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紧盯着巫鹰为母亲诊脉的手,雅鱼的忧心忡忡似乎被母亲察觉,母亲微笑着拉女儿在身畔坐下,宽慰道:“没事的。这么多年,我时好时坏的都成习惯了。”
数月不见,母亲的头上生出许多白发,人看着也比她离开时苍白虚弱了许多,雅鱼心里难受得紧,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朝母亲点头道:“是。娘一定会好的。”
“如何?”见巫鹰收回手,欧明山忙问。
巫鹰看了看满脸紧张的父女俩,平静的回答道:“不妨事。夫人只是有些气血不足,晚辈开几贴药,好好调理便是。”
雅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欧夫人也暗自松了口气。
巫鹰向欧夫人告退,欧明山亲自领他出了房门。
“这位公子虽不苟言笑,人倒是不错。”待巫鹰的身影淡漠成一片剪影,欧夫人对女儿笑道,“听晓莲说,他是和你一起回来的……”
“娘,”雅鱼赶紧截断母亲的话,“别听晓莲胡说。我与他不过是碰巧遇上,结伴而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是吗。”欧夫人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遗憾,“那你这次出去,就没遇上什么人?”
“我……”本想趁此机会求母亲答应她与轩辕靖的事,谁知,临了却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她一副小女儿情态,欧夫人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复又笑道:“看来是有的。不然,你怎会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拉了女儿的手,继续道,“是哪家的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人怎么样?你怎么也不把人带回来?”
“娘,”咬着唇,在心底想了想说辞,“我可不可以不用招赘啊?”
女儿的话如同冰雪,将欧夫人先前的热切态度融去些许:“是他们家不肯?”
点点头,低声道:“他们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做入赘女婿的。”
欧夫人轻叹口气道:“我听你说话似有保留。[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他们家该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吧?”
雅鱼踟蹰许久,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却听母亲道:“我前些日子还跟你爹商量,你这孩子心性太高,恐怕寻常人入不了你的眼;入得了你眼的,怕又不肯做这让人笑话的入赘女婿。既是高门大户,若肯三媒六聘娶你为妻,要放你出嫁也不是不可。可是,孩子,娘怕你嫁进那种人家,会受委屈。”
“娘,”撒娇似的抱住母亲,脸颊在她肩膀上小猫一样蹭来蹭去,“不会的。他待我很好,不会让我委屈的。不过,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说?”
“你怕你爹责怪你?”见女儿嘟着嘴点头,欧夫人轻笑道,“不会的。你爹也想通了,他不会再逼你了……”
“爹那么固执,怎会想通?”雅鱼不信任的回望母亲。
“在说谁固执?”欧明山偏在此时迈进屋子,听到女儿说“固执”二字,故意发问。
雅鱼吐吐舌头,赶紧拍老爹马屁:“不是。我说爹一向英明,偶尔固执。”
捻着胡须摇摇头,问道:“刚才跟你娘聊什么,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停了?”
雅鱼恳求的目光落到母亲身上,能不能说动她这固执的父亲,就全靠母亲了。
欧夫人安抚地握住女儿的手,对着丈夫微笑道:“刚刚正和雅鱼谈起她此次下山的收获。她呀,的确是遇上了心仪之人,不过,对方乃是高门大户之家,恐怕无法答应入赘……”
“他怎么跟你说的?”转头看向女儿,脸上倒没有一丝愠怒。
雅鱼先望了眼母亲,在母亲目光的鼓励下,方道:“他说,他回家说服他父亲答应明媒正娶我为妻,我回家说服你们放我出嫁。”
“看来对方也是很认真的。老爷,何必拘泥过去的承诺……”欧夫人开始为女儿说情。
“他叫什么,家里又是怎样的高门大户?”欧明山坐了下来,话语依然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女儿的不守承诺而生气。
见父亲并没有如想象中大发雷霆,雅鱼也放松许多,忙道:“他叫轩辕靖,是胶东王的次子,被朝廷封做长乐侯。”
“胶东王!”欧明山的脸上无法继续保持平静,满脸惊讶。
欧夫人也没想到对方竟是王侯之家,也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夫妻俩对望一眼,欧夫人脸上的惊异之色转变成担忧。
“怎么了,吓着你们了?”雅鱼不明所以的看着父母。说起来,她还从没见父母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不行!”欧明山沉着脸,断然拒绝。
雅鱼慌忙转头看向母亲,却见母亲满脸忧虑的对着自己摇头。
“为什么?”雅鱼急道,“娘,你刚刚还跟我说会帮我劝爹的。”
欧夫人依然摇头。
“别的人家都好说,”欧明山道,“就是胶东王家不行。”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天家的人居心叵测,为父信不过他们。”
“你连人都没见过,只么就知道他居心叵测了……”
“雅鱼!”欧夫人出声阻止女儿,不知是太急还是太气,刚唤了声女儿,便大咳不止。
“娘。”雅鱼忙扶住母亲,并乖觉的伸手为其抚背;欧明山也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妻子。
“娘,您慢点。”看着母亲喝水,担心她喝得太快会呛住,雅鱼忍不住出声叮咛。
一杯水下肚,这才缓过来,但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欧夫人方才拉着女儿道:“雅鱼,就算娘求你了,你就听你爹的,不要再跟他来往。”
“娘……”本想继续反驳,可是看母亲咳得越发苍白的脸,那些反驳的话出口就变成别的语句,“娘,你好好休息。别再操心了,女儿的事以后再说。”
知道一时半会也难以劝服雅鱼,不由叹口气道:“雅鱼,你要相信爹娘不会害你。”
母亲的话将雅鱼已沉入心底的话语炸了出来:“可万事都有理由。你们这样无缘无故的反对……”
“什么无缘无故,”欧明山打断她道,“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不是你答应这个条件,为父又怎会破了家规将铸剑技法教授于你!”
“可是刚刚,你们明明……”
“行了,”眼看父女俩又得吵起来,欧夫人提高音量,声音却透着虚弱,“雅鱼,你先出去。”
“是。对不起,娘。爹,女儿先退下了。”因为心疼母亲,雅鱼即使满肚子的委屈、不甘,也只能硬憋着,不得吐出。
出了房门,立刻去寻巫鹰,转完整个庄子,才在后院找到正在花间悠闲品茗的巫鹰。
“我娘到底怎么样?”径直坐到他对首,急急问道。
巫鹰放下茶碗,一字一句道:“油、尽、灯、枯。”
他的话仿若炸雷,将雅鱼钉在凳上,脑子空了一空,许久后才有了反应:“你、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当着欧夫人的面总不好直说。”巫鹰语调平缓,“前辈送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前辈说过。令堂乃是多年忧思过度、郁结成疾,加之这些年过于劳累,又不注意调理休息,如今已是耗尽心力,回天乏术。”
“可是、我娘就是身子弱了些,脸色苍白了点……”雅鱼极力想要证明他诊断错误。
“身子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白,可不就是即将枯竭了吗。”用茶盖拂去面上的茶末,继续道,“我方才开了些调理的药,先试试。如果效用不大,再换一副试试。不过,现在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