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等着。”乔阳轻声对鱼小晰的请求做了回应，就像他要她在家里等他回去一样的语气。

鱼小晰知道，他一定会来。

双手握着手机，抵在胸口，想要祈祷，却不知道该向什么祈祷。她没有信仰的宗教，像很多无产阶级的后代一样。现在，她却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名教徒，哪一种宗教都可以，那样她就可以虔诚地祈祷，让他可以平安地来，让他们可以安全地走。

上帝，或者圣母，或者佛祖，无论哪一个，你们都是博爱的心胸宽广的神仙，一定可以原谅我之前对你们的不屑一顾，现在，拜托保佑他。

正兀自神伤，手机又响了起来。鱼小晰一惊，看看却是做家教的孩子家长打来的。这才想起还没有跟人家打招呼，急忙道歉连带请了假。那边的态度不太满意，毕竟孩子快要期末考试了。

鱼小晰也没有办法，谁让她牵扯进了这群人的圈子呢？隐隐地预感到，也许以后再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天彻底黑透了，鱼小晰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竟然又过去了两个小时。期间岳烁磊根本没有出来过，让她那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大狼狗早放弃了等待，这个时候，卧在自己的狗窝里，看着停在院子里的别克商务。鱼小晰隔着玻璃看到它幽亮的眼睛，动物特有的可以汇聚光线的那种，有点儿像电视里面的狼。狗都是忠心的动物，就像小虾，不会理会主人行为的对错，只是一味的愚忠。

“你的主人是个大混蛋！”鱼小晰忿忿地冲狼狗喊，狼狗趴下的耳朵霍地竖起，其实它也根本听不懂。

一瓶水喝了一半儿，鱼小晰的胃一直微微绞痛，酗酒加上剧烈呕吐，现在看来是好事情，起码不会觉得饿。只是身体反馈出虚弱的信号，双腿双手控制不住微微发颤，脑袋也不容易想清楚事情。

关久了觉得憋闷，鱼小晰打开车门，让沁凉的空气流进车内。

舒了口气，大自然的空气是最新鲜的，探头出去看看夜色中的天空，一勾残月挂在半空，寥寥可数几粒星斗。视线转移到别墅的窗户，透着雪亮的灯光，岳烁磊手里握着一个杯子，正往这边看。逆光，只见得一个黑色的人影，但是鱼小晰确信是他，也同样确信他正在大量自己。砰一声，她关上车门。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隐隐传来隆隆的声音，很像农村的拖拉机跑在乡间的路上。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

那声音渐近渐大起来，惹得鱼小晰推开车门探头循着声音的方向去找。

黑色的天空中，几点闪烁的星光在飘动。风的方向在频繁改变，诡异的巨大噪音响彻天地。

“来得倒是快。”岳烁磊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鱼小晰条件反射地要关门，哪知道被他抓住门框。

“小刺鱼，你的王子来了。”端着无害的笑容，岳烁磊弯着腰说，“他倒是有能耐，可以让我老爸亲自出马。”

乔阳？鱼小晰张张嘴，扭头眯着眼看向那些飘浮的星光，如今离得更近了，看得出来是灯光，光线在空中勾勒出庞然大物的轮廓，黑金刚一般泛着哑光，隐约间竟然是两架直升飞机。

风狂乱起来，仿佛风之神喝醉了酒，东倒西歪。两架直升机造成的空气对流，由空中直扑地面，又反弹而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眨眼间直升机就在他们上空了，雪亮的探照灯突然打了下来，让鱼小晰没有任何准备，晃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下来吧，他在上面。”在狂肆的风声及直升机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中，岳烁磊大声朝鱼小晰喊。

他真的来了吗？手机在手中振动，鱼小晰急忙接听，死死按在耳朵上才听得到乔阳的喊声：“你在哪里？我在别墅上空，马上下来！”他的身边是跟自己这里一样嘈杂的轰鸣。

是他！真的来了！像天使一样，他飞着来了！鱼小晰突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放下手机她就爬出车厢，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包含了泪水。灯光太强，她看不到，但是她知道他在上面！用力地向上挥挥手。

乔阳悬在直升机的舱门处，清楚地看到鱼小晰仰着头冲自己挥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东西，真的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心急如焚！

鱼小晰抬手擦掉眼泪，刚想开口喊他，只觉得面上突然被覆上一层薄膜，整个人就被挤到车上，两片冰凉的唇就隔着薄膜压在自己嘴上。

瞪大眼睛，她看到了岳烁磊闪烁着恶意的双眸，幽亮得跟那条狼狗一般的模样。

他只是把唇压在她的唇上，还隔着一层保护膜，没有任何进一步地动作。鱼小晰瞬间明白他的意图，抬手就去推他，哪知道他则迅速地撕开了自己的衬衣，直接将衣服拉到臂弯处，让只穿着胸衣的自己袒露在雪亮的灯光中。

