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芸的丈夫1940年7月去重庆调货,去了3个月都没有回来,并且音讯全无,八方托人寻找和打听,都没有结果,估计是遭遇不测了。哭干了泪水之后,渐渐地,鬼使神差一般,她惦记起了张永秀家的伙计,她已经知道他就是那晚的那个保镖了。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就经常到张永秀家来玩。而王飞总是寡言少语,穿着打扮也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从不见他卸妆。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尽管有时她讥笑自己是病态。
有一天晚上,在姨妈家玩久了,便留宿在了这里。睡在床上,林芸芸猛然想起:这不是看那个“保镖”真面目的绝佳机会吗?他外出没有回来,但总会回来的,我今天晚上就睁着眼睛等着他,一听到响动我马上就把灯照燃,我不相信他就是那么一个老头子!
其实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那天晚上那个保镖离开时的英姿让她无法忘怀,在她的想象中,那个保镖一定是个身怀绝技、长相也不赖的中年壮汉,而且像小说中那些武侠一样,浑身都是侠肝义胆。
11点过,林芸芸听到轻微的门响,赶紧点灯,果然看到了王飞。王飞正要黑闪电一样一闪而过,林芸芸晃眼一看是个年轻人,又这么“慌张”,就害怕是贼,所以低喝道:“跑什么?是哪个?”王飞便停住了,回头朝她一笑,林芸芸便看到了那张方正的俊脸。“好英俊,好潇洒!”张永秀被喊声惊醒,一拉林芸芸,说:“别闹,是小王。”林芸芸顿时明白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王飞。
可是想到自己比他大好几岁,并且又早为人母了,自己的丈夫也还没有确切消息,就一直不敢说出来,只是有时候含情脉脉地看几眼,偏偏这些时候王飞又没有看她的眼睛。
1942年春节,李淑惠从重庆回来了,她带回了***的《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叫张永秀他们想法油印几百份,发到各基层组织去学习。她对王飞始终和颜悦色,一起吃团年饭时,她诚恳地说:“王飞,以前我误会了你,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原谅,希望我们能够永葆革命的友谊。”王飞听着,几次想挤出一丝笑,说声没关系,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酒倒是喝个不停。张永秀打圆场说:“没有什么的,小王向来就不善言辞。来,都多吃菜,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李淑惠心里有点痛,还有点恨意,甚至在心中骂王飞是个心胸狭窄的小气鬼。但是知道林芸芸暗恋王飞后,她仍然极力鼓励她向王飞表白。“他外表冷峻,实际心热似火,说不定对你也是有意的,但是你要望他先提出来,这太不可能了,因为他本就是个沉默的人,并且在感情上受过打击。”说得林芸芸眉头舒展,眼中放出了希望之光。
回三台的第三天,李淑惠到县政府给孙县长送了件东西去,是重庆市九龙坡区区长冯泽国请她捎的一包美国进口的毛线,是他精心挑选的,价值900多元,在三台根本买不到,还附了一封畅叙友情的信。冯泽国是个地下***员,是李淑惠的新上司,跟孙县长是同乡兼高中和大学同学。
孙树槐很可能知道我这么个人,见到我他会有什么感想呢?他会不会扣下我或者设一个很大的陷阱呢?在重庆时我咋没有想到这个?你看你看,我这是什么脑袋呢这么笨!唉!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大胆地去,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岂料送去时孙县长不在,他雇请的保姆代为收下了。
李淑惠送东西时一直在想,冯泽国书记的心是不是起得太大了,居然说要把孙树槐这个“有内涵的人”拉到***这边来,他恐怕是与老同学分别久了,不知道老同学已经“脱胎换骨”了吧。孙树槐是个铁杆的@@@官僚,表面上,他是社会的卫道士,实际上是个阻挠社会发展的顽固分子!当然,也许冯书记对他更了解,也许冯书记有他的道理。哎,管他成不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左小五见到李淑惠,吃了一惊,就像老鼠爬上墙头,疑问嗖地蹿上他的心头:这女子这一年到哪里去了呢?怎么现在还回来过年,难道她不怕被抓了?难道她不是***员?他忍不住问了李淑惠几句,不料李淑惠没好气地回答说:“我到***的根据地去了,现在回来向@@@反攻。”噎得左小五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干瘪地一笑,说:“呵呵,你现在也幽默了。”
刚回来三天,李淑惠就又走了,张永秀和王飞很快就借林芸芸他们学校的油印机,抽夜深人静的时间把***的报告油印了300份,以给订商品的顾客送货上门的方式,分发了出去。这次回来,李淑惠只字未提黄军,更没有去找他。当左小五飞跑去报告了消息,黄军急匆匆找来的时候,她已经登上小船,往东南方向漂流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