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五家就住在方家街58号，30多岁了，长得龇牙咧嘴的，大烟又把他变成了只瘦猴子，娶了个老婆才一年，就跟人跑了。现在是光棍一个，常常是躺在床上不知每天的早餐在哪里，像条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黄军跑，跟着曹智仁跑。他本是一个奴才，但身上钱比较多一点的时候，跟某个头面人物跟得比较紧的时候，他也会到人前去吹嘘显摆，因而有时候，他的身后也屁颠屁颠地跟一个把两个人。在三台城里，他是个令很多人都瞧不起也惹不起的另类知名人物。

他一直在打着李淑惠的主意，看李淑惠时总是爱眼睛直勾勾的，并且常常在大腿一带打转。无奈李淑惠很机灵，她舅舅又高大威猛，从小就没有输给他过，他一直没能得手。

李淑惠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恶恨左小五，曾对外婆说这样的人“天神为什么不把他收了”，张永秀说：“小五这娃原来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也是个挺乖巧的孩子，就是娘老子缺乏管教，刚刚二十岁时就染上了大烟的瘾；还有他十四岁就死了娘，他爹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没有人疼他，也没有给他带个好样。首发”

这天早晨4时30分许，寒气就像初起的白雾，无孔不如地到处钻，世界一片静谧，屋里一片漆黑，店门被很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屋里3个人都被这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是领导来了吗？”张永秀立即坐起来，清了清嗓子，问：“谁呀，这么早？”

“赶早路赶渴了，能不能要口水喝？”回答声比较低。

一听这暗语，屋里的人立即激动起来，心跳比先前更快了。张永秀又十分注意着口齿清楚地问：“要放什么糖的呢？”

“放我自己带的糖。”

最新暗语完全相符，已经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的张永秀婆孙俩赶紧下床，开门定睛朝两边看了看，让来人进屋后又朝两边看了看，赶紧闩好门，罗贤德也起床出来了，大家热情地握手，然后一起铺床，其间来人自我介绍说姓赵，叫大家都叫他老赵好了。

老赵就是**川北工委书记赵乾坤，40多岁，身材敦实，下颌有块伤疤，脸黑黑的，样子很像个码头工人，声音浑厚，不怒而威。他此番来三台，组织上连对三台特委都说的是路过，实际是为了组织一批东北大学的学生去参加八路军。因为国民党十分忌讳八路军在国统区招兵买马，招大学生更是如抽了他们的筋，所以只能秘密进行，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甚至组织遭破坏，除了联络站这个支部，其他的都一概不知。联络站的人，此时也只知道他是个领导，不知道他的职务到底是什么，三台特委的陈春潮知道，却没有说。

“冷着了吧，先上床暖着。怎么还有个同志没有到呢？”李淑惠和罗贤德同时问。

“这个同志是来保卫这个交通联络站的，要长期待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战斗，他的武功和枪法都十分了得，是我党的一名老特工，在省城成都，国民党特务们很多都谈之色变。所以他不能秘密来，要公开地以店里的伙计的身份出现。天亮以后，你们要贴一张招聘广告出去，公开招一名帮工，他下午来，接头暗号是……”

天亮以后，张永秀做生意，李淑惠到城厢镇镇公所上班，罗贤德到县立初中去教书，街面平静一如往常：一切照旧，只是赵乾坤在屋里睡觉。但是在心里，大家都在暗暗祈祷着赵乾坤马到成功，在急切地等待着那个神秘的富有传奇色彩的“店小二”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