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给重生后的韩兴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跟自己一样,有一股狼气。[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这所谓的狼气并非狼友之气,而是一种充满力量、野心、凶狠狡诈的生物所特有的气息。在其它同僚面前,朱灵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他寡言少语,待人热诚,甚至还可以被形容为一个忠厚的好人。
但是韩兴重生后,以前对于这位和自己一样追随曹操主公的朱灵的印象很快就被推翻。现在的韩兴已经看明白,朱灵是一位眼光准确、意志坚定、有很大野心的人。很多方面比自己都过之而不及。
作为在曹军中有一部为数不少人马的将领,韩兴以前和朱灵也有来往,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很快就切入到重点。
“不知曹公现在何处?”朱灵盯着韩兴,问道。
看来这朱灵当真是对曹老大一片忠心啊,现在还希望在曹操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希望得到曹操的重用。可惜他不对曹操的评味,还真是可惜了。
“主公若还取兖州,可走甄城、巨野、濮阳三路,此三处皆为要地,信玄方回东平,尚不知主公的心思,还望文博(朱灵的字)兄指点。”根据后世的知识,韩兴其实已经知道曹操会先取黄河与黄河支道之间的重镇濮阳,但他故作迷惑,来考考朱灵。
“信玄弟心中恐已知之,故考文博尔!”却不料朱灵眼睛精光闪现,竟点出韩兴的心思。
“那文博以为如何?”韩兴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演出得太失败了,居然一下就被朱灵看穿了,这乱世中混的人个个都成了精似的,万万不可小看呀。
“吾料曹公必取濮阳也!”朱灵此言一出,令韩兴也大为吃惊。事后诸葛亮人人会做,可这能料事在先可就难能可贵了,饶是韩幸熟读古今中外兵书战策,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历史,也不可能向朱灵这样如此坚定自信地作出判断。
“愿闻其详!”韩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朱灵的实力大出自己所料,一个历史上的二流武将都如此了得,两个时代,中日两国的乱世中不知还有多少默默无名的英雄好汉。自己当初的那种狂妄和自信是不是真地太天真了?!
“方今兖州之形势乃是……”,朱灵很熟练地从一旁拖出一张沙盘来,那沙盘上精心摆设着吕布、曹操两军所占据的据点和代表两军部队的小木块,沙盘上有明显的反复拖拽这些小木块的痕迹,可见这朱灵在几天还在专心研究兖州的战局。
据朱灵所收集到的情报,当前的战局是:曹操的主力在兖州东北部的东郡一带,吕布则控制着兖州南部,而曹仁、夏侯敦以及军师荀?的部队则被吕布率领的主力包围在兖州东南一角的甄城。那甄城乃曹操在兖州南部经营多年的重镇,又由精通城战的曹仁把守,吕布军野战了得,但攻城不行。因此朱灵认为吕布一时之间拿不下甄城。曹操如果去救甄城,或者去攻取兖州中部的重镇巨野,都必须穿越众多叛变的郡县,才能到达,这些叛变的郡县如果一一去拔除,会拖延时间,不拔除,则是曹军补给线上的毒瘤,所以朱灵认为曹操不会攻略此二处。
最有利的战场显然是濮阳,这濮阳位于黄河与其支道之间狭长地带,两军若在此处交战,左翼和右翼都是大河,可以最大程度地限制吕布最厉害的骑兵行动,而且与曹操控制的地区距离最近,补给线也最短。从战术上来说,是最理想的交战之地。
从战略上来讲,濮阳乃军事重镇,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军械,北边隔着黄河与袁绍的地盘相邻,曹操攻濮阳,吕布不得不回军来救,而曹操军在体力和士气上的劣势也能因此跟吕布扯平一部分,曹操可以在濮阳与吕布打持久战,北边有袁绍可以威胁濮阳的侧翼,南边可以解甄城之围。兖州新叛,很多郡县都是迫于吕布的军威才参加叛乱,内部必然人心浮动,久之会出现有利于曹操的变化。
所以从战略和战术上讲,曹操如果要攻打吕布,此时最理想的攻取处正是濮阳。
朱灵的一番分析,听得韩兴连连点头称赞。但韩兴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笑着说:“文博高见,兴不及万一也!”
“哪里!哪里!真可惜吾之才不为曹公所用!”朱灵叹口气,若有所思道。
“闻汝旧主袁绍使人召汝,文博莫非意欲还投袁本初乎?”韩兴继续试探道,在他的计划中,朱灵的位置又被提高了一个档次,但他要看看朱灵自己的打算是什麽。
“吾观人多矣,袁绍不及曹公多矣,能安天下者,唯曹公尔!”朱灵语气坚定地说。
韩兴心中暗喜,道:“如此甚好!今主公特遣曹休与吾二人在此地整饬人马,前来濮阳助战,将军尚有人马千人,兴亦有人马千余,合兵一处,可成一部人马。再往濮阳助战,若能见用,则将军之才必为曹公所重!”见朱灵仍然坚定地追随曹操,韩兴抓住他想在曹操面前证明自己的想法,趁机推出自己的“并购”计划。
朱灵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韩兴打的什麽主意:想拖我下水呀!不过韩兴提出的计划实在是让他无法拒绝,朱灵刚撤到东平时,就企图跟曹休搭上关系,整合成一部人马去助曹操,也好表现一下。但曹休不如重生后的韩兴这样眼界开阔,因为知道曹操不喜欢朱灵,便拒绝了,以至朱灵的部下看不到希望,纷纷逃亡。再拖下去,恐怕自己的老本都拼光了。而这时另一个曹操的心腹韩兴出现,给他一个机会,重新点燃了他以及还坚持着的部下的信心,这次朱灵能拒绝吗?!
