催起来帮忙生火烧水洗菜,这是常有的事;一旦在工作时间打了盹被发现,他这个月的薪水将被扣去一半,还被罚洗两倍的碗,这些都是没得说的;后来饭店里的欧巴桑发现他老是趁得别人睡觉时爬起来偷吃厨房里的菜,他终于被扫地出门了。但两天以后,他又成了码头上的搬运工了,在那些搬运工人里,要数他的年龄最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帮贵妇提鞋赚钱来得比较快,他又跑到高级场所或是游泳池的边上等候贵妇拿鞋给他,连同一只宠物狗一起。不过他干得最多的活儿也就是在路边的小摊贩上卖报纸,这个只需要把嗓门的音量提高就行了。不过我们的奥尔德里奇的运气实在是好,这些又苦又累的活儿他只干了大半年就不用干了,因为有一对没有小孩,靠着卖牛奶为生的中年夫妇将他收养了。
奥尔德里奇又可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