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亲自送赵乾坤上船之后，李淑惠从南门外码头回来，刚刚走到南城门，就碰到黄军。两人都惊喜不已，仿佛是久别重返，热情地互致问候之后，都不自觉地立在那里，忘了挪步。这里离李淑惠家很近，她很想请黄军到屋里坐坐，又觉得违反规定，就邀黄军到东街102号她表姑林芸芸家玩。黄军求之不得，欣然应邀。明媚的朝晖里，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普希金，一会儿张恨水，一会儿萧伯纳，一会儿卓别林，谈笑生风，好不开心。

林芸芸是城关小学的教员，30来岁，长得匀称丰满，白皙清秀，一副金丝眼镜显出端庄高雅，衣着时尚而考究。她的丈夫是个商人，家中比较富裕，屋子布置得富丽雅致，书香四溢，家具不是红木的就是真皮的，十多张字画没有一张不是名人出自名家之手，让人感觉舒适温馨，品位不凡。她待人热情，说话温婉动听，黄军一进门就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的确，林芸芸交游特别广，政界、学界、工商界，甚至袍哥会都有她的朋友。

见表侄女带了这么个体面的青年来，林芸芸很高兴，热情地接待他们，请他们一起吃饭。

李淑惠和黄军在林芸芸家吃过早饭，就到镇公所上班去了，黄军也继续到方家街转悠，想看看左小五说的那个新来的伙计，看到底像不像**，如果确实像，就要加派人手，加强监视。

黄军在街上只走了一个来回，就引起了王飞的注意，因为王飞觉得他那双眼睛太阴毒。中午罗贤德听了王飞的叙述，马上就知道了那个毒眼睛是黄军，因为他和黄军是高中时的同学，知道黄军现在是梓州大酒楼的老板。

“他在这儿找什么呢？若是找我，他干吗不直接问？”罗贤德寻思着，回忆起了高中时的一幕：班上选班委干部，其他的职位都选出来了，就剩一个体育委员，上届体育委员黄军本来是想当班长的，现在只能抓这个机会了，因此他很着急，也很勇敢，走上台去说：“我想连任，大家都知道我在任内的成绩，这次如果又选我，我保证让篮球队称雄全校。”班主任赞许地点点头，说：“还有谁发表演说？没有了吧？”不料李大文站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喊：“都选我哈！”接下来就没有人发言了，于是开始投票，结果，从未当过干部的李大文票数竟高过黄军两票。黄军疑惑不解，同桌悄悄告诉他说事前李大文请过10个同学吃饭，黄军马上登上讲台大闹，痛骂那十个同学是狗，班主任制止不住，他还和其中一个打了起来，好几个人一起上才拉开。后来，班主任判定李大文贿选，体育委员由黄军担任。多年来，一直没有听说过黄军的什么劣迹，他开酒楼的本钱，也是靠继承来的。罗贤德觉得他虽然是个资本家，但是个儒商，不至于很坏，应该说比许多人都好，但是今天的出现很奇怪，不符合其以往的性格，他想到黄军那里去一趟。

黄军在方家街转悠的时候，几次在心里说：“哪个张永秀啊？我咋没有问呢？左小五这个死东西，怎么不见他？你看我好糊涂，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他到底住哪一家！我这是做的什么工作呀？太有愧党国了……张永秀也应该就在方家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