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我刚好到达办公室。
劳伦斯蒂安先生正站在窗前,这让我有些意外。
“早上好!”我叩了叩门。
他转过身,样子把我吓了一跳。
天啊!我赶过去,看到他的脸上和嘴角都是伤痕。
“怎么了?”
“还好,不算疼。”他抚着嘴角上的包块,张着破损的嘴巴问我:“你呢,回家一趟可好?”
我应了一声“还好”,又重新地打量起他来:
“你不会跟人打架吧!”我十分抱歉地看他,希望他不要介意我的玩笑。
他笑了笑:
“真的被你猜中了,我这伤就是跟人家打架弄上去的。”
“对不起。”如果我去买奖的话,也许可以中得一百万。我鼓着眼睛看他:“你冲动起来会像一头牛吗?哦,抱歉。”
“我不介意。”
他脸上的伤连药都没擦,我赶紧跑到自己的座位底下把抽屉拉开取出药来。
我叫他别动。
“痛吗?”
“有点。”
当我将沾有药水的棉签点到他的嘴角上时,他“嘶”地低吟,一侧的唇角跟着牵动了一下。
“抱歉,痛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
等他默许之后,我才敢将沾有药水的棉签移到别的伤口上。
一向让我有距离感的劳伦斯蒂安先生此时近在咫尺,让我感觉怪怪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正好他的眼珠子对过来,我们彼此注视了一下。我看到里边倒映着的自己。他的湛蓝色的瞳珠正在跳动着。我把眼珠子移开,专注起他脸上的别的伤口来。
“别动。”
他乖乖的别动。
等药水擦到将近大半时我问他;
“好了大律师,告诉我你是怎么跟人家打架的?”我道出这句话时药刚好用完:“对不起,药没了。”
“可以了,谢谢。”他离开我,转首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看到他正想喝咖啡,告诉他不要再喝了,对伤口没好处。他端着咖啡的手即刻停了下来。
“看来你比我的私人医生还?嗦!”他叹了一口气地朝我看来。
“如果你不打架,谁也不会?嗦你的。”我站在窗前,环手相抱,无奈地看着他。
我也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和我面对面。
我跷起了二郎腿,依旧是环手相抱的姿势。我挑起眉眼问他:
“我实在想象不出,你打架起来是什么模样?你是穿着律师袍跟人家打架的吗?”我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组他穿着律师袍跟人家打架的画图,这可为难我了,完全不切实际的画面――我“刷”地一下把它们撕裂开。
他懊恼地对我道:
“我昨天遇到一个朋友,他向我挑衅,我气不过,和他打了起来。”他如实地告诉我。
“那他一定是你的仇人。”
“不,是我的好朋友。”
他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
“那你最好不要再见到他。”我向他提议道。从他的语气当中,我感觉到他和他的朋友的关系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朋友之间闹矛盾,这很正常。只有关系糟糕到了极点,才会自相残杀。
他点头对我道:
“我会试着考虑的。”
“可是这两天你没法开庭了。”我记得十九到二十号这两天他有两个庭要开,一个是在蒙德里安地区法院三号庭的国际货物买卖合同纠纷案;一个是在凡.高地区法院一号庭的著作权纠纷案,时间都是上午九点。
他很轻松地告诉我,这两起案件他已经交由他的好友韦伯律师代他出庭了。他还对我说,明天他要去旅行,具体的地点他没告诉我,他说这次旅行要花数个月的时间。说实话,听说他要去旅行,我还是有点儿惊讶,但我很快地告诉他,这是一个绝佳的精神放松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
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把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老早的问题,一直很想问你,却总是忘记。”提问题之前我自嘲道。
“说吧,什么问题,只要不难的话,我都愿意回答你。”他很大方的表示。
我抿着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那我问了。”
“你说。”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待在这里这么久了,除了你,别的律师呢?他们都去了哪了?”
还没等他回答,我又补充道: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我。”
“比如。”
“朋友。他们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目光先是丢向地面,而后才扫过来看我。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像才做完了一场思想斗争,就在刚刚。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对我道:
“这个问题,虽然不怎么好开口。但是,既然你提了,那我就直言不讳好了。”
听他说直言不讳,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告诉我似的。
我期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