“据灵所知,信玄的人马恐已不到三百,若成一军,不知信玄欲置灵何职?”朱灵现在的目标就是给自己尽可能地多地争取地位。
看来这朱灵消息还真灵通啊,韩兴微微一笑,哪能不知朱灵的心思,跟朱灵这次过招,韩兴已经认识到从军略上说,缺乏历练的他还和这些名将有差距,但政治权谋,工于心计,反而是现在的韩兴相对于这些沙场老手的优势,以及控制他们的有力武器。他大笑道:“文博兵马、才干、信玄皆不及!信玄可请主公令文博为主将,信玄一部甘为将军驱驰!”
表面上是推举朱灵为主将,实际上则是暗示没有我韩兴,你休想有出头之日!
朱灵当然也能听出韩兴的言外之意,他急忙堆笑道:“若无贤弟,哪有文博,请贤弟统领全军,为兄愿效犬马之劳,请贤弟万勿推辞!”他一边跟韩兴称兄道弟起来,一边心里盘算着:“先让你信玄小儿威风几天,待主公重用吾后……嘿嘿。”
“哈哈,如此,则韩某无才,暂代兄长领兵了。”
俩人均是各怀鬼胎,但又悻悻相惜,其乐融融。
……
第二日,当韩兴在帐中集合自己的人马时,竟惊喜地发现加入自己军队的人马竟达到了三千人。这三千人中,除了韩兴的本部二百人,娄克的六百人,朱灵的一千人,还有其它五位曹军败将闻风拉着自己的残兵来投,计有一千二百人。结果韩兴的人马一下发展壮大到三千人之众。曹休来东平收编人马一个月,才收编二千人马,韩兴一天就收了三千人。
倒不是曹休不如韩兴,而是曹休整编这些败军的时候,严格按照“排除异己”的原则,基本上只收编了曹氏嫡系的残兵,那些外姓或者与曹氏关系不深的势力则被拒之门外,任其自生自灭。否则以曹休那种韩兴前脚刚到东平就前来吃进的办事效率,这东平的三万败军恐怕已经都被整编完毕了。一个月下来,三万败兵中二万多曹军旁系势力因各种原因,逃亡的,失踪的,暴力死亡的,病死饿死的,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而这剩下的五千人反而是经受住了体力、意志双重考验的强者。
且不论这些人马的素质以及能够坚持下来的原因,用韩兴的话来说,就算是一群绵羊,被饿上一个月,还没死掉的话,估计都已经成狼了。
此时在韩兴帐中,人头攒动,贼寇出生的平山河、来自日本的山县义信、想保住父亲的娄克军诸头领,想利用韩兴往上爬的朱灵,以及来自某某县的都尉、某某屯的庄主、某某码头的老大等一干地方杂牌军、黑恶势力的头头就组成了“韩家军”的首批管理层。大帐中狼气冲天,群狼怀着各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在主将位置上坐着的“韩家军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总裁兼CEO韩兴,两旁坐着朱灵、娄克两位大股东。
“咳咳……”群狼热忱的目光看得韩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该说点的什麽了,于是清清嗓子。平山河一声大吼:“都给老子闭嘴,韩老大要讲话了!”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吓得在座的头头们鸦雀无声。
“今天我一坐上这个位置,就看见下面有一双又一双的色迷迷的眼睛在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好意思!当然我知道大家其实并不是在看我韩兴,而是在看我坐的这个位置,从你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你们对权势、对财富、对女人的渴望。你们在这个时候,没有逃跑,是因为你们都相信跟着曹操主公才能实现你们的愿望!”
“但是以前,你们个个势单力薄,又不被主公重视,现在我韩兴给你们这样一个机会,大家联合起来,拉起一支人马为主公打天下,让主公知道我们外姓人也是好汉。大家都知道,曹操主公唯才是举,有功必赏,只要大家好好干,韩某保证,你们的愿望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实现!”
韩兴的讲话虽然本质上仍然是“画饼充饥”的老套路,但是他出语幽默风趣,比起那些政府官员、士大夫清流之辈动不动就是“天下家国”之类的大话,讲的话更是句句实在,让见管了官员高谈阔论的这些大多来自下层的军官们耳目一新,直深入到众人的心中。
整座营帐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