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这里第一天，乔阳跟鱼小晰怄气了。
她去请他老人家回餐桌前继续用膳，哪知道他一句话不说，换了件外衣就出门去了。害得鱼小晰有点儿懵。
拍拍脑袋，她决定释然。这就是恋人间的生活吧？以前见过婷婷跟男朋友吵架冷战等状况，她经验不足，想着有机会跟婷婷取取经，该怎么哄男人。
将饭菜收到厨房内，鱼小晰回了自己的卧室，铺排开书本就一头扎了进去。
喝了两杯水，去了一趟卫生间，时间怎么过去的鱼小晰也很恍惚，只知道手下的笔记本已经写满好几页，隔着近视眼镜看到的书页上文字变成小蚂蚁，好像在蠕动。才发觉需要休息一下了。
来到客厅，打开窗户，做一做伸展运动。另外一间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吓了鱼小晰一跳。乔阳倚在门边，抿唇在看她，还是那种莫测的神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鱼小晰慢慢放下擎在空中的双臂，想到某人不久前还脾气发作来着，忙往脸上堆笑容。
“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小跑到他面前作讨好状。
垂眼看她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傻样，乔阳喟叹，一把搂着她回了自己卧室。鱼小晰就奇怪了，这男人啥时候变得这么阴阳怪气了？
床上摆了一个雅致的纸袋，乔阳捡起就扔到鱼小晰怀里。
“看看是否满意。”
“什么？”鱼小晰看看袋子上的蓝色logo，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从袋子里面掏了出来一个小盒子。抬头看看乔阳，结果他示意她打开。
打开了，里面是一款女式手表。金色外壳，罗马字母的珍珠白表盘，深棕色皮质表带，简单雅致。
“你……不会是要给我的吧……”鱼小晰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手表啊，还有袋子上那个logo，明明就是LES。这个牌子的手表，价格成千上万，她在商场里面见过……他是要把她吓死！
“你喜欢？”乔阳从她手里接过盒子，随手将那块表拿了出来，拽住鱼小晰的手就往她的手腕上比划。
触电般地撤回手来，鱼小晰头摇得像拨浪鼓。
见她紧张成那样，乔阳终于笑了出来，脸上拨云见日地现出几缕阳光。
“喜欢也不给你，这是谢礼。”
谢礼啊……鱼小晰咬唇想了想，原来他是出去给婷婷买东西去了，那干嘛一张脸臭成那样？不过，不是给自己的就好。戴这样的表她会被烫伤。
又伸手把那块表接过来，鱼小晰皱眉仔细端详半天，吁着气说：“礼物是该送好东西哦，可还是太贵了……我又还不起你……”
手表瞬间消失，鱼小晰抬头看的时候，乔阳已经把表塞回盒子里面，随手扔进纸袋。
“如果是给你，我不会买这么便宜的。”他低着头说，又将纸袋扔到床边的小桌上，人就直挺挺躺倒在床上。
汗一下，鱼小晰小声念叨：“那拜托你千万别给我买什么。”
折她的寿。
“过来！”乔阳冲鱼小晰勾勾手指，喝了一声。
他的命令一下，鱼小晰乖乖地爬上床，枕到他的胳膊上。
结果乔阳再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搂着鱼小晰的肩头，瞪着白色的天花板静静地就那么躺着。
他今天这是害了忧郁症？鱼小晰困惑地盯着他俊朗的侧脸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乔阳，你怎么老是不开心？”
“没！”他简短生硬地回答了一个字。
明明就是在闹脾气嘛。
哄男人，该怎么哄呢？问婷婷是来不及了，鱼小晰左思右想，在大脑里收集一切可供参考的信息。咬咬唇，是该做出点行动的。
慢慢爬到他身上，不自然地冲他笑一笑，鱼小晰低头献一个轻吻给他，娇声说：“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下方的男人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眯起，沉声问：“真的？”
点点头，鱼小晰看着他依然不悦的表情，脸上露出自己来不及发觉的无辜及无奈。
他温暖的大手摸上她的脸颊，脖颈，摸到那处结痂的伤口。指腹传来硬痂凹凸不平的触感，而她没有躲也没有喊疼。那是他洗去另外一个男人印记的伤口，如今，伤口在愈合，深棕色的硬痂保护了脆弱的伤口，周围是一细圈发皱的新生肌肤。突然，他很想这里能留下一个疤痕，成为他进入她生命的痕迹。
