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奥尔德里奇.纳达尔被收养后亦不再叫作奥尔德里奇.纳达尔,那对中年夫妇给了他全新的名字――亚历山大.希佛。奥尔德里奇对于这个全新的名字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在他的眼里,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就这样,奥尔德里奇.纳达尔以亚历山大.希佛的名字继续留在这座小镇上,并且重新过上了新的生活。
说也怪,奥尔德里奇.纳达尔自从成为了亚历山大.希佛了以后,他的道路变得顺畅多了。亚历山大.希佛凭着自己的努力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军校,在那里,他结识了军官的女儿,并与她结了婚,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没过多久,他的养父母相继去世了。亚历山大.希佛感到无比的悲恸,他特别为这对养父母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一个月以后,亚历山大.希佛携着自己的妻子,还有孩子一起远离了小镇,举家搬到奥地利生活去了。在那里,亚历山大.希佛才恢复了奥尔德里奇.纳达尔原来的本名。
在奥地利生活的那五年,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们的孩子很争气,大儿子在因斯布鲁克大学毕业以后在当地的一家知名的公司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建筑师;小女儿在牛津大学圣约翰学院攻读法律学位。奥尔德里奇.纳达尔业余时间也不忘给自己充电,在奥地利期间,他把自己扔进了维也纳大学深造学习,同时他在一所军事学院里任职;他的美丽的妻子则在格拉茨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担任了一名出色的钢琴教师。
时间就这么一晃便过去了。这时我们的奥尔德里奇.纳达尔已经三十九岁了。他的女儿从牛津大学毕业以后以闪电的方式和同校的男友结婚并且有了孩子,奥尔德里奇.纳达尔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朋友圈里最年轻的外公。据说那名男生的父亲在当地司法部可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奥尔德里奇.纳达尔可不管这些。他的女儿随丈夫留在了英国,他和他的妻子早在两年前就搬回到原来的小镇生活去了,他的儿子最终选择继续留在奥地利发展和创造他的事业。
每年圣诞节,他们的子女都会回到这座小镇上与他们聚上两三天,这是奥尔德里奇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十四年之后,奥尔德里奇.纳达尔五十三岁了,他和他的妻子在小镇上过着精神富足的日子,他们在后院种满了瓜果蔬菜,秋天来时,他们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春天到时,他们又一起播洒辛勤的汗水。阳光灿烂的时候,奥尔德里奇总是喜欢架着老花眼镜坐在吊满长春藤下的长椅上阅读世界文学名著,不一会儿,桌子上堆满了厚厚一叠已经阅读过的文学作品了,可是没多久,桌子上又换上了厚厚一叠新的了。每逢拜祭的日子,他都会带上妻子,还有子女一同来到他的养父母和他的亲生父母的墓碑前拜祭,然后向他们涛涛不绝地讲诉着自己来到这座小镇时所发生的故事,一旦说到他的亲生父母的事时,他又变得沉默,或是少言寡语了。惭愧的是,从他十三岁离开家乡迄今,他只回去过两次,一次是在他被收养前,那会儿他帮贵妇们提鞋赚了不少钱,他把所有的钱叠成豆粒般的大小缝进了衣服里,他舍不得坐马车,只能凭得记忆徒行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村口,却像个小偷似地钻进了村里。他找到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却只能躲在一颗大树底下远远地看着。见到自家的大门紧闭,上面扣了一把硕大无比的巨锁,逢人也不敢问,只能扭过头,别过身子。发现天快要黑下来了,他才沮丧地离开,徒行回去。最后一次回家乡的时候是他被中年夫妇收养后,那时他以亚利山大.希佛军官的名义坐着马车来到了村口,旁边跟着一位随从。那年亚利山大.希佛刚年满二十岁,刚刚和军官的女儿订婚,正沉浸在一片喜悦里。当他发现此村子非彼村子,被夷成了一片平地,他赶紧跳下了马车。亚利山大.希佛情不自禁流下了男儿泪。对于奥尔德里奇来说,他感到痛心疾首的是,他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捡走他父母的尸骨回去立碑了。
从那以后,奥尔德里奇.纳达尔再也没有踏入过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