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孙婷婷笑呵呵地抓紧鱼小晰的手，说，“我们继续喝！”

将信将疑地坐下，鱼小晰倒是希望真有人来，省了她割肉。

灌进那一瓶矿泉水后，孙婷婷皱着眉头看鱼小晰：“这酒怎么越喝味儿越不对？”

不自在地笑笑，看来她的酒劲儿过去点儿了。刚想开口，孙婷婷忽然又站了起来。

“嘿！这里！”她拼命挥手。

鱼小晰转过身看，顿觉浑身血液都被冻结。

乔阳站在门口，见到那个女孩儿后，寒霜凝结的面孔出现一丝裂痕。

“帅哥，快过来啊！”孙婷婷放肆地大喊，全然不顾形象。

乔阳面上抽搐一下，沉默地朝她们走去。

看着他越走越近，鱼小晰的心一下一下，由缓至疾，用力地跳动。每收缩一次，就将滚烫的血液输送至麻木的四肢。

指尖开始发烫，却不敢动。

鱼小晰紧抿着嘴唇，视线胶着在他愈显清瘦的身上无法移开。

这两个月，她的心在拼命追溯，想逆流回半年前的时光。她的时间，摆脱了他的侵袭，像一江洪流汇入死海，戛然而止。

她在静止的时间里，一个人静静舔舐暴露的伤口，痛着，思念着，却很坦然。

现在，他出现了。

黑亮的尖头皮鞋，修长的腿裹在深灰色西裤内，剪裁一流的蓝白条纹衬衣将他挺拔的身形修饰得无懈可击。

浓眉刻意打理过，带着刀刻般的线条斜飞入鬓。看似凌乱实则精心处理的黑发，额前几绺垂下的发半遮半掩了一只眼睛。

浓黑的眸子刻意敛了犀利的光芒，紧抿的薄唇不再是最后见时的苍白。

她从未见过的打扮，如此正式，如此……英气逼人。

惊觉，时间其实一直按照固定的速度在流逝，带着一个叫变化的词。

草会长，花会开，鸟儿会欢唱，蝴蝶会翻飞。

小唯上了大学，婷婷分手了，还有他……

固守的，一直只有她一个。

他的眼波，只在刚进门的时刻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冷。而后，便直直走向孙婷婷。

在距离酒醉的人两步的距离，他站住，那熟悉的低沉的男中音，带着同样熟悉的不耐。

“你找我，什么事？”

“少来啦！”孙婷婷摇摇晃晃地扯住他的袖子，生生扯掉了银色的袖扣。

“不来，也见不着……你想见的人啊！”

“请我们一顿，呵呵，算作报酬……怎样？”

抓住她的手，拉开，乔阳把孙婷婷按进椅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掏出钱包拿出数张百元钞票，扔在桌上，转身要走。

孙婷婷蹦起来，一把又扯住他的袖子。

“喂！不准走！”

“你还想怎么样？”乔阳不耐烦地问。

“不想怎么样。”孙婷婷笑得糊里糊涂，“反正就是不准走！”

晃悠着站起来，孙婷婷搂住乔阳的肩膀，穿着高跟鞋的她刚好够得着他的耳朵，趴到他肩上，红唇吐出浑浊的酒气。

“要不要说说你那些事啊……”

立刻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拽离餐桌。乔阳浓眉紧锁，终于转头看向面色紧绷的鱼小晰，喝道。

“走！”

语毕，揽着孙婷婷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服务员急忙跑过来，看到桌上散开的人民币后，松了口气。随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色袖扣，递给鱼小晰。

愣了愣，鱼小晰接过那颗冰凉的金属扣子，说了声谢谢，拿起书包跟了出去。

孙婷婷挥舞着双手，口里嘟囔着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的话。

“你怎么不谢我？”

“我因为你被甩了，你怎么负责？”

“……”

“你这人……真是不爽啊你！”

“小鱼，你在哪里？”

“闭嘴！”乔阳喝道，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后座。

一下子躺倒在宽大的汽车座椅上，孙婷婷舒服地动了动，果真闭上了嘴。

低着头，鱼小晰随后也想跟着坐到后座，哪知乔阳用力将后门关上，嗵一声，车身微微震颤。

鱼小晰呆在原地，随即扭头欲走。

乔阳抓住她的手，感受到那只小手冰凉的温度。

“去哪里？”他沉声问。

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之后，鱼小晰突然发现原来还可以笑得出来。

“不打搅你们，我自己回去。”

她一直低着头。

火热的大掌忽然收紧，抓得她很疼。

猛地拉开前门，他把她拽到洞开的车前，命令：“上去。”

“不用，我住得很近……”

“上去！”

霍然加大的音量，瞬间盖过她还想说下去的话。

她该甩开他的手，笑着说声不用，道谢后潇洒地走开。或者打他一巴掌，怒骂他凭什么管自己，谁要坐他的破车。

只是她的力量全用在保持脸上的笑，实在抽不出多余的。

闷着爬上路虎有些高的车梁，坐了进去。

他却没有放手，依然握着她的。手心那粒袖口因为他的用力，刺入肉里，疼痛让她轻蹙了眉头。

“很疼。”鱼小晰咬咬唇，小声抱怨。

他却握得更紧了。

“喂！”忍不住了，鱼小晰抬起头不满地看向他，再这么下去，那粒扣子就嵌在她肉里了。

闪过她的视线，乔阳忽然放了手，迅速把门关上。鱼小晰讪讪地打开手掌，袖扣滚到一边，在手心处留下一个深红色的T字形印迹。

乔阳发动汽车，没有转头只是问：“你住哪里？”

“前面路口左转。”

快要到夏天了吧？否则今晚的天气怎么会这么窒闷？鱼小晰低着头，盯着车上的空调出风口，企图在那排黑格子里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