为什么已经把她绑在了身边，反而感觉更不踏实？
他看她时间太久，她的胳膊都快撑麻了。鱼小晰眨眨眼睛小心地问他：“乔阳，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他到底怎么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怎么会如此患得患失，不是已经把她占为己有了吗？
大手回到她的小脸，摩挲之间，他开口问了她：“爱我吗？”
“嗯。”鱼小晰很认真地回答，像个好学生面对好老师。
“有多爱？”
他的问题让她傻眼。而没容得她深想，他又追加一个难为她的问题。
“为什么爱？”
有多爱？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有爱情的度量衡吗？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为什么爱……因为被感动，更因为等待的那个人是他。她不能自私地一直被爱却不肯付出。
她一径地思考着，目光闪烁，刚想开口却被乔阳一把拉下来翻身压在下面。他的吻淹没了她的神智。
他喜欢吻她，一直如此。但是他的吻总有不同的味道。惩罚的，爱护的，甜蜜的，酸涩的，鱼小晰能够从他唇上读出他的心声。
但是这次她读不懂。
他在宣泄，唇舌纠缠个不停，不准她呼吸不准她出声呼喊。就像那个疯狂的夜晚，他不停地要。陌生得，让她心颤。
等他肯放开自己，鱼小晰忍不住用手抚触发疼的嘴唇，困惑地小声叫他的名字。乔阳用额头抵住她的，紧闭着双眼，急促炽热的呼吸都吹在她的脸上，双手有力地捧着她的脸。他挡住了一室的光明，只留给她一点指缝中漏尽的光线。
“为什么爱我？”他沙哑地又问了一遍。
“我……”鱼小晰刚说了一个字，嘴唇又被他占据。良久的纠缠之后，乔阳低声说了句：“不用回答了。”
原来人是这么贪婪的动物。他以为她走近一步就可以满足，只是当她真的走到他随时可以伸手牵到的距离时，他还是无法满足。
她已经任自己予取予求，他想要的却是更多。
爱情让人懦弱，包括从不示弱的他。
你为什么爱我。
如果你爱我是因为我爱你，那我宁愿受罪也不要你这种报答。
如果你爱我是因为我爱你，这到底是一种轮回还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鱼小晰，原来把你留在身边依然会痛苦。
原来我想要的是更多，我要你的整个世界都是我，我要你主动地想我，不准再想任何别的事情。
身上的凉意，让鱼小晰知道T恤被他推了上来。而女孩身上早已不再是老奶奶胸衣，让他停住动作。
什么时候开始，她穿这样的胸衣？简单便宜的但是属于年轻女性的蕾丝款式。搜索记忆，似乎从那次酒店遇到她的时候，她就穿着这样的胸衣。那么多次，他怎么忘记注意？
“为什么换这种？”低头轻吻着她柔软的肌肤，他的声音含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有点痒，鱼小晰缩起身体向后退，双手压在他的头顶，想要推开又不敢。
“这个。”用手指挑开她背后的系带，将整个胸衣拿起来给她看，乔阳的头却全部埋进她的柔软里。
鱼小晰又哑了。这是那个冬天之后，她换的。当时旧的胸衣确实穿不了了，她去商场里面买新的。着了魔一般，她从大堆打折的内衣里面选择了这种款式的，即使这种比她以前常买的那种贵了几元钱。为了什么……她不敢想……
胸口的刺痛让鱼小晰抽一口凉气，他又咬人了。低头撞上他墨黑墨黑的眸子，只有在他想要她的时候，才会黑成这种颜色。
“说！为什么换？”他厉声追问，就像她背着他偷了人。
脸腾地红了，鱼小晰闭上眼睛，小声回答：“我不知道。”
“何时换的？”
“很早了……”
“早到几月几日几时？”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只让鱼小晰更加难堪。
“我忘记了，你别问了好不好？”
眼见她的脸又变成了一颗熟透的番茄，乔阳邪魅地笑，趴到她的耳边低声问：“是在我要了你之后吗？”
迅速地推开他，鱼小晰翻身想跑。结果乔阳的长臂缠上她的腰，满含笑意的声音透露隐瞒不了的好心情。
“我猜对了。”
鱼小晰恼羞成怒了，回身拍了一巴掌在他肩膀上，虎着脸吼：“你这人，怎么猫一阵狗一阵的？！放开我！”
一把将娇小的女孩拉回床上禁锢好，乔阳咧着嘴笑得相当得意。
“小东西，知不知道换这个是什么意思？”
“换个衣服而已，会有什么意思！”跑不了，鱼小晰就吐槽他。
压低身体贴上她的，严密得不透一丝缝隙，乔阳贴在她的唇上慢慢教书育人。
“这是一种性暗示，代表你……喜欢我要你！”而且那么早就喜欢了，竟然害他白内疚那么久。
