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里八点钟，酒吧开始忙碌起来，但是人还是比不上除夕夜那么多。毕竟昨天对于人群，有着祭拜的意义，今天是初一，新年的第一天，想着还有漫长的一年，便都发懒的在家里睡觉了。

鱼小晰的情绪不高，对客人也就怠慢了些，结果被经理拉过去教育了两次。她是愈挫愈回去型的，结果又频频出错，刚过１２点，经理以为她通宵太累，看今天人也不是很多，就放她回去休息。

换好衣服，跟小唯道别，瞟了乔阳一眼，也不确定他是否要抛下刚坐到身边的美女回去，所以就自己走出酒吧。

真是倒霉，这个时间，只能打车回去了，没赚到钱反倒是赔上一笔……边想着，边推开酒吧的大门，外面，已是一片银白。

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风却住下了。

天上笼了下雪的黑云，看不到月亮，但是每隔几米便有一盏路灯，射出月光一样洁白的灯光，静静地立在雪地里，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哪一排卫兵。

雪花轻盈的飘下，温顺地趴到地面，整个世界便只有黑白两色，单纯而且美丽。

这么晚，还是初一，鞭炮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也没有人出来活动，连夜行的野猫也不见影子，想是被昨天的爆炸声吓到，躲了起来。

很静的夜，泛着洁白的荧光，并不阴森。

鱼小晰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脑子清明了很多。

好啦！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吧！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有个新开始！今晚，要好好干，把昨晚的损失补回来！

双手握拳，用力向上举一下，给自己加油。

雪花倏倏落下，像一飞累的蝴蝶。天地如此广阔，自己如此渺小，那些烦恼的事情跟广大的世界相比，突然显得微不足道。

一辆出租车缓慢地从身边滑过，鱼小晰没有拦下它。她想走一走，让洁净的空气洗刷一下变得混沌的大脑。

路面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就像生日蛋糕上新抹的奶油，平整完美，让她不忍心破坏。轻轻地踩下，厚实的雪因被挤压，发出滋滋的响声，脑海里，出现小时候在父母身边过年的时候的情形。

在家乡，每当过年的时候，就会下好大的雪，整个家族的人就会聚集到一起，她便跟表兄妹们在雪地里疯跑，打雪仗，放鞭炮。多么无忧无虑的童年，怎么也想象不到成年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烦恼。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长大了，工作的，上学的，嫁人的，渐渐就四散了，像今年，她就没有回家过年。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也即是如此了。像是她跟孙婷婷，跟乔阳，也逃不开这样的结局。

唉，又想这些干什么呢？

抬起一只脚，缓缓踩下厚实的雪层，那感觉，让她很愉悦。双脚合并，用力向前一跳，双脚便一起踩到雪里，制造出一个小坑。呵呵，还挺有趣，很久没有这么玩儿了。调整好姿势，嘴里叨念着；“让你看看本小姐可以跳多远！”

用力一跳，落到前方，回头目测一下距离，嗯……应该还能更远一点。

于是，做出立定跳远的标准姿势，弯腿，弓腰，胳膊向后，然后，双腿一蹬，跳出的一瞬间，那感觉就对了！这次一定可以跳更远！最后一个姿势是落地！鱼小晰双脚并紧，脚跟着地，可惜的是，雪下面有一个塑料袋，她的脚跟就落在了上面，惊叫着鱼小晰的身体犹如冲浪般向前冲去，有两三米的距离，屁股最后重重落到雪里。

惨叫一声，鱼小晰皱着眉头摸摸屁股，幸亏雪比较厚，不算疼。坐了一会儿，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

“笨蛋，你想坐多久？”依旧是熟悉的戏谑的笑声。鱼小晰抬头，乔阳背光站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犹如天神，向她伸出一只手。

用无视拒绝他的帮助，自己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花，径自向前走。乔阳见她不说话，便在后面跟着。

雪地上，两排脚印，交叠又分开，分开又交叠。

走了一会儿，鱼小晰转身看看他，困惑地问：“你干嘛跟着我？”

乔阳微笑：“怕你一个人走夜里会怕。”

“放心，你不是说我不是女人了吗？估计没有色狼会看上我的。”

“我怕你对色狼动手。”

哼了一声，鱼小晰转回头不理他，继续走。

雪下得比刚才大了一些，大朵大朵的雪花，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舞，落到手心，就化成一滴春水。每个路灯下都是一个小小的舞台，雪花精灵们纷纷地从幕后进入台前，曼妙轻舞，美得让人叹息。

鱼小晰在一个路灯下方站住，仰起头，雪花纷纷下落。

乔阳走到她身边，因为夜太过寂静，含着笑意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你今天这是多愁善感了？”

“你不觉得很美吗？”鱼小晰答非所问。

抬头瞄了眼空中的雪花，笑了下：“是啊。”

鱼小晰诧异地看他，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共识。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乔阳捏捏她冻红的脸颊。

摇摇头，鱼小晰躲开他的手，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对她有这些肢体上的小动作了，她不喜欢。

“你怎么这么早就离开？怎么没带那个美女？”鱼小晰边走边问。

“你对美女的定位有点低吧。”跟着她的脚步，乔阳想着刚才的女人，又是一个妆浓得看不清长相的女人。

“是吗？真抱歉。”那么夏子衿算美了吧。心里想着，没敢说出来，怕摸了他的逆鳞。

“你今晚怎么了？情绪很差。”

他的归纳性发言让鱼小晰脚步一顿，还是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