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又至,大宋王朝是万歌升平,京师开封城里,家家户户,无论贫贱,俱是张灯结彩,大挂灯笼。首发富贵人家却是到了相互攀比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被别家比下去,自然是由府中管家指挥众家丁拉开了春节贺岁序幕,无论是那马府、张府之中、都只看一个腰肥肚圆、头戴三角帽的人站在院中在那里吆三喝四,旁边丫鬟小厮是进进出出,端盆递水,打扫卫生,忙得不亦乐乎。
家境一般的老百姓辛辛苦苦劳碌了一年,终是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刻了。即便不是腰缠万贯的巨贾,此时也要应个景,好图个来年大吉大利,诸事顺利。小街小巷之中,街坊邻居乐呵呵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春联拿出,揭下斑驳破旧、早已泛白的老春联,用个白瓷瓦盏托出些浓米汁熬成的浆糊,将那新春联背面细细涂抹,再仔细贴在自家大门之上,门口再挑上两个西瓜般大小的灯笼,以示喜庆。
全城上下,当真是一派祥和之气,分明的国泰民安景象。
要问这太平盛世,当朝天子是哪位贤明圣君?却是一位赵官家,讳匡胤。自从三年前这位官家于陈桥之侧,被一干心腹部将黄袍加身,北面拜受前朝恭帝小皇帝禅位,虽说没有能在短时间内将这大宋朝治理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尧舜之世,但老百姓的日子确实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天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生活有序。人人富足不敢说,但起码逢年过节,寻常百姓能吃得起肉,喝得起酒。口袋里有两个闲钱,与三朋四友相约,还能到茶馆里听那说书先生说上两段快板,消遣一二。无论如何,这日子总能凑合着过下去,比起几年前那兵慌马乱、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悲惨世界,真个是有天壤之别、云泥之判。大宋版图之内,个个都说现世出了个圣明天子。
大年二十九晚,崇元殿内。{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
大宋开国太祖皇帝身披一件黄龙盘花金丝袍,脚蹬浮云履,在殿前来回踱步。殿前四十八根火红蜡烛将大殿照得是亮如白昼。烛光摇弋下,太祖皇帝一双虎目紧紧盯着楠木案几之上的一副未打开的巨大图卷,眉头紧锁,时而喃喃自语。只是声音甚低,几乎听不清楚说地是些什么。若是替他换上一身衣服,放在大街上,保不准会被人认为是个疯子。
眼看万岁爷今晚来来回回,就要踱上万步了,万岁爷不累,倒是苦了一旁侍立的小太监小元子。小元子嘴上不敢说,心里早不知道叫了多少天大的苦。按常理说,此时已是亥时三刻,万岁爷早该摘牌选好侍寝的娘娘了。可自从前段时间,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一个白衣道人,在午门外献上一副图卷,道是奉昊天高玄德上帝法旨,将那图卷献给紫薇帝君,以定山河,随后便飘然而去,不知所终。
这道人怪,那也就罢了。可自从赵官家一展开那图卷,便立刻头晕目眩,眼睛发涨,似是有无穷锣鼓在耳边齐响,眼前又有不尽星空点点,摄人心魄,根本看不清楚那图卷之上究竟画了些什么。这东西甚是古怪,让赵大官人心中惊疑,便在早朝之上传阅这图卷,朝中其余诸臣看后,也是如万岁爷一般的反应,当下事议论纷纷。
当朝宰相、被万岁爷素来倚重的赵普看过之后,出班启奏,称此物来路不明,连圣上都看不得,必乃是邪物一件,建议立刻焚毁,以免害人。其余诸臣纷纷附议。只有万岁爷的亲弟弟、晋王殿下赵光义持反对意见。
这晋王殿下据说年幼之时曾在华山一异人门下修行有年,练得一身本事,文物双全。虽说晋王殿下也如诸人一般,无力看那图卷之中究竟是何物,不过他力谏赵官家留下此物,道是这画卷非是凡品,必有大来头,若是轻易毁损,恐遭天谴,且容他回山问过恩师之后,再做处置不迟。
见晋王如此说,赵大官家于金銮殿上沉思片刻,点头应允了。陛下发话了,其余诸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退朝之后,晋王府大门立时紧闭,谢绝外客,至今日已有十三日了。
赵大官家心中这图卷谜团未解,又心忧自己的亲弟弟多日不归,再加上这事不知道是谁传到了老太后的耳朵里,让她老人家给知晓了,说是自己的小儿子出门去了,便天天派那内侍询问皇帝,晋王殿下回来没?从一日一问变成了一日三问。听说赵光义已有十日没有回家,老太后心中焦急,已经在后宫骂开了,道是若是让她知道是谁让光义出远门的,她就免了他的官;若是光义十日内还回不来,便灭了他三族。
赵大官人心中正没计较,突然左眼皮突突直跳,只听见远远地有内侍声音传来:“晋王殿下到!”
“二弟终于回来了!”赵大官人心中一喜,大手一挥,“快传他进来见朕!”
“传晋王觐见!”小元子立在殿门口,拂尘一挥,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只见远远地有个高大人影从夜幕里走来,初看还在二十丈远处,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是一脚踏进了崇元殿的大门,这分明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轻身功夫了。
“见过皇上,幸不辱命,臣弟回来了——”
“二弟快快请起,陈老神仙如何说?”赵大官人一边扶起晋王,一边急急问道。
“皇兄容禀。”晋王赵光义起了身,伸手掸了掸袍角边粘上的些许泥土,只见那国字脸上是满遮不住的疲倦,眼中还有两分血丝,好似多日不曾睡过觉一般。
“快,赐座,上茶。”赵大官人连忙让小元子端来了一张梨木雕花凳子。“坐下慢慢说,别急。”嘴上这么说,其实赵大官人心中都急疯了,一副画卷,号称“以定山河”,不论是真是假,光光这四个字,对于一位帝王,这是个什么概念阿。彪炳千史,尽在此矣!
“老神仙说了,让皇兄你别急——”,晋王说完这句,连忙把小元子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这么多?”
“不,还说让你睡一觉。”
“他能睡觉,不代表朕也睡得着啊!”赵大官人满是失望,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又自顾自踱起步来。这陈抟说了和没说没有太多区别,让朕睡一觉。。。什么意思?
晋王殿下见皇兄赵大官人半天没有反应,当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快马加鞭,六百里一换马,日夜兼程赶到华山脚下,好不容易在一个山洞的茅草堆里找到师傅,洞口候了三天三夜,眼巴巴等陈抟老祖醒来,还没问上三句话,老祖又睡过去了。
晋王殿下不敢再问,生怕惹恼了师傅,只好退了出去,又在洞口候了三天,见师傅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没奈何,只好回来了。
眼看皇兄还在沉思,虽说自己内功小成,可毕竟还是凡夫俗子,连日奔波,晋王也实在是身体疲乏了,随即起身告了假,顷刻便出了宫门去了。
“唉,此谜不解,朕心难安啊!”赵大官人心中虽然不是十分高兴,可晋王带回来的消息也不算坏。“朕贵为天子,也有如此烦心事啊!”赵大官人突然间也觉得自己这么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此时上下眼皮直打架,头脑也开始慢慢迷糊起来了。
“排驾东宫!”
是夜子时三刻,万籁俱静,月朗星稀。开封皇城,东宫之中突然传出一名男子的喊声,声音中还微微夹杂着一丝恐惧,震破长空。
“快来人,将这、将这白熊给朕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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