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冷冷地眨着眼,山风摇动着草木瑟瑟作响,远处传来几声苍凉的狗吠。{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行人马沿着崎岖的山路上,急急惶惶地赶着路。只见两匹马一前一后,架着一副足有五六米长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将要临产的妇女,产妇凄惨的叫声在山谷里阵阵回荡。
一手提着马灯,一手牵着头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便是阿斯哈尔,他回头给妻子掖掖被角,一边低声抚慰道:“快到了,古努尔,再坚持一会儿。”一边不断“啾啾……”地催着马。头一回遇上这种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腿脚软得直打绊子。
按说古努尔还不到生产的日子,只因昨天到湖边提水时滑了一跤,不慎动了胎气,一壶茶还没烧开呢,就疼得动弹不得了。{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恰巧阿斯哈尔又不在家,塔贴连忙打发阿莱把银花子接来了。银花子是牧场有名的接生婆,她一进毡房,看到眼前的情景,便双手一摊说:“老姐姐,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闻讯赶回的阿斯哈尔,看见爱妻面色惨白,气若游丝,顿时方寸大乱,蹲在帐外只知道呜呜地哭。
库尔逊塔贴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银花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情况就一定非同小可,要知道在牧场的孩子中间,起码有一多半是银花子接的生,这还是头一回见要强的银花子这么束手无策。
塔贴把银花子叫到一旁,低声说:“你就说吧,妹子,老婆子我挺得住。”
“赶紧往牧场医院送吧,要是再晚了,大人小孩怕是都保不住。”银花子毋庸质疑地说。
塔贴拄着拐杖的手哆嗦了几下,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此时此刻,自己决不能掉一滴泪。老太太是倔强的,年轻的时候,她能像男人们一样呼呼地挥动钐镰打草,也曾策马举枪跟着猎队打狼。几十年里,风里来雪里去,什么罪她没遭过,什么难她没遇过。
看见儿子瘫成了一堆烂泥,塔贴用拐棍点着他的头,忿忿地说:“嚎!嚎!就那点出息,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收拾收拾上医院。”
听老太太发了话,一家人与前来帮忙的几户牧民,立刻忙成了一团,他们绑担架的绑担架,备马的备马,把铺的盖的吃的用的收拾停当,便匆匆忙忙的上了路……
草原的夜,寂寞而恬淡,月光透过天窗,水银一般洒在地面上。此刻,郭明达正趴在桌子上写日记,孤寂的生活中,让他格外地思念远在异国的恋人:
1月18日。晴。莉莉娅,不知你在干什么?我好想你。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到霍牧都有五个多月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在经历了最初的苦痛之后,我发现自己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牧民淳朴善良,像山泉一样纯净,我不知不觉地就融入到了他们中间。这里的生活平淡如水,却又很充实,宽广无边的草原,洗去了我身上的浮躁,让我渐渐领悟到了生活的真谛。我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命运的浊浪将我抛弃在了这个遥远的地方,而我却因祸得福,就像一个遇上好人家的流浪儿,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昨天桑院长用马油疗法,让一个小伙子的断肢奇迹般地愈合了,这让我一个科班出身的医生惊讶不已,油居然也有那么神奇的作用。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看来我还差得远呢……