反驳的话来不及出口，就又一次被他吻了个严实。他离开的空隙她才喘了口气，结果人家把她的T恤直接给脱下来扔到地上。
“乔阳，我现在不行！”鱼小晰慌了，忙用双手护住身体。
“我知道。”尽管这么说，乔阳还是拉开鱼小晰的双手，用一种让她害怕的热情拥吻她。
“我只是抱一下。”他沙哑地说完，就开始了他复杂的拥抱。
事实上，乔阳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循循善诱，教导鱼小晰如何在无法将自己身体给予他的时候，满足他的招数。只让这个没有多少慧根的学生学得很辛苦。
“好了吧？”鱼小晰把脸埋进枕头里，小声问这个可恶的男人。
“还想要一次。”邪气地笑，乔阳又拉着她的手往那里移动。
“我不要了！”惊吓地抽回手，鱼小晰就想跑。意料之中，被他摁回怀里。
“好了，我逗你玩的。”拍拍她的脑袋算作安抚，眼珠一转，又问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你那个要多久才能结束？”
“不知道。”靠在他胸口闷声回答，脸上湿乎乎的都是他的汗液，还有他那些精华的味道。他弄得到处都是，让她羞愧难当。
“最好早点。”
晚点才好。鱼小晰心里思忖着，没敢说出口。
这一役，就这么过去了。乔阳问什么抑郁，到底鱼小晰也不知道。只是又一次领教了他旺盛的精力，有点后悔搬了过来。
当晚，在乔阳的臭脸色里，鱼小晰背上包去做家教。都出了楼道某人追了上来，扯下她的背包拉着她的手就上了那辆忠诚的路虎。
鱼小晰偷偷地笑，乔阳咬牙骂了一句，发动汽车就送她去了那个小区。
两个小时后鱼小晰跟自己的小学生出来的时候，乔阳竟然在楼下溜达。
“小鱼姐姐，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哦！我们去跟他说说话好不好啊？”十几岁的小屁孩，竟然这么直接！鱼小晰只感叹代沟的力量，她真的理解不了这些孩子。
瞥见出来的女孩，乔阳快步跑过来，没有忌讳地拉住鱼小晰的手，惊得小学生傻乎乎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难以置信。
“我男朋友。”鱼小晰指指乔阳，笑嘻嘻地跟她解释。虚弱啊，还是有小小的虚荣的。
回来的路上乔阳心情倒是很好，嘴角一直向上勾着。
他知道她的习惯，直接把她送回了图书馆。站在门口，乔阳把那个纸袋递给她，鱼小晰摇头。
“你买的，你送吧。我可不占你便宜。”
“不也是因为你才买的？”乔阳皱眉。
“其实……你之前跟婷婷之间的事，她告诉我了……”低着头，鱼小晰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
乔阳很久没有说话，鱼小晰只敢看看他的鞋面，不敢再往上看。
“你让她下来一下。”
听他这么说，鱼小晰松了口气，抬头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诡异。
“怎么了？”女人的第六感吧，鱼小晰说不出哪里不对。
“没事。”拍拍她的脸，乔阳的笑柔和了脸上的线条，“快去！”
哦了一声，鱼小晰背着包跑上了楼。
看着她进去了，乔阳点了一支烟。
孙婷婷听了鱼小晰的话，凝着脸离开自习室，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纸袋。
“小鱼，我要先走一步，有事。”
“好。”
没有再跟鱼小晰说话，孙婷婷匆匆收好东西就离开了。
奇怪啊，婷婷最近越来越怪了。鱼小晰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在骚扰。
一路跑回宿舍，考试周里，宿舍里总是没有人的。并不开灯，孙婷婷插上门闩，独自坐到床前，将那个手表拿了出来。
今晚，他只说了三个字，足以给她的沉迷加上一吨的砝码。
温凉的夜色里，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英挺高大地立在自己对面，将这个手表送给自己，然后沉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她哭了。
没想到他竟然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一声，转身走开。
没有良心的男人，你知道送一个女人手表是什么意思吗？
愿我以后的每分每秒都陪你度过。
自此，你是要圈住我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