鱼小晰奋力挣扎起来，双手拼命推岳烁磊的脸，拉扯间薄膜脱落，岳烁磊迟疑片刻，眼睛的余光扫到那直升机已经降到危险的高度，咬咬牙，低头吻上没有任何保护的双唇。出乎意料的柔嫩让他心头一悸，继而鼻孔闻到少女清新温暖的气息。小嘴因为抽气开启一条缝隙，诱得他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计划外的亲吻，而她口腔内略带甜蜜的味道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认知，他的舌竟然愿意探索进去，她小舌的拼命推拒，则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错觉。

是的，错觉。

岳烁磊很快放弃这个亲吻，将侵略的阵地转移到这个女孩的脖颈，用力的吮吸在那里留下一个暧昧的红迹，他快速在鱼小晰耳边说了一句：“真恶心！”

嗓音却出乎意料地沙哑。

没容得他有诧异的时间，乔阳一把将他拉过去，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胸前，肩膀上。

他本已经预留反应的时间，却在那个亲吻上浪费掉。在被揍的间歇，他竟然有空瞥了一眼刚吻过的女孩，见她已经拢好衣服，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眼里盛着干净的泪。

“住手！”

岳俊的命令没有丝毫让乔阳停下，而沉浸在诧异中的岳烁磊对于身上的疼痛恍然未觉，连还手都忘记了。

后面跟上的人终于将乔阳制住，四个人抓住乔阳的四肢，死死将他钉在原地。岳烁磊依然呆愣地看着刚刚吻过的女孩。

啪！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在脸上，岳烁磊才回过神，见到岳俊严肃的脸。张张嘴，只冒出一个字：“爸。”

乔阳怒吼着让控制自己的人放手，黑眸里射出杀人的狠意，直直地射向岳烁磊。

啪！一记更加沉重的耳光打在乔阳脸上，打得他的头偏向一边，响亮的声音甚至可以盖过直升机的轰鸣，让鱼小晰心痛莫名。

“不管他做出什么事，他都是我岳俊的儿子！我希望你以后给我记得清清楚楚！”

岳俊少有的狠厉表情，让盛怒中的乔阳瞬间安静。

空气都凝结起来，四周仿佛万籁俱静。虽然邪肆的狂风依然在吹，虽然直升机的螺旋桨依然没有停止转动。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谁是真正的国王，而谁是真正地王子，谁才是依附于别人的那个小丑。

其实乔阳一直知道，只是众人大都忘记了。

“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动了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他！”周身升腾起噬人的气息，乔阳阴狠地看着岳俊，嘴角挂着一道血线，邪魅得仿佛撒旦，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岳俊深沉地看着这个还是男孩的男人，眼里渐渐汇聚血色。

啪！一记耳光打在乔阳另半张脸上，岳烁棋冷冷地说：“你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竟然跟我爸爸顶嘴？”

话音刚落，鱼小晰冲了过来，挡在乔阳身前，含泪的双眼气愤地瞪着刚出手伤人的岳烁棋：“不准再打他！”

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一脸坚定地护在她喜欢的男人身前，岳烁棋慢慢放下右手，击打带来的疼麻在掌心内隐动，随着血流遁入心肺。红唇微弯，扯出一抹凄凉的冷笑。

“你来有什么用？”她垂眼睥睨衣衫凌乱的女孩。

“我知道你们人多，你要还想打，就打我，反正不准再打他！”鱼小晰虎起脸，咬着牙说。圆亮的眼睛扫过冷面的岳烁棋，阴沉的岳俊，以及表情复杂的岳烁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岳烁棋！”

“棋儿！”

“姐！”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鱼小晰有点懵，耳边只有轰鸣的风声，别的都没听清。

岳烁棋眯起美眸，隐藏着点点湿润，她低头靠近鱼小晰，低低哑哑的声音仿佛还在唱那曲《女人花》。

“小姑娘，这是教教你认清现实，别不知斤两地出来顶罪。你的分量不够。”

脸上有些疼，但是并不很疼。这个耳光远不是像听起来那样重。鱼小晰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爸，送他们回去吧。”转过身，岳烁棋冷漠地跟自己的父亲请求，“毕竟是阿磊有错在先。”

看着面色无波的女儿，岳俊叹一口气，只说了句：“麻烦！”随即甩手进了别墅。

岳烁磊古怪地盯着鱼小晰看了几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岳烁棋背对着他们二人站了片刻，转身慢慢走出院落，很快身影就隐没在黑暗中。

倒是王瑞吩咐几人放开乔阳，很有礼貌地请他跟鱼小晰上了一架直升机。在重新响起的轰鸣声中，钢铁大鸟带着乔阳跟鱼小晰升入空中，巨大的气流将别墅周围的树木吹得倒向两边，探照灯匀速地旋转，鱼小晰扫了一眼脚下，看到王瑞也正踏出别墅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